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滋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翌日一早便被陳郝萍拉起來去上早朝。由於非常時期,林滋將登基的一切程序都縮簡到了最少。這次早朝也算是林滋正式的以帝王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
“陛下,曹統領求見。”林滋剛穿戴整齊就看見侍衛匆匆跑進內殿稟報道。
“傳。”林滋心裡不自覺的有些緊張。她昨日叫曹傅去暗中打探祁櫻的消息,不知道她現在是否無恙。
“微臣參見皇上。”曹傅一進來便首先給林滋恭敬的給行了個禮。
“快起來吧。都探聽清楚了?人可還好?”林滋趕緊將曹傅扶了起來,焦急的問道。
“微臣該死。老夫人她……她已經仙逝了。”曹傅凝重的說道,滿臉的愧疚。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此信口雌黃。”林滋憤怒的呵斥道,不自覺的紅了眼圈。
“微臣不敢欺瞞皇上。德瑟國君已經下令將老夫人厚葬了。這是在老夫人遺體上現的。”見林滋如此悲痛,曹傅也是難過非常,將一把檀木梳子遞交給林滋。
“別鬧了,你在騙我對不對?”林滋雙手顫抖的接過曹傅手裡的檀木梳,蹲下身子,淚眼朦朧的凝視着曹傅,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對他柔聲說道。
“臣句句屬實,望陛下節哀。”曹傅回望着林滋,甚是擔憂的慢慢說道。
“你騙人……”林滋突然低吼了一聲,轉身跑進了內室,不再理睬曹傅。她不相信,墨不會見死不救的,他不會……林滋心裡嘶聲力竭的吶喊着,到最後化作無聲的淚水決堤而出。
“你這個自欺欺人的女人。”陳郝萍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林滋,隨後滿臉擔憂的將一塊方巾遞到林滋面前嗤鼻道。
林滋沒有搭理她,顧自將自己裹在被子裡。孃親說過要親眼看到她穿上龍袍。可是她現在終於當上女皇,穿上龍袍了,又有誰來看她呢?
“你再不起來,就趕不上早朝了。第一次上朝就遲到,可真要被人笑話了。”陳郝萍見林滋這般虐待自己,不禁好心提醒道。
片刻的沉寂之後,林滋儀容整齊的從內室走了出來。看到仍舊跪在地上的曹傅,林滋彎下腰將他扶了起來,輕聲說道:“你辛苦了。”
“陛下……臣無能,讓陛下傷心了。”曹傅無比愧疚的看着林滋略顯憔悴的臉頰,深深的自責道。
“好了。這又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朕現在要上朝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這兩天辛苦你了。”林滋淡笑着對曹傅柔聲道,滿心的疲憊。
“臣不辛苦,陛下自己要保重身體。臣先告退了。”曹傅看着林滋勉強的笑顏,心裡難過非常,但卻又無能爲力,只得先行告退。
“好。”
看着曹傅離去的背影,林滋心裡冰涼一片。她原以爲等她當上了女皇就能夠很好的保護孃親,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可是,她現在終於站在權利的最高峰了,但她卻失去了一個又一個親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見羣臣宏亮的賀詞,強自壓抑着滿心的悲痛,林滋忽然感覺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這把龍椅不僅是價值連城,而且具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讓人迷失。
“衆愛卿平身。”林滋威嚴的說道,語氣和緩。
“啓奏皇上,現在西苑大軍暫缺主帥,大軍一時無法動身趕赴邊關。”只見祁嶽老丞相滿臉擔憂的向林滋奏稟道。
“不知丞相可有好的人選?”林滋一時也沒有好的人選,謙和的請教祁嶽道。新兵營的那幫小傢伙還太年輕,而且缺乏實戰經驗,都還不能擔此大任。
“老臣認爲陸尚書文韜武略,而且也曾擔任過西苑主帥,當是最佳人選。”祁嶽心中早已有數,見林滋問,便不疾不徐的答道。
“陸尚書?”林滋疑惑的看向祁嶽,對這個人貌似有點兒印象,但又一時記不起來了。
“臣陸言,參見皇上。”見林滋問,陸言便從羣臣中走了出來,恭敬的給林滋行了個禮。
“你就是陸言?若是朕讓你統帥西苑大軍前往邊關,你可願意?”林滋很是感興趣的看向陸言。她終於記起在她到池延之前,祁謙也曾經跟她提過這個人,沒想到她竟然是西苑以前的統帥。
“臣自當鞠躬盡瘁,奮勇殺敵以報皇恩。”陸言有些激昂的說道,滿腔的熱血。
“好。朕就將西苑十五萬大軍交給你了。希望你能讓那些德瑟人瞧瞧我祁國雄師的威武。”林滋激動的對陸言說道,心中對這個陸言充滿了期待。
“謝皇上。臣絕不會讓皇上失望的。”陸言恭敬的謝恩,堅定的說道。
“很好。朕命你率西苑大軍即刻啓程,不得延誤。”林滋甚是滿意的吩咐陸言道。她雖然對這個陸言不是很瞭解,但能得到祁謙跟祁嶽兩人的鼎力推薦,林滋對他還是很放心的。
“臣領旨謝恩。”陸言絲毫不敢怠慢,恭敬的行禮道。
“朕這次將會隨軍親征,朝廷的事就暫時交由老丞相代爲處理。”林滋見選帥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了,便又補充道。
“陛下,萬萬不可啊……”祁嶽甚是擔憂的跪地規勸道。
“此次大戰關係到我祁國的千秋基業,不容有失。朕考慮了很久,覺得這次定要朕親征不可。丞相不必擔憂,朕這次出征必將那些德瑟賊子殺得望風而逃,揚我國威。”見祁嶽力勸,林滋心裡不禁有些動容,但仍然沒有動搖親自上陣殺敵的決心。
“前線兇險難當,陛下萬不可冒此危險啊。”祁嶽固執的堅持道。他實在是不贊成林滋這次御駕親征。
“朕意已決。丞相也不必再勸。朕出征的這段時間就辛苦丞相了。”林滋心裡煩躁,堅決的對祁嶽說道。
“這……哎,臣領旨謝恩。”祁嶽無奈的嘆了口氣,應聲道。
林滋又寬慰了祁嶽一番,將此次戰役的重要性又再次跟各位大臣重申了一遍,纔得到老丞相跟衆大臣的支持。退朝之後,林滋將陸言單獨叫到了御書房。只見林滋慵懶的側靠在龍椅上,看着站在一旁的陸言。剛剛在大殿之上,由於林滋是居高臨下,所以她沒有看清他的模樣。現在看來,陸言這人倒是長了一副好模樣,整個人看起來比一般的武將少了些煞氣多了些機敏。
“對這一仗你有幾成把握?”林滋淡淡的問道,一瞬不瞬的看着陸言。
“五成。”陸言毫不猶豫的答道。
“只有五成?”聽到陸言的回答,林滋不禁挑眉道。
“不管是從人數還是作戰能力上,德瑟軍都要優於我軍。但我軍這次由女皇陛下親率出征,而且又有宋皇子的鼎力協助,士氣大振,因此有五成把握。”見林滋質疑,陸言毫不遮掩的坦率的說道。
“這麼說,這裡面還有朕的功勞了?”林滋心裡其實早已有數,對陸言的坦白也是深感欣慰,但面上卻佯裝不悅的反問道。
“是。陛下這次能御駕親征實乃我軍之福。”陸言仍舊坦率的說道,泰然的面對林滋的質疑。
“哈哈……也就只有你陸言敢這般跟朕說話。”見陸言波瀾不驚的樣子,林滋忽然大笑着說道,讚賞的看着他。
“微臣不敢,臣只是講述事實。”陸言謙恭的低頭道。
“好了,你先下去準備一下。今日午時,大軍準時出。”林滋衝陸言點了點頭,溫和的吩咐道。
“臣遵旨。”陸言恭敬的行了個禮便離開了御書房。
林滋緊緊握着手中的檀木梳,淡淡的茉莉花香就像是無形的枷鎖將她牢牢的綁住。
“曄瑟琪……”林滋憤恨的咬緊牙關。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她要讓他爲他對她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啓稟皇上,宋皇子、陸將軍、吳將軍他們已在城外等候。”林滋剛將宮裡的事跟曹傅囑咐清楚,就見侍衛急急的前來稟報。這次出征,林滋只帶了一千御林軍,沒有帶曹傅一起。宮裡需要有人照管,而且池延城也需要有人守護。
“好。”林滋淡淡的應了一聲,便走進了內室。
“皇上起駕……”
林滋帶着陳郝萍跟一衆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出了皇宮。行了大概半個時辰,林滋便遠遠的看到了聲勢浩大的軍隊跟漫天飛揚的塵土。林滋這次出行乘坐了一輛極其奢華的馬車。這輛馬車裡面容納了一個舒適的軟榻,一個專門用來處理公文奏摺的書案,兩個小型書架和幾十個裝滿各式糕點跟衣物的暗格。陳郝萍陪着林滋坐在馬車裡,顧自品嚐着各種糕點,欣賞着車外的風景。
“微臣參見皇上。”馬車沒行多久,林滋就聽見車外傳來吳飛等人的聲音。
“都平身吧。”見陳郝萍一副愛睬不睬的樣子,林滋徑自打開車門,溫和的對外面的幾人說道。
“謝皇上。”衆人謝恩起身。
“報……”突然,只見官道上飛馬馳來,一個祁國士兵滿臉塵土的衝林滋這邊大聲喊道。
“將他帶上來。”林滋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吩咐身旁的侍衛道。
“是。”只見侍衛應聲而去。
“屬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不消片刻,剛纔騎馬的那個士兵便被帶了過來。
“起來吧。什麼事如此慌張?”林滋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不禁皺眉問道。
“崖萃關失守。張,劉兩位將軍跟孫副將帶着餘部現退守到柳縣。”見林滋問,那士兵有些焦急的彙報道。
“祁將軍呢?”林滋心沉重不已,但仍舊強自穩住了心神,鎮定的問道。柳縣是離落霞鎮最近的一個縣城,城牆堅固,糧草充足。若是固守的話,應該可以堅持幾天。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祁謙的安危,他原本就身受重傷,這次又受重創,不知況如何。
“祁將軍怒火攻心,昏了過去,到屬下離開之前都沒有醒轉。”那士兵提起祁謙,不禁露出滿臉的憂色。
“什麼?那漠巖關現在況如何?”林滋的心臟不由得猛的一縮,略有些焦急的問道。
“德瑟軍來勢突然,直到我軍撤到柳縣,我方都沒有收到漠巖關的消息。”那士兵見林滋有些惱怒,不禁埋下頭有些瑟縮的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