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比上山要難一些,因爲下山是斜坡,又是雨後的泥路,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即使如此幕夜華卻走的極穩,如在平地行走一般,滿樓扶着一棵大樹慢慢朝下走,走在前面的幕夜華忽然停了下來,看着她小心一步步的樣子忍不住笑侃道,“沒本事下山,還偏要在大雨後上山,來,手給我。”
滿樓本想反駁,可看着幕夜華含笑伸過來的手又把話吞了下去,乖乖將手搭在他的手心,接住他的力量穩住身子下山,到了山下角滿樓騎來馬還在那棵樹邊,解開繩子將馬牽了出來卻發現幕夜華並沒有和他一樣牽馬,,“你徒步走來的?”
“不是。”看了一圈周圍,幕夜華視線停留在左邊岔路的地面,“好像跑了,我沒將它栓在樹上,要是我的驚雲定不會跑。”
驚雲是他的坐騎,跟他征戰沙場勝利而歸,雖不知爲何今日他沒騎驚雲來,但滿樓還是被他說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如非特別訓過的馬哪有那麼聽話?一般的馬又怎能和驚雲比呢?但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滿樓也沒說了,想來他根本不在意。
奪過滿樓手中的繮繩幕夜華在滿樓沒甚反應的情況下翻身坐上馬背,看着滿樓嚇了一跳的臉嘲笑道,“師妹這些年似乎並無長進啊!上馬吧,共乘如何?”
“我這是對師兄太過信賴,所以纔會放鬆戒備。”白了幕夜華一眼滿樓握住他伸出的手借力翻身坐上前面的位置,隨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幕夜華左臂將滿樓圈在懷中,一揚鞭馬兒便朝原路奔去。
馬兒奔馳的速度很快,清風一陣陣拂過他們的臉頰,一種獨特的髮香纏繞在幕夜華的鼻間,甚
是好聞,他正想問這是什麼香,滿樓卻忽然開口道,“從後院門進去。”
勒住繮繩幕夜華調轉了方向朝後院走去,不一會兒就到了,幕夜華下了馬,滿樓跟着也下了,將繮繩交到滿樓手裡道,“我先回去了。”
“不進去坐一坐?反正看起來你今天也沒有什麼事。”說着滿樓推開門牽着馬走了進去,也不管他有沒有跟進來,將馬牽進馬廄,在餵它吃了些嫩草滿樓看向關門的幕夜華道,“今天不去前面了,在後院閣樓如何?”
“嗯。”幕夜華應了一聲便和滿樓繞過樓廊,走過一座亭子他停下腳步道,“哪兒怎麼有張琴?”
滿樓跟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也有些疑惑,“可能是樓裡姑娘放置在哪兒準備練琴的吧。”
亭子後面是一池荷塘,如今已是五月中旬,荷葉展露尖角,清新的荷葉味在空氣中傳播開來。
幕夜華腳下轉移了方向朝涼亭走去,“我們就去那兒。”
“哦。”跟上前滿樓看了看尚未展開的荷葉,“師兄喜歡荷花?”
搖了搖頭幕夜華站在亭邊看着荷塘,“似曾相識。”
滿樓默然,沒有問這似曾相識的含義,他想說時她不問也會說的,坐下石凳將琴放好她擡起手輕輕撥了一下,琴音拉回了幕夜華的思緒,眼角不經意瞥見石凳,發現凳子上竟放着畫具,看了看低首彈琴的滿樓他拿起紙張和筆鋪在石凳邊靠着的木板上,提筆畫了起來,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滿樓。
滿樓指下流瀉出一段段清麗、典雅的旋律,溫婉如流水,清韻如玉擊,柔美動聽,給人一種清透心扉的淡雅之感。
幕夜華有些恍惚,腦中的影像和眼前的場景重疊起來,彷彿回到了那座花園,情不自禁張了口,他想喊些什麼,可忽然畫面又破裂了,一切迴歸原樣,他的額上滑下一滴汗珠,表情掙扎。
滿樓彈下最後一指琴音緩緩擡頭對他笑了笑,幕夜華一怔連忙低下頭畫上最後一筆。
“這是什麼?我?”見幕夜華坐在涼亭邊緣的欄柵上,手上抱着一張木板正畫着什麼,有些好奇的起身走了過去,去發現他正在作畫,而且畫的還是她。
畫中的滿樓低首彈琴,長髮垂在左胸口,髮髻之上插着一把精緻的玉梳,一身白衣翩然若飛,長袖被微風吹的飄然而起,眉梢之上含着淺淺笑意,神態動人美麗,驚豔脫俗的容顏嬌而不豔,雖畫未上色,可僅是水墨之畫也讓人感覺神似,幕夜華的畫藝可見一斑。
“怎麼樣?師兄手藝還算不錯吧?”將畫遞給滿樓他曬然一笑,黑眸下掩蓋住異樣神色。
“嗯,出乎我的意料。”滿樓手指輕撫着畫像側目看向幕夜華,“沒想到師兄的手除了可以拿劍,還可以拿筆,算得上文武雙全吧!果然不愧是絕劍仙人的弟子。”
將筆遞到滿樓手中幕夜華道,“同樣是絕劍仙人的弟子,你可不能太差,題詞如何?”
接過筆想了想滿樓便下筆寫下一行字,不一會兒便寫好了,“倚亭間,賞新綠,聽花開,沉浮幾度芳菲,落雁欲歸何處。”
“嗯,還算不錯吧。”接過畫吹了吹墨痕,幕夜華點了點頭,確認墨跡已幹,便將畫卷了起來納入袖中。
看着他的袖子滿樓的笑凝固了起來,“這不是給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