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滋的侍衛手冊一直抄到傍晚都沒有抄完。看着自己或娟秀或粗獷的字體,林滋心裡那個滿意呀。她有好久沒有練過字了。這次抄書,林滋每抄一遍就換一種字體。不過最後林滋還是覺得柳體最適合自己,她寫的那個“狂草”實在是太難認了。
“字寫得不錯。”
“謝謝。”聽見有人誇讚自己,林滋頗爲得意,高興道。
“嗯?皇,奴才參見皇上。”林滋寫完一段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忽然轉過頭,見曄瑟琪朕一臉陰鬱的看着自己,趕緊行禮道。
“看來你對朕的這個懲罰相當滿意啊。”曄瑟琪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滋,“笑着”說道。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把皇上交付的任務完成得漂亮一點兒而已。”林滋狡辯道。
“看來你的生活,過得相當不錯嘛。”曄瑟琪拿起林滋隨意丟在桌上的雞骨頭,沉着臉挪揄道。
“這個骨頭是小強叼進來的。”林滋看着曄瑟琪手裡的骨頭,那個悔啊,早知道,她就直接丟窗外了。
“小強?”曄瑟琪疑惑道。
“就是經常出入我房間的一隻很特別的蟑螂。”林滋硬着頭皮瞎編道。
“看來你真的不怕死。”曄瑟琪明顯生氣了,沉着臉說道。
“皇上,奴才只是個醫女,當不了什麼侍衛。皇上還是放奴才回襄南軍營吧。”林滋也嚴肅而誠懇的說道。
“爲什麼你總是想要逃離朕?你在怕什麼?”曄瑟琪突然欺身上前,抵着林滋的額頭,有些動容的說道。
“我……奴才,奴才只是,只是醫女。”林滋不知怎麼的,當曄瑟琪的胸膛抵到自己的額頭的時候,感覺自己一顆腦袋忽然就黑屏了,整個人無端的慌亂起來。
“呵呵……你是個毒女。”見到林滋的反應,曄瑟琪似乎很高興,一連串的笑聲從他胸腔裡出來。低柔的聲波斷斷續續的騷擾着林滋的耳垂,弄得林滋渾身一陣酥麻。
“月憐,月憐,在嗎?”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驚擾了屋內曖昧的斡旋。
“小,唔……”林滋猛然驚醒,正要答話,忽然嘴脣被某柔軟的東西堵住。只見曄瑟琪高挺的鼻樑放大在林滋的眼前,他身上的龍巖香味將林滋緊緊的包裹在其中。曄瑟琪靈活的舌頭巧妙的遊弋在林滋的脣齒間,霸道的攻城略地。他那有力的臂膀將林滋牢牢的禁錮在自己胸口,不讓她有絲毫逃離的機會。終於,曄瑟琪放過了林滋早已繳械投降的脣瓣,溫柔的親吻着林滋右臉的“毒斑”。
“請進。”就在林滋完全沒有辦法思考的時候,曄瑟琪突然放開了她,威嚴的衝門外喊道。
“月憐,你看我……皇,皇上。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小翠又拿着個包袱急匆匆的竄進來,當看到曄瑟琪的瞬間,整個人頓時石化,嚇得腿一軟,跪了個踉蹌。
“哈,小翠。你這又是來做什麼啊?”曄瑟琪有些輕蔑的看了小翠一眼,沉着臉問道。
“奴,奴婢是來看,看月憐的侍衛手冊抄完了沒有。”小翠不禁有些顫抖,跪在地上有些結舌的答道。
“哦?那這又是什麼?”曄瑟琪一把拿起小翠丟到地上的包袱一摔,偌大的雞腿跟雪白的饅頭頓時滾了出來。
“這個,這個……”
“這個是我求小翠到御膳房拿的。”林滋終於緩過氣來,見小翠被曄瑟琪“欺負”,搶白道。
“好,很好。劉成……”曄瑟琪見林滋幫着小翠,不禁氣笑了。
“奴才在。”劉成瞬間從門外走進來,恭敬的行禮道。
林滋簡直覺得這個劉成是火星來的,他怎麼無處不在啊?那她剛剛跟曄瑟琪的那段,他不是全看見了?林滋不禁背後涼,這個劉成不會一天到晚都在簡直她吧?
“將小翠帶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曄瑟琪厲聲吩咐道。
“奴才遵旨。”劉成依舊恭敬的答道。
“皇上不要啊,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翠帶着哭腔,惶恐的央求道。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罰就罰我,別欺負人家女生。”林滋見小翠哀傷的小臉,頓時血氣上涌,扯開劉成拉住小翠的手,氣憤的吼道。
“劉成,還不將小翠帶下去。”曄瑟琪也火了,沉着聲音對劉成說道。
“是。”
“皇上,皇上,小翠知道錯了……”
只見劉成三兩下就將小翠帶離了林滋的房間。遠遠的傳來小翠的哀求聲,林滋心裡堵得難受。
“爲什麼?她只不過給我拿了點兒吃的。犯得着罰得那麼重嗎?”林滋氣憤的跟曄瑟琪理論道。
“她錯就錯在不該忤逆朕。朕說過,你沒抄完一百遍之前不準吃東西。”曄瑟琪面無表的說道,彷彿他剛剛只不過是把一杯難喝的茶水換掉而已。
“那我呢?我也忤逆你了。”林滋被這個人的價值觀給徹底的氣炸了,憤慨的說道。
“從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御前侍衛了。除了御書房,平時你哪兒也不用去。當然,如果朕要出去,你也得跟着。總之就是,朕在哪兒,你就必須在哪兒。”曄瑟琪依舊面不改色的宣佈了他對林滋的新處罰決定。
“那侍衛手冊呢?”聽完了曄瑟琪的處罰決定,林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只是看了看手邊的那本侍衛手冊,懶懶的問道。
“既然你那麼喜歡抄書,我看就別停了。從今天起,每天抄一百張。”淡淡的丟下一句話,曄瑟琪背過身徑直走出了門。
“對了,別忘了今晚上到御書房當差。”冷漠的聲音迴盪的屋子裡,彷彿剛剛在屋子裡相擁的兩人只是上帝的幻覺。林滋愣愣的站在屋子中央,看着無助的書頁被窗外吹進來的晚風恣意的撩撥,忽然覺得它們是那麼可笑,不禁將書本合上放進了懷裡。
“呼……”林滋靜靜的站在御書房外,細數着一輪又一輪的“妖風”。她現在纔算知道什麼叫做“鎧甲”——冰涼、透風、死沉。見曄瑟琪專注的奮戰在一摞又一摞的奏摺堆裡,林滋不禁感慨,做皇帝真不是人乾的活兒。多少心理健康、歷史清白的純良少年被折磨成變態,多少胸懷遠大、聰明過人的有爲青年被糟蹋成腦殘。
“呼……”又一輪妖風過去,林滋已經冷得不覺得冷了。胸口不自覺的隱隱疼痛起來,林滋吃力的靠在牆上,微眯着眼睛,感受着這冰涼的夜。
“月黑風高無眠夜,霜白更深黃燭烈。
銀甲斑駁樹影魅,嬋娟憔悴琉璃脆。
箕伯不識俏紅妝,錯把流螢糊紗窗。
不知誰家茱萸坊,借得白簾飾橫廊。”
忽然一陣暖流傳來,林滋感覺胸口的疼痛頓時減弱了不少,慢慢的睜開眼,不期然的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眸。
“夜深了,等小苗過來,你就回去休息吧。”曄瑟琪將一件藏青色狐皮大衣給林滋披上,溫柔的說道。
“哦。”林滋詫異的看着這個陰晴不定的皇帝,愣愣的回答道。
林滋沒等多久,那個叫小苗的侍衛就來替班了。他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並不算粗獷,屬於精幹有力型。他話不過,只是彷彿對林滋身上的那件外套很是詫異,不禁多看了兩眼。
“誰叫月憐?給我出來。”只聽見一個清亮的女生在院子裡大聲叫嚷道。林滋不耐煩的皺緊了眉頭,她纔到這個皇宮兩天,就接連兩次一大清早被人吵醒。真的不能不說是“紅雲當頭”啊。
“叫月憐的,給姑奶奶出來。”
“叫月憐的,我知道你聽見了,怕了嗎?想當縮頭烏龜?”
“快給姑奶奶出來。”
“你是哪家的奶奶?”林滋倚着門框,打着哈欠,懶懶的問道。她本想將就着睡,不料那女子這麼執着,接連叫罵了十幾分鍾都沒有停的趨勢,只好把衣服穿好出門“迎戰”。
“我是……我不是哪家的奶奶,本姑娘是當朝雅公主。你就是月憐?”只見一個大約十二三歲,身穿火紅連衣裙的小姑娘故意把下巴揚得高高的,驕傲的自我介紹道。
“你說你是公主,有什麼證據?”林滋又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接着問道。林滋心裡感覺有點小小的不舒服,看來這個曄瑟琪倒真是個風流帝王呢,連女兒都這麼大了。
“大膽,本公主的身份豈是你這個奴才評頭論足的。”小姑娘生氣的指着林滋說道。
“那請問公主殿下一大清早找奴才有什麼事?”林滋口氣有些衝的說道。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跟本公主說話。我現在就去告訴皇兄,叫他砍了你的頭。”小姑娘氣憤的衝林滋罵道。在這個皇宮裡,從來就只有她囂張的份兒,哪裡容得下別人在自己面前這麼囂張。
原來她是曄瑟琪的妹妹,林滋心裡莫名的輕鬆了許多,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的這個被寵壞的小公主。看來她跟曄瑟琪還真是一家人,動不動就要砍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