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這……”錢大娘捧着手上燙手的百兩銀票,並沒有因爲這筆橫財而狂喜不止,反而十分惶恐,身體已慢慢不能自如的活動,這麼大手筆,還去皇宮請御醫,她,她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人啊?
“出去吧。”
淡淡,卻不容拒絕的口吻,錢大娘心頭一顫,立刻顫抖着聲音應了‘是’,腳步儘量放輕,走着虛浮發抖的腳步,終於退出了那壓抑窒息的房間,隨手帶上門後整個人靠在牆上就緩緩滑坐了下去,心臟依舊跳動的厲害,隱隱約約似是猜出了男子的身份,可是……這位姑娘,怎麼和宮裡頭的人也有牽扯?究竟是什麼關係?
房間裡,夏景榕待錢大娘走出房後關上門,他擡腳朝牀前又走了幾步伸手想撩開帳幔,可手伸到一半卻又停住了,眉頭皺了又皺,終於還是掀開了帳幔,頓時躺在牀上一臉安靜睡顏的滿樓便出現在他眼前。
側身坐在牀頭,夏景榕張口輕聲喊道,“滿樓,滿樓,快醒醒,別睡了。”他試圖能喊醒她,可她連睫毛也沒動一下的依舊沉沉睡着。
看着她毫無防備,恬淡安靜的睡顏,夏景榕忍不住伸手撫上了她的光潔的面頰,指尖觸碰着她光滑細膩的肌膚,夏景榕身子忍不住僵了僵,又急急的縮回了手站起身背對着牀上人兒,他有些懊惱的握了握拳,他竟然趁滿樓渾然不知對她行失禮之事?
心裡是這般懊惱自己的行爲,可即使如此夏景榕還是忍不住又回了頭,看着牀上沉睡的人兒不禁微微失了神,眼眸裡是一片毫不掩飾的深情與擔憂。
於清辦事效率一直很高,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於清已帶着揹着藥箱額前滿是汗珠的宛如走進了屋,宛如身上還穿着御醫官服,身上也只披了件兔毛披風禦寒,可想來的時候是有多匆忙。
於清不鹹不淡,略帶嚴肅的聲音突兀的在房間裡響起,“主子,屬下已將趙御醫帶來了。”
“參見太子殿下。”宛如聲音仍顯氣息不穩,卻也來不及思考,看見夏景榕就立刻屈膝行禮。
夏景榕聞聲這纔回過神,竟連他們什麼時候走進屋都不知道,他連忙讓開了牀前的位置,“趙御醫,你快過來瞧瞧,滿樓她到底是怎麼了?”
宛如仍在喘着粗氣,聞言不着痕跡的古怪看了眼夏景榕,應着‘是’疾步走上牀前放下背在身上的藥箱,伸出冰涼的手指翻了一下滿樓的眼皮瞧了瞧,又出聲輕喚起她的名字,一旁的夏景榕忍不住道,“沒用的,你叫不醒她,且快些先看看她究竟怎麼了,大夫說是中毒了,你怎麼看?”
“太子殿下你請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姑娘也是我的恩人,我的好姐妹,放心吧。”說着宛如將手指搭上滿樓的脈搏,須臾,臉色忽然大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旁的夏景榕是將她的表情看的個真真切切,心也止不住跟着一起猛往下沉,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先開了口,“究竟如何?”
將滿樓的手
放進被子下面蓋好,宛如站起身臉色非常難看,屈膝回道,“回太子,姑娘她……她……”
“她如何?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成何體統?”此時夏景榕已失去了耐心,話語間也褪去了一貫的溫潤,眉頭緊蹙。
宛如欲言又止,眸中已見水光,“姑娘她,中了醉仙散……”
“醉仙散?”夏景榕皺眉,總覺得這個名字很是耳熟,忽然他眼眸睜大,“莫不是夢死天堂,火麟冰花誘醉仙,那個被江湖譽爲十大罕見無解毒藥的醉仙散?”
宛如點頭,“是,應該沒錯,從姑娘脈息看來是和正常人無異沒錯,可是她的大腦神經已逐漸失去意識思維,慢慢被醉仙散所控制麻痹,所以姑娘才如此嗜睡。”
夏景榕一喜,“如是醉仙散,那……”
“主子!萬萬不可!”一旁的於清瞬間就明白了夏景榕的用意,立刻出聲阻止。
宛如眼神一黯,眸子裡寫滿希望夏景榕可以救滿樓一命,她道,“太子,從心底來說小女是希望你可以救救姑娘的,況且醉仙散的解藥……雖並不是無解,但也是非皇家所珍藏的五大寶物之一,冰花麟葉不可,我知此物不可隨意給外人服用,但姑娘她……”
回眸看向躺在牀上的滿樓,眼淚不禁撲簌落下,宛如忽然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小女斗膽,求太子救救姑娘吧!”
“放肆!趙御醫,你可知在你在說些什麼?”於清怒不可歇,上前一步就想將跪在地上懇求的宛如抓起來扔出屋子,卻被夏景榕忽然伸手阻止了,他詫異的回頭去看自家主子,眼裡滿是不解。
“於清,我自有分寸。”銳利的目光看向於清,眼神裡明明確確寫着他的不悅。
於清一怔,仍顯憤憤難掩,“主子……”還欲在說些什麼,夏景榕卻已不再看他。
“趙御醫,你且在這裡留下,好照顧滿樓,到明日我定會帶着冰花麟葉前來,屆時還需勞煩你爲滿樓醫治根除此毒。”說罷頭也沒回的擡腳走出了房間,於清見狀連忙跟上,只是臨走前目光狠狠的剜了一臉感激的宛如,遂追了出去。
宛如見二人走遠,低垂的頭緩緩擡起,臉上的表情也一併斂去了,眼眸中浮現與剛剛擔憂的潸然落淚截然不同的笑意,脣角半勾。
夏景榕回了宮,直奔夏振寧的御書房而去,此時夏振寧正和慕夜華在御書房談着雲國太子回去後帶來的消息之事,忽聞太子夏景榕求見他蹙了蹙眉,深知自己兒子不是那種毛毛躁躁,不知輕重的黃毛小兒,此番知他在御書房和慕夜華商討事宜卻還要求見,定是有什麼事。
慕夜華也是個通透之人,一見夏振寧止住了話語,他抱拳低首道,“皇上,既然太子求見,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臣就先告退了,雲國太子所說之事臣明日再進宮與皇上商討。”
夏振寧臉上露出絲絲笑意,很滿意他的通透行爲,道,“關於司徒公主之事,實在是委屈你了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明日再進宮來。”
“是,微臣告退。”言罷慕夜華躬身倒退幾步,走出了御書房,他沒有虛假的說自己不委屈,也沒有說自己委屈,直接略過不談,更顯他其實心中十分在意不快,而如此夏振寧就更感覺對不住他了。
慕夜華出去後與正在御書房外的太子夏景榕打了個照面,禮節性的他先行了一禮,道,“太子,你臉色似乎不好,出什麼事了?”
夏景榕顯得心不在此處,本來心中就有事,還在盤算着待會如何勸服夏振寧,對於慕夜華的問話只含糊的點點頭,道,“夜華,咱們改日再說,我現有急事,先進去了。”說完在小太監的帶領下疾步走進了御書房。
慕夜華半眯起眼眸,目露奇怪,夏景榕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難道是逍遙王那邊有什麼異動?想到這他又搖了搖頭自己否決了,不會,若是他的消息不可能比夏景榕慢到哪裡去,而現在他什麼消息也沒收到,那究竟是什麼事?
帶着困惑慕夜華出了宮,看着今天時候尚早,便決定先去望月樓看看滿樓,想起滿樓他的脣角邊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吩咐着車伕直接去望月樓,馬車一路疾馳,約莫一盞茶多一點的功夫便穩穩當當停在瞭望月樓,下了馬車慕夜華對車伕道,“你且先回府上,不用等我。”
“是,將軍。”車伕對於慕夜華的話是言聽計從,二話不說就跳上了馬車,調轉馬頭方向便朝將軍府駕車而去。
慕夜華站在望月樓前擡頭看了眼那耀眼的牌匾,目中閃過一絲寒光,遂擡腳走上臺階,剛準備敲門,門就忽然自己打開,迎面是揹着的錢大娘,錢大娘忽然看見慕夜華也是一愣,遂表情忽然緊張起來,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是花姑娘的朋友?”慕夜華來這裡見過滿樓,錢大娘見過他
看着她身上揹着的包袱,慕夜華蹙了蹙眉,“這是要去哪裡?滿樓不是僱你在這裡做事麼?任期還未滿吧?”
“我……”錢大娘露出爲難的摸樣,一臉歉意,“公子,實在是對不住,小婦人也實在是沒法子,是另一位姑娘讓我走的,她說她來照顧,花姑娘她中毒了,至今仍在昏睡,具體我也不太懂,沒一會兒還有一個公子來……”
錢大娘話未說完,慕夜華已旋身朝望月樓裡跨步而進,面色凝重,心中已猜測出七八分,錢大娘所說的公子,定然是夏景榕,夏景榕對待滿樓的心思別人不知,他豈會不知?也怪他這些日子疏忽了,可是若說滿樓中毒了,這讓他如何也理不清頭緒。
帶他伸手直接推開滿樓房門闖進屋,一眼看見的便是躺在牀上呼吸均勻,卻淺弱的滿樓,他就要上前走進,忽然一道身影閃了出來,擋住了他,慕夜華不悅的將視線從牀上的滿樓身上移開,瞥向來人,卻見是宛如,對於宛如的醫術不得不說慕夜華也十分欽佩,知她定是剛剛錢大娘所說的姑娘,此時她本該在宮裡,現在卻在此處定是和夏景榕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