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送到這兒了。你自己多加保重。”翌日一早,林滋便親自將秦耿送到了柳縣城門口,望着秦耿心沉重的囑咐道。
“秦將軍,我們走吧。”吳飛見秦耿深深的回望着林滋,心不爽的說道。
秦耿沒有說話,只是利落的掉轉馬頭奔出了城門。
“秦耿,對不起……”林滋望着飛馳而去的身影,有些落寞的呢喃道。
“秦將軍回來了,秦將軍回來了……”
吳飛陪着秦耿剛靠近德瑟軍營就看見整個軍營炸開了鍋。只見守望塔上的士兵像是現新大陸一般,急急的向營裡吼道。無數士兵聞風而來,齊齊的涌到大營門口,等候他們的將軍。
“秦將軍,吳某就送到這兒了。咱們後會有期。”見大營在即,吳飛豪氣的對秦耿告辭了一聲,掉轉馬頭朝柳縣城門疾馳而去。
“秦將軍,你可算回來了。你這身衣服是……”秋桐激動的將秦耿一把抱住,略有些驚訝的說道。他一聽說秦耿回來,立馬丟下手邊的藥材,急忙趕了過來。乍一看到秦耿身上穿的青色白雁戰袍,不禁吃驚不小。不是因爲秦耿穿這一身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完全不像平時的秦耿了。
“秋桐,將軍呢?”秦耿只是淡然的向秋桐問道,沒有理會秋桐的驚異。他現在心緒很亂,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跟秋桐說。
“將軍正在營中跟軍師議事呢。昨日得知趙將軍跟你出事之後,將軍大怒,將文軍師狠狠的訓了一頓。”秋桐想起昨天穆勒榮的火氣,到現在都有些後怕。
“好,我先去找將軍。”秦耿輕拍了拍秋桐的肩膀,轉身便朝中軍大帳走去。
“末將參見將軍。”秦耿恭敬的給穆勒榮行了個軍禮,一臉的嚴肅。
“回來了?”穆勒榮面無表的擡頭看了秦耿一眼,淡淡的開口道。
“嗯。”秦耿只是臉色嚴肅的輕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都知道了?”穆勒榮放下手中的地圖,擡眼細細的打量了秦耿一番才輕聲問道。
“將軍早就知道了?”秦耿震驚的猛的擡頭看向穆勒榮。
“知道爲什麼皇上將這把尚方寶劍賜給我嗎?”穆勒榮沒有立即回答秦耿的疑問,只是起身將一個金色錦盒裡的寶劍取了出來,面色深沉的看着秦耿,默然說道,“在我出征前,皇上將我叫到了御書房,將整件事都告訴了我,並且將這把尚方寶劍賜給了我:上殺逆臣,下斬叛徒。”
“將軍……柳縣一戰,我軍損失慘重。末將有負將軍所託,願接受軍法處置。”秦耿鏗鏘有力的跪地請罪道,神色複雜的看着穆勒榮,滿心的愧疚。
“……也罷。我就暫扁你爲副將,以觀效尤。”穆勒榮不禁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心無比的沉重。
“你未免也太看扁朕了吧。”林滋見宋戊翎毫無顧忌的殺了過來,不禁挑眉看了他一眼,將白子落下。
“哈哈……我怎麼敢看扁女皇陛下呢。”宋戊翎見林滋落子,隨即跟了一步,笑着說道。
“啓稟皇上,汪三求見。”就在林滋爲下一步棋糾結的時候,一個侍衛適時的過來稟告道。
“傳。”林滋心大好的說道,袖擺一揮,將桌上的棋子掃得亂七八糟的。她最煩的就是下圍棋,因爲她極其不擅長這項遊戲。無奈,宋戊翎這廝硬拉着她下棋,她隨便應了一聲,便把自己搭進去了。
宋戊翎看到林滋這麼明顯的無賴行徑,只得在一旁搖頭嘆氣。
“奴才參見皇上。”汪三恭敬的行禮道。
“平身吧。你來找朕所謂何事?”林滋喝了口清茶,淡淡的問道。
“啓稟皇上。張將軍在柳縣大街上強搶民女,被那女子拒絕後,當場將其活活打死。現在柳縣城裡的百姓正聚集在軍營前,要給那死去的女子討公道。”汪三低着頭顫巍巍的說道。
“什麼?”林滋將手中的茶碗一丟,氣憤的說道。她千叮呤萬囑咐,一再的嚴明軍紀。這個張莽倒是將她的話當耳旁風了。
林滋坐着鑾車,在宋戊翎的陪同下急忙趕到軍營前,見裡三層外三層的百姓羣激奮的朝軍營裡罵喊,守衛的士兵任由百姓們打罵,甚是艱難的將衆人都攔在營外。
“都要造反嗎?”林滋見狀,不禁厲聲喝道。
“草民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見是女皇駕到,趕緊恭順的跪地行禮道。
“那女子的家人何在?”林滋淡淡的掃了衆人一眼,口氣不佳的出聲問道。
“草民參見女皇陛下。”只見一個四十出頭的乾巴瘦漢上前給林滋行禮道。
“你是何人?”林滋打量了此人一番,淡淡的問道。
“草民是青兒的父親。陛下,張將軍毆打民女致死。您要替草民的女兒做主啊……”瘦漢略帶哭腔的哀求道。
“你也別太難過了,你的女兒不會白死的。朕答應你,定還你女兒一個公道。”林滋柔聲安慰瘦漢道。
“謝皇上。”聽到林滋的保證,那瘦漢不由得留下了兩行清淚。
“大家都散了吧。朕在這裡跟各位鄉親父老保證,明日之前定給大家一個交代。”林滋接着又大聲對衆人說道。這麼多人聚集在軍營前,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看到女皇如此仁德,都不禁崇敬的給林滋磕頭道。
“大家都起來,回家去吧。明日之前,朕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林滋溫聲對衆人說道。
待衆人散後,林滋攜宋戊翎一起進了軍營,怒氣衝衝的朝張莽的營帳走去。宋戊翎一直默默的跟着林滋,一路都沒有言語。
“張莽何在?”林滋一把撩開帳簾,氣憤的呵道。
“末將參見皇上。”張莽低着頭,恭敬的給林滋行了個大禮。
“看你今天都給朕幹了什麼好事。”林滋狠狠的打了張莽一拳,氣憤的罵道。
“陛下,末將沒有。末將沒有幹過。”張莽結結實實的捱了林滋一拳,委屈的說道。
“你還敢抵賴。營外那麼多老百姓,難道他們都在冤枉你嗎?”林滋見張莽到這個時候還在狡辯,忍不住又氣憤難當的給了他一拳。
“報……啓稟皇上,剛纔一羣德瑟士兵將此信投到城內。”就在林滋準備再踹張莽一腳的時候,一個侍衛急匆匆的進帳稟報道。
林滋憤慨的瞪了張莽一眼,接過侍衛手中的信。只見信封上赫然寫着“女皇親啓”字樣。林滋不禁皺起了眉頭,將信拆開。
“什麼事?”宋戊翎也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這封信明明寫着給林滋的,但卻又是以這種非正式的方式“送”來,不得不讓人生疑。
“穆勒榮約朕在城外十里亭見面。”看完信,林滋不禁勾起了嘴角,淺笑道。
“陛下,此行兇險萬分,萬萬不可前去啊。”不待宋戊翎說話,一旁的張莽便急忙出聲規勸道。
“你給朕閉嘴。你的事還沒完呢。來人啊,將這個混賬給朕拖到柳縣最熱鬧的大街上痛打一百大板。待朕回來再做計較。”林滋氣憤的瞪着張莽,厲聲吩咐道。
“皇上,千萬不能去啊……”張莽被拖出去的時候還不忘竭力勸諫道。
“你真的要去?”宋戊翎完全不想理睬張莽,看着林滋平靜的問道。
“嗯。也是時候該去會會他了。”林滋深吸了一口氣,勾起一抹笑容輕聲對宋戊翎說道。
“多帶幾個人。記住,不管生什麼事,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宋戊翎難得嚴肅的對林滋說道。他知道勸不住林滋。而且,以林滋跟穆勒榮的關係,這場仗要打,他們也該好好談談。
“嗯。”林滋回望着宋戊翎,輕聲應道。
“謝謝。”在離開大帳的一瞬間,林滋忽然回過頭來衝宋戊翎柔聲說道。
宋戊翎瞭然的衝她擺了擺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滋帶着呂翔一行十幾個老部下快馬來到十里亭,遠遠的就看到穆勒榮孤身站在亭內等候。
“榮,好久不見。”林滋淡笑着下馬走進涼亭,親暱的喚道。
“真的是好久不見……”穆勒榮也是淡笑着感嘆道。
“曄瑟琪應該都跟你說了吧。我就是祁麟,祁國現在的女皇。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我們還是成了敵人。”林滋望着穆勒榮的眼睛,略有些感傷的說道。
“世事難料。誰也不會想到,當初的小醫女竟搖身一變成了萬人敬仰的祁國女皇。”穆勒榮別開眼睛,顧自笑道。
“榮,你在恨我嗎?隨你,要恨就恨吧。我當初在宮裡一心只想平靜的生活,卻被曄瑟琪逼得無路可走。好不容易老天保佑,讓我活了過來,擺脫了他。他竟然派人千里迢迢的趕到池延將我孃親給害死了。雖然,我不是她親生的,但在我心裡,她就跟我親生孃親沒有什麼區別。你知道我當時的心嗎?”林滋紅着眼眶,啞聲哽咽道。
“你孃親她……”穆勒榮震驚的看向林滋,低聲遲疑道。
“我孃親死了,被曄瑟琪給害死了。”想起祁櫻,林滋不自覺的掉下淚來,心裡像刀割一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