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四周一片樹木,那裡有一間茅屋,茅屋外形十分簡陋,但卻能遮風擋雨。
“爹爹,爹爹,你快進來,他醒了。”屋內響起一個小女孩稚嫩甜美的聲音,隱隱帶着興奮。
屋外一個三十來歲體形健壯,面容硬朗英俊的中男子正劈着柴,聽見叫喚連忙放下斧頭將手在粗布麻衣的衣服上蹭了蹭快步走進屋子。
簡陋而簡潔的茅屋裡只有簡單的日用傢俱,一張粗糙的木桌木凳,一個破舊的衣櫃,剩下的就是一張大牀和一張小牀,被褥雖舊,卻乾淨整潔。
大牀上一個大約七八歲的男孩裹着被子,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牀邊努力對他微笑示好的女孩,女孩穿着白色褲裙,一張小臉粉嘟嘟的,頭上扎着包包頭,此時她正跪坐在牀頭的木榻上,看見爹爹來了連忙將位置讓開,一邊擔心的說,“爹爹,他雖然醒了可是卻不說話,任樓兒如何說話他也不理會樓兒。”
花凌天點了點頭,伸手想替牀上的男孩把把脈,但男孩卻如驚弓之鳥一般裹着被子反應極大的縮了進去,連頭髮都不落下的躲了進去。
站起身花凌天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道,“樓兒也勿要擔心,現在他已醒來,估計是沒什麼大礙了,應是先前受到什麼驚嚇,只要你多與他說說話,讓他理解這裡是安全的,我想他應該會慢慢好起來,不過這事不急,爹爹先去打些獵物回來,讓他補補身子,樓兒要好生照顧他,知道嗎?你可是姐姐哦!”花凌天寵溺的伸手刮在女兒小巧的鼻尖,轉手就拿起牆上掛的一張弓箭。
看了眼牀上縮成一團的男孩,滿樓道,“嗯!樓兒會照顧好他的,爹爹路上小心。”
“乖,那爹爹去了。”說着花凌天背上弓箭走出了茅屋。
滿樓搓了搓小手臉上揚起稚氣的笑臉,她最喜歡爹爹了,她的世界裡爹爹就是全部,孃親在生下她不久後就因病去世了,想念孃親的時候她會偷偷從牀底下拿出孃親的畫像來看,因爲她發現爹爹也是這麼做的,孃親很漂亮,就像一朵出塵的蓮花一樣清雅漂亮,聽爹爹說畫是在孃親去世後的某一天忽然出現在他房裡的,雖然不知道是誰,可是他很珍惜這幅畫,也很感激送畫的人,爹爹是個武夫,卻不是那種粗俗的武夫,相反十分體貼細心,但卻不會吟詩作畫,而這幅孃親的畫像已然是爹爹思念時的寄託。
走到牀邊滿樓用手捅了捅裹在被子裡的男孩,聲音甜美,帶着笑意,“你出來,我跟你說話,你很安全,已經沒事了,等你好了想回家或者要去哪裡我和爹爹也可以送你去的。”一個十歲女孩能說出的安慰話語也就只會這麼直白而沒多大效果了。
滿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裹成一團的棉被,但卻發現沒有任何動靜,一動不動,心中一急以爲他又昏迷了,手臂一擡直接將被子給扒開了,卻意外的看見他正躲在被子裡哭,漂亮精緻的臉蛋爬滿淚痕,儘管臉上還有未消退的擦傷,但並不影響她覺得他好看。
不在蒼白的粉色脣瓣被牙齒緊緊咬住,見身上一空,被子被扒下,他含着淚水的眼睛驚恐的瞪着滿樓,好似她是兇猛的惡獸一般,男孩那驚恐的表情也把滿樓自己嚇了一大跳。
穩了穩被驚嚇的神經,滿樓試圖再去和他說話,和他交流,可是他卻只是一個勁的往牀角縮,蓄滿淚珠的眼眸滿是驚恐和害怕,見此滿樓有些意外,心中更加疑惑,他
是她在山澗的樹枝丫上發現的,那時他的衣服被樹枝勾住,整個人倒掛在樹上,還嚇了她一跳,那時她就在想,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被掛在樹上?擡頭向上看才發覺上面是一處斷崖,她以爲他是失足掉下來的,可如今看他的反應似乎並不像她想的那樣。
滿樓動作變得輕柔小心起來,她從懷裡拿出一張手帕遞到他面前,“男子漢不可以哭,來,擦一擦吧。”
男孩一愣,眼裡露出痛苦神色,雖沒去接滿樓手上的手帕,卻用自己的袖子將臉擦了乾淨,放下手他的拳頭不自覺握緊,咬着脣看着滿樓,似在審視她是不是安全的人一般,滿樓也耐着性子等他,終於他開了口。
“哥哥,哥哥在哪裡?!”雖稚氣,但聲音卻透露出他強烈的不安和擔憂。
滿樓一愣,不可置信道,“你還有一個哥哥?跟你…一起掉下來了?”
男孩抿着脣,被滿樓這樣一問,眼裡剛停下的眼淚又浮現,但他卻沒有再讓眼淚落下,哽咽着喉他的表情無措又無助,“我不知道,我一直跟哥哥在一起的,我們一直在一起,哥哥不可能丟下我的!我要去找他!”
說着他下牀光着腳就朝屋外跑,還好滿樓反應快一把抱住了他,“你先冷靜一點,我看見你時並沒有看見你哥哥,既然你都沒事哥哥也一定沒事的,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到牀上好不好?我答應你陪你一起找你哥哥。”
男孩仍然在激烈的掙扎,根本不聽滿樓的勸慰和保證,“你放開我!我要出去找我哥哥!”怎麼掙扎他也掙不開滿樓,畢竟他比她小二歲,而且他的身體還非常虛弱,見掙不開他有些氣憤,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哥哥,只要找到哥哥就會沒事,然後哥哥會帶他去找爹和娘,他要去找哥哥!
滿樓忽覺手上一痛,忍不住鬆開了手,她的手上印着一排清晰的牙印,沾着口水,隱隱還有血絲滲了出來,顧不了疼痛,她看向已經完全跑出去的男孩連忙追了上去,一邊大喊,“快回來,你的鞋子還沒穿,小心跌倒!”
可男孩哪裡會聽她的?只一個勁的亂跑,出了茅屋見四面都是樹木想也不想就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一頭衝了進去,但畢竟是叢林灌木,路不平,有很多枯樹枝不說,他還光着腳,沒一會兒腳上便佈滿傷痕,慢慢流出血,可是男孩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任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腳下鑽心的疼着,可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彷徨無助,可即使這樣沒過多久他還是被滿樓追上了。
一把抓住男孩的胳膊滿樓想穩着他,可他的反應比先前更加激烈,說什麼就是不停下,兩個在糾纏掙扎時不小心腳下一絆雙雙倒地,剛好又是斜坡,滿樓尖叫一聲沒有放手,而是緊緊將男孩抱在懷裡一路滾了下去,直到滿樓撞上一株樹杆身體才停止了滾動的趨勢。
一時間滿樓只覺頭昏眼花,身體的每個地方都疼極了,半天才緩和過來,抱着男孩坐起身滿樓卻發現男孩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以爲他那兒受傷了,連忙問,“怎麼了?是不是撞到哪兒了?快讓我看看。”
男孩低垂着頭不言語,但一顆顆碩大的眼淚卻啪啪的滴落下來,漸漸他開始抽泣,任滿樓怎麼問他他都不說話,只一個勁的掉眼淚,急的滿樓額上全是冷汗,想了想她抱住男孩顫抖的肩膀,拍着他的背小聲的安慰着,但顯然效果不大。
“嗚嗚……允兒好怕,嗚嗚……爹孃,哥哥,
你們在哪裡,嗚嗚……”
男孩斷斷續續的哽咽着呼喚着親人,可樹林裡除了男孩傷心害怕的哭泣聲,就是風吹過樹葉沙沙聲和鳥鳴了。
“你先別哭啊,不哭,不哭,我在這裡,我保護你。”滿樓手忙腳亂的拍着男孩的背,口中不停安慰着,“你和我先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我和爹爹都可以幫你的。”
男孩抽咽着用哭腫了的眼睛望着一臉擔心的滿樓,滿樓拍着他的背輕聲的安撫,“沒關係,這裡沒有壞人。”
眼淚還在不停的掉,終於男孩似乎是覺得她可信,亦或者只是一個人太無助,他放聲大哭的撲到滿樓懷裡,雙手死死揪住她肩膀上的衣料,一邊哭一邊抽咽着說,“允兒想哥哥,想爹孃,允兒好害怕,黑衣人要殺哥哥和允兒,哥哥替允兒受傷了,哥哥也受傷了,爹孃不見了,嗚嗚…允兒真的好害怕,可是哥哥也不見了,允兒想哥哥,想爹孃,允兒不要一個人,嗚嗚。”
滿樓手臂緩緩擡起,學着爹爹每次在她哭鬧時哄她的樣子輕拍着他的背,聽着男孩的哭聲她的心裡也變得很難受,她輕聲安慰道,“沒事了,允兒不怕,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姐姐會保護你,陪你一起找你的哥哥和爹孃,不怕,不哭,乖。”
抽咽着鬆開了滿樓,允洛擡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看着她,表情無助極了,“真的嗎?你可以陪我一起找爹孃和哥哥?”
“嗯!”重重點頭滿樓用袖子替他擦乾淨臉上的淚痕笑道,“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知道嗎?以後不可以哭了哦!”
允洛神情一黯,小聲說,“允兒以前很愛哭,爹爹也總是這樣說允兒的,允兒以後再也不哭了,允兒想爹爹。”
“好了,等你把傷養好我們就去找你的爹孃,現在我們想回去好不好?”允兒的頭髮在經過剛剛那一路的掙扎奔跑早就散開,滿樓拔下他的簪子不是很嫺熟的替他用手重新固定住,一邊說,“滿樓可以做一個稱職的姐姐哦,最近在幫爹爹束髮,剛好也可以幫你,好了,我們回去吧。”摸了摸允洛被自己重新束起來的頭髮滿樓一臉欣慰。
眼睛向左看了看,允洛抓起耳邊的一縷頭髮很是無辜的看着小大人摸樣欣慰的滿樓,“這裡,還有一隻頭髮。”
“呃……”滿樓撅着嘴又幫允洛重新梳了了一遍,這下總算全部束住了吧。
對滿樓笑了笑允洛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忍不住皺緊了眉,漂亮的小臉也皺成了一團,但他卻沒說什麼,滿樓也慢慢站起身動了動身體,很疼,感覺就像散了架似得,待適應了身體的不適後滿樓看向允洛,他的臉色很怪異,滿樓疑惑的剛想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眼睛忽然注意到他的腳,已經完全破了,還流着血,非常髒,“我們馬上回去,傷口不清洗包紮的話會感染的,來,我揹你!”
允洛侷促的不肯動,雖然她比他大,可是他也知道她背不動他的,滿樓見他不動也猜出了他在想什麼,她一板小臉對允洛嚴肅道,“我是姐姐!背弟弟還背不動嗎?快點上來!不然我生氣了!”
說着滿樓半蹲下身子示意允洛上來,允洛張了張口想說自己可以走,可是看着滿樓強硬的樣子磨磨蹭蹭的終是慢慢趴在了她的背上。
滿樓嘴角揚起一抹笑,慢慢站了起來,一邊說着安慰的話,“沒事,你看,你一點兒也不重,我能背的動。”說着她揹着允洛朝斜坡吃力的走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