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滋大腦高速運轉起來,忽然心裡不禁一跳。剛剛從她手裡掉出去的東西莫不是……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大陷阱裡面,怎麼也找不到出口,林滋盯着胭脂僵硬的面容,腦子裡一片凌亂。
“小姐……小姐,前面來了個公公叫姑娘們都到前面去接旨呢。”只聽見剛剛那個小丫鬟急衝衝的在門外叫道。
林滋適才反應過來,這丫鬟口中的“小姐”原來並不是指的她。她應該是現在躺在牀上的胭脂的丫鬟吧,而這間房間應該是胭脂的在翡翠宮裡暫住的臥房。林滋沒有出聲,只希望等小丫鬟走後,自己再悄悄溜走。以目前的況看,她應該是被人設計了。爲了以防萬一,她得儘快離開這裡才行。
時間猶如蝸牛一樣在樹枝上爬行,林滋見外面那個小丫鬟一直堵在在門口貌似很焦急的踱來踱去,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心裡不由得着急起來。猶豫片刻,林滋用低啞着聲音說道:“你先到前面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不行啊小姐,姑娘們都去前面候着了,就差你了。我要是沒把你帶過去,沒法跟李公公交代啊。”只見那個丫鬟在門外焦急的說道。
“那,你等等。”林滋將牀帳放下,開始在胭脂的臥房裡尋寶。
“走吧。”林滋驟然打開房門,仍舊低啞着嗓音說道。
“哦。”只見小丫鬟一臉莫名的看了林滋一眼,一副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的表。最後,小丫頭還是輕搖了搖頭,拿着一個荷花提燈領頭往回廊另一端跑去。
林滋跟着小丫鬟來到一片空地上,只見此時燈火通明的場地上,各式環肥燕瘦的佳麗們齊齊靜默的站立着,最前面那個手持黃絹一臉莊重的人應該就是小丫鬟口中的李公公了。林滋默不作聲的站到了隊尾,儘量讓自己顯得毫不起眼。
“胭脂姑娘到了嗎?”只聽見那個李公公忽然開口問道。其實他早就看見了林滋,只是沒動聲色,見大家都站定,纔出聲確認道。
“我們家姑娘到了。”一直站在林滋旁邊的小丫鬟積極的搶道。
“沒有問你,胭脂姑娘到了嗎?”那李公公見是個丫鬟回答,不由得臉色微沉,厲聲說道。
“胭脂拜見李公公。”幾乎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集在了林滋身上,林滋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見李公公似乎有些惱怒,便主動請安道。
“嗯……”李公公見林滋還算識時務,神色稍有緩和,微微的點了點頭。
“胭脂妹妹,你這是怎麼了?來得這麼晚,讓姐姐好等。快,到前面來。”林滋剛鬆了口氣,就看見陳郝萍在前面向自己揮手叫道,不由得又哀嘆一聲。
林滋被陳郝萍拽到了前排,只見下午跟她搭話的那個旋兒站在陳郝萍另一側。不過胭脂似乎跟旋兒有什麼不合,從林滋被拽過去,她就一直悶悶的沒有說話。
“妹妹這是怎麼了?把自己裹得這麼嚴實,生病了嗎?”陳郝萍很是關心的拉着林滋的手問道,還順便理了理林滋身上的斗篷。
“沒,沒什麼。”林滋有些彆扭的低着頭,啞着聲音說道。她剛剛在房間裡搗鼓了半天,將胭脂壓在箱底的一件黑色斗篷翻了出來套在外面,裡面穿了一件在胭脂的衣櫃裡最爲保守的淡紫色高領長裙,可謂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你怎麼還帶着帽子,快摘了,看李公公都等急了。”陳郝萍見林滋仍舊把自己埋在斗篷裡,斗篷的帽子幾乎把臉都全遮了,又見李公公不時的皺眉看向這邊,不禁出聲提醒道。
“呃……”林滋仍舊埋着頭,不想帽子卻生生的被揭了下來。林滋剛剛戴着帽子沒看到,只見此時四周圍大多數人都看着她。在昏黃的燈火照耀下,一張嫵媚又稍顯風塵的臉頰暴露在衆人面前。衆人的目光各異,有鄙夷的,有不屑的,也有嫉妒的。
“小姐,快把斗篷脫了,李公公看着呢。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一旁的小丫鬟手忙腳亂的幫林滋把斗篷脫了下來,不禁有些懊惱的說道。
“妹妹的臉……”陳郝萍很是驚訝的看着林滋,不禁問道。
“哦,沒事,我今天有些着涼,臉色差了些罷了。”林滋極力回想着胭脂平日裡說話的口氣,貌似虛弱的答道。這張臉可是用她下午從太醫院順來的藥草臨時做的,幾乎花光了她淘來的所有藥材,林滋還小小的心痛一把。
“好了,各位接旨吧。”那個李公公見小丫鬟幫林滋脫了斗篷,便開口說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只見一羣女子齊齊俯身盈拜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賜翡翠宮各被召民女‘美人’稱號,明日午時啓程前往德瑟國。欽賜。”李公公快慢有序的捏着嗓子念道。
“臣妾領旨謝恩。”一衆女子又整齊的叩拜道。
“雜家就先回去了,各位姑娘們各自好生歇息,明日還要趕路。”李公公見任務完成,倒是輕鬆的跟各位姑娘們說道。
“謝公公關懷,我們自當省得。”陳郝萍淡笑着開口說道。
李公公朝陳郝萍微微一頷首,轉身便招呼了身旁的幾個小太監,一起離開了。
“公公好走啊……”見李公公離開,竟有幾個調皮的女孩子衝他們遠遠的背影大聲調笑道。
“你這蹄子,小心他下次治你。”一旁的幾個女子見了,不禁笑着打趣道。
“咱們明天就離開這兒,他上哪兒治我呀?”只見那調皮的女子好笑的將頭擡得老高,得意的說道。
“妹妹慢走,我送你一程吧。”林滋本欲回房,卻見陳郝萍又親熱的走過來,攬着她的手說道。
“哦,不……”
“妹妹今兒個可有吃燕窩?”林滋剛想拒絕,卻又被陳郝萍搶先問道。
“沒,今日身體不適,沒什麼胃口。”林滋儘量壓低聲音淡淡的說道。
“哦?我這兒還有些蜜餞,不如你拿去。平日裡含在嘴裡,也好解解苦味。”陳郝萍見林滋這般說,略有些驚訝,但隨後又貼心的建議道。
“這……”林滋心下犯難,她本欲拒絕,但又因爲不瞭解胭脂平日裡德習氣,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太好了,陳姑娘就是人好,我們小姐的蜜餞昨兒個剛吃完。”一直跟在林滋身旁的小丫鬟見林滋猶豫不決,以爲林滋是不好意思,便接口搶着說道。
“那好,不如你現在跟我去我那兒拿。”陳郝萍見小丫鬟替林滋答應了,拉着林滋就準備往她的園子走。
“不,不了。我今天很是不舒服,想回去睡會兒。改天我親自去你那兒拿就是了。”林滋這次倒是急忙拒絕了,她現在還要回去研究下那個“命案現場”呢。要是被人現了,她這個假胭脂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這兒離我那兒又不遠,一起拿了再回去豈不是更好?”只見陳郝萍緊拽着林滋的手腕,將她往她那兒託。
“不了,改天吧。”林滋面上仍舊保持着笑臉,心裡卻是煩惱無比,使勁想將自己可憐的手腕拯救出來,卻始終掙不開陳郝萍的手。
“啊……”只見林滋慘叫一聲,手握着胸口跌倒在地,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妹妹怎麼了?”“小姐……”陳郝萍見狀倒是有些慌神,忙將林滋扶起來,關切的問道。一旁的小丫鬟見狀也是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
“沒事,就是忽然覺得胸口疼得厲害。好姐姐,你就讓我先回房休息吧。”林滋貌似很艱難的說道,心裡卻是小小的嘲諷了自己一把,沒想到她第一次進皇宮就將她身上爲數不多的幾種潛質都給掘了出來。其實林滋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完全是裝出來的,她剛剛用力抽手的時候確實是感覺到胸口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痛,只是後續的“慘痛”就是她自己揣摩加臨場揮的結果了。
“那好吧,那妹妹好生休息。”陳郝萍見狀貌似也被嚇了一跳,便不再勉強林滋,安撫了林滋一番,就顧自先回屋去了。
林滋匆匆的回了房間,雖然心裡也是十分害怕,但還是軟磨硬泡的將小丫鬟打走了,自己獨自“整理”起房間來。林滋見胭脂胸口的傷口雖然小但卻很深,不由斷定這個使刀的人應該是個練家子,一刀斃命毫不拖泥帶水。以胭脂的死狀來看,毒應該是直接塗抹在刀上的,而且毒性很劇烈。因爲牀鋪並沒有狠遭蹂躪的痕跡,也就是說死者並沒有掙扎多久就已經斷氣了。
看那小丫鬟離開時候的樣子,恐怕只要林滋這邊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她就會在半秒鐘之內衝將過來。林滋揣摩着自己暫時是走不了了,雖然這樣做很冒險,但若是她留在這裡,至少暫時躲過了明天的封后儀式,等她明天午時被送出了宮,一切事就好辦多了。打定了主意,林滋心裡倒是輕鬆了不少,既然有人不想讓她當這個皇后,那她也得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