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甄老爺便去了賈府商量如意之事,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再恨其不爭也做不到無動於衷,現在木已成舟,也只能將如意嫁去賈府了。
吉祥在甄老爺出府後,跟蘇姨娘說了聲,便帶着荷兒去往仙客居。
賈富貴早已料到這幾日吉祥必定會來找他,作爲大家閨秀,怡紅樓那邊的地方自是去不得的,也只能來仙客居了,所以他每天都會來這裡待一會兒,順便通知了掌櫃,若是吉祥來了,立刻派人通知他。
吉祥到達仙客居的時候他正好還在,一聽下面人彙報,立刻讓人將吉祥請來包廂。
因爲上回陳府發生的事情,吉祥見着他便有些尷尬,特別是看到那雙原本狡黠,現在卻盛滿柔情的眸子時,小心臟又不受控制的撲通亂跳了。
荷兒很自覺的朝賈富貴福了福身後便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小吉祥,你這丫鬟還真是不錯。”賈富貴讚許的看了一眼關閉的房門,多有眼力勁兒的丫鬟啊,比他那小廝福氣強太多了,既不墨跡,也不當電燈泡。
吉祥心裡沒來由的有些不舒服,走到他對面坐下後,斜睨了他一眼,道:“怎麼?大少動心了?”
賈富貴一愣,接着笑得跟偷到雞的狐狸一樣,賊兮兮的,揶揄道:“小吉祥,你莫非是吃醋了?”
“抱歉,本姑娘吃酸吃辣就是不吃醋!”吃你的醋?你丫有多遠死多遠!想太多了吧?
賈富貴卻當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徑自笑着說道:“放心,爺眼裡心裡只有你一個,我只是覺得你這丫鬟很識趣,知道打擾人談戀愛是不道德的。”
呀呀個呸!鬼才跟你談戀愛!吉祥怒瞪了他一眼,但原本已經平復下來的心跳又開始加快了。
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整得她都有些不正常了,連忙轉移話題道:“上次我不是拜託你查蘇姨娘的事嗎?查到什麼了?”
賈富貴哪裡不知道她是在故意逃避,但他是個極有耐心的人,知道心急吃不到熱豆腐,所以也收斂了調笑的神情,將這兩日一直放在身邊的資料遞給她,嚴肅道:“我能查到的東西就這麼多,不過我想已經夠了。”
吉祥伸手接過資料,低頭翻閱起來。
越看,她的眉頭便蹙得越緊,眼神也愈發犀利。
約莫一炷香(十五分鐘)後,她將看完的資料放在桌上,幽幽地嘆了口氣,右手揉着眉心,沉聲道:“我是覺得她有些不妥,但沒想到她背後竟然隱藏了這麼大的秘密,這就難怪她對如意冷淡了,委身於自己的仇人已經很痛苦了,又如何能對仇人的血脈抱有母愛呢?”
“你決定怎麼辦?要告訴你爹嗎?”賈富貴關心的問道。
吉祥有些猶豫不決,理智上來說,這些事的確應該告訴甄老爺,但甄老爺雖然對蘇姨娘沒感情,好歹也在一起了那麼多年,就算沒有愛情,也有親情,若是他知道蘇姨娘竟是爲了復仇才進入甄府,讓他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她很瞭解自己的爹,在商場上可以冷血無情,但家人卻是他最大的軟肋,對着家人,他無論如何都冷血不起來。
但是想到前世甄老爺毫無半點先兆的突然病故,她的眼神一凜,立刻做了決定:“這些東西可以讓我拿走嗎?”她必須告訴爹,讓他提前做好防範,前世的事絕不能重演。
賈富貴無所謂的擡擡手,道:“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你當然可以拿走。”
“謝謝你。”將資料小心的放到一旁後,吉祥誠懇的向他道謝。
賈富貴的表情卻有些不悅,“不要跟我說謝謝,我很不喜歡從你口中說出這兩個字。”
吉祥有些哭笑不得,“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道謝有什麼不對嗎?”
“小吉祥,我不是什麼爛好人,因爲是你,我纔會幫,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她當然明白,怎麼會不明白?但是她真的不想再碰觸感情,不去碰,就不會再受傷,她不想像前世那般將挖心掏肺的愛一個人,換來的卻是一場欺騙和死於非命。
她也知道賈富貴不是賈榮華那樣的渣男,但誰又能保證他一輩子對自己好,一輩子不變心?
雖說不到最後沒人知道結果,但她真的怕了,她沒有勇氣再承受一次傷害,老天爺也不可能再給她一次機會重生。
她剛想再拒絕賈富貴一次,卻在擡眸之際看到他眼裡一閃即逝的黯然,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之語,頓時卡在喉間,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從這世見着賈富貴開始,他就在幫她,第一次見面便替她解圍,接着大方的借她銀子,前兩日在陳府,若不是他及時出現,她也不可能那麼順利的算計到如意。
還有手邊那疊沉甸甸的資料,要不是他幫忙,憑自己的能力,猴年馬月才能查到這些東西?
他爲自己做了那麼多,還跟自己一樣有着共同的秘密,光是這份特有的親近感,在這個世上就找不到第二個。
可自己卻一再的拒絕他,甚至還傷到他了。
吉祥越想越愧疚,牙齒不自覺的咬住下脣,望着他的眼神裡滿是歉意。
但賈富貴要的可不是她的歉意,他脣角扯起一抹苦笑,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露出一抹微笑,道:“對了,我這有個關於你妹妹的消息,有沒有興趣聽聽?”
吉祥看出他是在幫自己找臺階下,讓她不用那麼尷尬,可他對自己越好,她心底的愧疚感就越重,但她現在腦子有些亂,也就順應着他的話,說道:“說來聽聽。”
“那一家三口準備把我二弟的正妻之位賣個好價錢。”
“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賈榮華是不願娶你妹妹的,依你爹和妹妹的脾氣,也絕對不可能去做妾,但我那精明的爹卻覺得這事情有操作的價值,若是你爹肯拿出一半家產作爲陪嫁,那就可以讓你妹妹當正妻,不過我那二弟覺得他太虧,所以把價錢提高到三分之二的家產。你爹不是去賈府了嗎?估計他們現在正在那討價還價呢。”
賈富貴說的極其諷刺,就像他說的是無關緊要的旁人一般,而非自己的親人。
吉祥眼神驀地一冷,“算盤倒打得不錯,但他們的算計註定要落空,先不說我爹不會同意,我這關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