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滋見賈丞相的傷口處仍然不斷的流着血,心下愧疚不已,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流出來的血沒有泛黑,證明刀上沒有淬毒。林滋急忙將自己裡層較爲乾淨的裙襬撕扯下來給賈丞相包紮上。看着賈丞相略顯蒼白的面容,林滋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的父親。漸漸的,兩個人的面容交織在一起,模糊了她的眼睛。
“啊……”
正待林滋還沉浸在自己的個人世界中的時候,只聽得旁一聲慘叫。她茫然的回過頭,發現那個“假迎翠”正面如死灰的趴在地上,嘴裡不斷的涌出血沫,兩眼早已失去了光澤,卻仍舊狠狠的瞪視着林滋。旁邊的墨厭惡的掃過她凌亂狼籍的體,顧自朝林滋這邊走來。林滋真的很納悶,照理說她跟她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纔對,可這個貌似叫英兒的女子彷彿恨她入骨的樣子,幾次三番的想要置她於死地,她林滋到底什麼時候得罪她了?
“小……小心……”
在這樣混亂的況下,哪裡還有時間容得林滋滿心亂想。林滋這邊還沒理清楚,卻看見悠揚從旁邊一掌猛拍過來。林滋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一股勁風推向了一邊。她回頭一看,發現悠揚正跟那個在莫愁湖跟她有一面之緣的山羊鬍子纏鬥在一起。
“快走。”
只見幾個黑衣人不知從那個夾縫裡蹦了出來,齊齊的向林滋這邊過來,卻被墨截在了半道。祁袁熙此時也加入了悠揚跟山羊鬍子的戰鬥,回首見林滋還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得出聲催促林滋離開。
林滋現在哪裡顧得了那麼多,賈丞相受重傷,若是不及時治療只怕有命之憂,她怎麼也要把他給帶走才行。可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氣,畢竟她現在內力盡失,純屬一枚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挪得動賈丞相那麼高大的男子?
“快走……”只見墨兩眼通紅的飛到林滋邊,大聲的呵斥道。
林滋見他這般模樣先是一愣,隨即又固執的別開了臉,她不能就這麼走了,賈丞相爲了救她,現在還生死未卜呢,她說什麼也要救他。
“你……”還沒等林滋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動彈不得了。林滋瞪大了雙眼,怒視着面前這個毫不顧忌自己感受的男人。
墨抱着林滋快速的離開了露臺。林滋聽着各種廝殺聲,怒吼聲漸漸的淹沒在黑夜的寂寥中,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這個夜晚太黑太長了,一切都如同夢寐一般,有誰會想到一夜之間那個聖潔無暇的白玉露臺竟然會變成人間煉獄?
墨將林滋帶回了五福客棧,還是原先他們定的那間房間。墨將林滋的道解開之後就離開了,林滋獨自窩在房間裡生悶氣,也不理會墨的反常。其實,她現在已經不生墨的氣了,因爲她此刻更氣她自己,活了二十幾年,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茫然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懷疑過自己的判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不一會兒,墨就拿着自己的行李過來叫林滋。
“……”林滋沒有答話,一個人氣悶的坐在上,用被子將自己整個包裹住。
感覺被子被大力的拉開,林滋賭氣的踢了墨一腳。可是後者並沒有什麼反應,彷如扛麻袋似的將林滋跟她的行李扛出了五福客棧。林滋那個氣啊,死命的扯打着墨,結局很明顯,她又被點了。林滋不由憤憤的想,等她功力恢復了,她一定要十倍奉還。一想到這兒,林滋不由得在心裡狠狠的將那個白眼狼給徹徹底底的罵了一遍。
因爲將近午夜的關係,街上也沒有什麼人。一路上墨都沒有說話,林滋在他背上被顛得都要睡着了。忽然下一軟,林滋跟着往下墜,硬是直直的摔到了地上,口被一顆石頭摁得死痛。
“混蛋。”林滋噌的一下站起來飛起就是一腳,墨也太過分了。
沒有等到預料的反應,林滋很是疑惑的探向仍舊如木頭般躺在地上的墨。
“墨……你怎麼了?”林滋見他半天沒有反應,心裡開始發慌。輕輕的推搡着他的肩頭,林滋希望他馬上就睜開眼睛,哪怕是跟她鬥嘴。
“墨,你不是要帶我離開嗎?你快起來啊!”林滋一把抱住墨的軀,將他死命的往上提起,但懷裡的人卻如泥鰍一般很快又滑了下去。
“墨……”忽然,林滋看着自己本是白如暮雪的袖擺卻染滿了暗紅的血漬,眼睛不由得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無法控制的涌出越來越多的淚水。爲什麼在這麼漆黑的夜晚,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林滋下意識的用手撫摸了一下挎包,發現原本應該暖鼓鼓的挎包此時卻被這黑夜浸得冷冰冰的。林滋心裡彷彿瞬間缺了一個大洞,疼痛空虛得只剩下這靜夜的寒風在裡面馳騁呼嘯。這一次連雪兒都走了,跟它的新夥伴一起,把她丟了。林滋現在完全失去理智了,她要將深埋在心底的委屈、傷心以及被自己一直掩飾的很好的對於這個世界的恐懼通通都哭出來。
“下雨了?”墨猶如剛睡醒一般,艱難的睜開了那雙有些浮腫的眼睛。早已失去血色的嘴脣在看到林滋大花貓似的臉龐時不由得翹起了好看的幅度。
“墨……”看見墨終於清醒了,林滋像一個找到了媽媽的迷路小孩兒一般的撲進了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看着懷裡哭得昏天黑地的女子,墨輕輕的安撫着林滋的後背,眼神變得越來越深邃。
“墨,你受傷了怎麼不告訴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滋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從墨懷裡爬起來,頂着兩隻燈泡眼目不轉睛的細細打量着他,很是心痛的問道。
“一點兒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墨輕扯着略顯蒼白的面頰,淡笑着說道。
“什麼叫一點兒小傷?你都這樣……對了,你還中毒了……讓我看看。”林滋仿若從夢中驚醒一般,慌忙的檢查起墨的傷勢。
墨有些脫力的看着林滋在自己上翻來翻去,不自覺的加深了笑意。林滋撩開墨早已被血浸溼的衣衫,看見在墨的左肩膀後赫然一條約有一手掌長的刀痕。只見傷口因爲沒有及時處理的關係已經開始化膿,傷口周圍的皮膚也漸漸的變得黑紫。林滋不皺緊了眉頭,心不由得揪緊,剛纔她還那麼用力的打他,他居然連一聲都沒有吭。他是想怎樣?這般的虐待自己,是要讓她內疚死嗎?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林滋心裡有氣,表嚴肅的問道。墨的傷已經不能再等了,她現在急需藥草,不僅是給墨解毒,還有他的傷口也需要儘快的處理,要是傷口再感染就真的難辦了。
“醉鶯閣。”墨見林滋臉色變幻莫測,好笑的答道。
“什麼?”林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惦記着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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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沒聽錯,醉鶯閣。現在只有那裡纔是最安全的地方。”墨彷彿看穿了林滋的小心思,難得的說了個長句子,解釋道。
“那裡有藥嗎?”見着墨說話都有些吃力了,林滋也沒心思跟他扯那些有的沒的,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墨上的傷跟體內的毒。以她的經驗來看,墨應該中了“黑妖精”,這種毒是這個時代戰場上最管用的毒,因爲製作簡單,而且容易製作,所以士兵們常常將其淬在兵器上使用。中此毒的人若是在三個時辰之內沒有服用解藥的話,就會七孔流血而亡。但是這種毒易制也易解,只要有一般的藥材,林滋就有辦法解。但是現在最緊迫的就是時間,從剛纔離開露臺到現在過了都不止一個時辰了,看墨一臉無所其謂的樣子,林滋現在真的是心急如焚哪。
“到了那兒,自然會有人給解藥的。”墨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好,我們這就過去吧。”林滋也懶得跟他猜啞謎,反正到了那兒就自然見分曉了,趕緊催促他上路。
林滋扶着墨按着墨說的路線慢慢的往醉鶯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林滋是因爲擔心扯到墨的傷口,儘管滿肚子的疑問還是沒有問出口,而另一個人則是因爲毒素漸漸在體內蔓延的關係,一路上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林滋遠遠的看見“醉鶯閣”豔紅的招牌,心裡本來高興不已,不料一衆官兵卻將整個閣樓圍得水泄不通,通紅的火把將整條街道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皇上有令,裡面的任何人都不能放出來,聽清楚了嗎?”
“是。”
“稟告大人,要是狗呢?”
“**的廢什麼話?除了人之外的直接宰了吃了。”
“哈哈……”
隱約聽見官兵們的談笑,林滋的一顆心又頓時沉到了谷底,擔憂的看向墨。墨彷彿也聽見了他們的講話,不由得沉下了臉龐,喃喃道:“看來我倒是低估他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林滋心裡着急,有些沉不住氣的問道,墨的傷不能再拖了。
“跟我來。”
墨硬撐着體,將林滋帶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衚衕裡。林滋自小就怕黑,不自覺的抓緊了墨了手,感覺到他的溫度,心裡莫名的平靜。走了一段路,林滋似乎聽見墨開鎖的聲音,不一會兒,他們就進入了一個類似北京老四合院一樣的院子。墨領着林滋到一間屋子裡,不知從哪裡找來了火摺子,瞬間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
“墨,墨?”林滋叫了一聲,見沒有人迴應,一轉,竟看見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癱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