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墨,你…你怎麼在我牀上,不是定了三間上房嗎?難道那人沒給足銀子?”林滋迷迷糊糊的問道,一大清早,她剛睜開眼睛,便瞧見自己竟跟墨睡在一起,偏巧頭一陣疼痛,怎麼也想不起來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的姑奶奶,你以爲我想啊,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抱着我死活不鬆手。”墨沒好氣的理了理林滋亂糟糟的頭髮,方纔起身倒了杯茶遞給她。
“我……現在頭痛得厲害,什麼也記不起來了。”林滋接過茶,慢慢喝着。
“想不到你酒量那麼差,酒品更差,真是白糟蹋了我的好酒。”墨也倒了杯茶,自己喝起來。
“對,我好像喝了酒了,好辣,好香,我……”林滋狠狠的拍了一記腦門,真是喝酒誤事,幸虧昨兒晚上沒出什麼事,要是昨天之事是歹人有心爲之,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放心,要是有事你還能安安穩穩的睡到現在嗎?”墨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挪揄的說道。
“謝謝你。”林滋很是誠懇的說道。
“不用謝我,咱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服,“我回房換件衣服,你先梳洗一下。咱們今天就在這瀏陽呆一日吧,也可以好好玩玩,反正離‘攬月節’還有兩日呢。”說完便出了房門。
林滋也沒有反對,她知道墨是想看看這個“請客”之人的真面目,自己又何嘗不想呢?索性就多呆一天,也不妨礙什麼。
頭仍舊有些隱隱作痛,林滋還是硬撐着起了牀,單手撫了撫還在夢鄉的雪兒,心想這‘美人雕’的後勁倒是不小,看來她以後還是少喝酒爲妙。
林滋梳洗好,打算換上那套淺綠色繡着白芙蓉的長裙。她現在着實是對自己男裝扮相失望了,不管她走到哪裡,沒有人不知道她是女滴。她又不想易容,因爲學了才知道,這種方法是極傷皮膚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林滋還不打算易容。索性,她也算不得什麼傾國傾城,貌似到目前爲止也沒人敢欺負她,乾脆換了女裝也省得麻煩。穿戴整齊之後,林滋慢悠悠的來到大堂,看見墨也換了一身暗紅色錦袍,正獨自一人坐在左邊靠窗的位置,便也踱了過去。
“咦?好漂亮的糕點。”林滋見桌上擺着四碟糕點,樣式新鮮,不由讚道。
“這個叫梅花翡翠卷。”墨指着一盤翠綠色梅花狀漏空心的糕點介紹道,“你知道這個是用什麼做的嗎?”
林滋看了眼得意的某廝,拿起竹筷夾了一塊,放進嘴裡細細的咀嚼,竟然是脆的,口感清爽,味道很特別,略帶一絲甜味兒。
“莫不是用芹菜制的?”林滋有些猶豫的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這都猜得出?”墨驚訝的盯着林滋,有些不敢相信,“那你說說這盤是用什麼材料做的。”墨指着那盤金黃色成“S”形的糕點問道。
林滋仍舊夾了一條來嘗,只感覺皮酥而內嫩滑,清甜爽口而不膩,見它的截面略顯紅色。林滋心裡瞭然,“這是用紅豆做了豆腐,再塗以麪粉油炸而成的吧。”
墨沒有再言語,只是不信的指着另一盤暗紫色的圓餅,看向林滋:“這盤呢?”
林滋沒有做聲,夾了塊卻沒有先吃,只是用手掰成四半,見其截面部分都一些突出的小粒,方纔拿起一半放進嘴裡慢慢嚼食。這糕點雖然質厚卻沒有面粉的粗,卻是細膩而順滑,中間的小顆粒微醺很有嚼勁。“這個是用芋頭配上香腸粒做的吧。”林滋很是自信的道。
墨很受打擊的盯着最後一份糕點,不死心的說道:“你要是把這盤都猜出來了,我就真服了你了。”
只見這糕點是盛放在白水裡的,白白圓圓的,還配了只白蘿蔔做成的小鳥,很是精緻。不過乍一看這糕點倒是有些像現代的湯圓。林滋用旁邊配的小勺子舀了一個,才一口,林滋就無語了,這不就是湯圓嗎。林滋毫無懸念的道出了答案:“這個是用糯米做皮,芝麻、棗子、核桃、花生、冰糖等做的餡兒。”
當聽到答案的時候,墨倒沒有了剛纔的驚訝,只是盯着林滋看了半晌,而後搖搖頭道:“果然這世上也只有你能猜得出。”
“就知道沒有什麼好話。”林滋狠瞪了墨一眼,好心情的端起店小二剛送來的桂花蓮子羹喝了起來,也不跟她計較。嗯……香滑細膩,又不似一般的甜湯那般膩人,看來這‘約來居’果真是不凡。
“這些都是你點的?”林滋吃了半晌,忽擡起頭來問道。
“自然,既然有人送上門來請客,我又何必替人家省錢。”墨將一碗湯圓盡數吃完了,又叫了一份,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哦?給了多少?”林滋倒有些好奇。
“聽掌櫃的說,那人留了三百兩,足夠咱們在這兒吃幾天了。”墨吃得高興的說道。
“哈,看來咱們墨小姐動心了呢。說,你在那兒招的情郎?”林滋好笑的打趣她。
“切,這點兒銀兩小爺還不放在眼裡。”說話間,墨又解決了一碗湯圓。
林滋見墨吃得高興,自己也吃得不少了,卻仍不見珠兒出來,便問道:“珠兒怎麼這會兒還沒出來?”
“她說是昨晚上喝醉了酒,這會兒頭痛得厲害要再睡會兒,剛纔我已吩咐小二送了些到她房裡。”墨見林滋擔心,就照實說了。
“怎麼,她昨兒也喝了那‘美人雕’?看來你們的關係倒是好了。”聽墨一說,林滋也放下了心,便又挪揄她道。
“你昨兒的壯舉我也難得再提,不過你那‘妹妹’倒着實有些不簡單。”墨話亦有意的說道,定定的看着林滋。
林滋只是笑笑沒有言語,有些事她還需要時間慢慢的去面對。對珠兒,她是不一樣的,在那個不起眼的曉院裡有着太多太多她割捨不下的東西,比如小桃,珠兒,水兒還有小碧。除了孃親以外,在這裡,她們對於林滋也是特殊的,似朋友,似家人,或者只是心裡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
“看來多日不見,小滋的胃口倒是好了些,竟都不曾想我?”
只聞的清悅的一道男聲,林滋擡頭望去,便看見宋戊翎搖着把牡丹摺扇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你不要告訴我,昨兒是你派的人來請我們。”雖然這樣說,林滋心裡倒是有九分把握,這事兒跟他脫不了干係。
“怎麼?飯菜不合胃口?也不像啊。”宋戊翎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睛卻是盯着林滋面前高高的一堆空碗碟,揣測道。
“別跟我瞎扯,你這又是要做什麼?”見他也來挪揄自己,林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乃一片好心啊,只擔心你們兩個姑娘家路上勞頓又恐被人騙,就叫人給你們打點些,處理完岳陽的事我也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只是怕你們遇到什麼歹人。”宋戊翎貌似有些委屈的說道。
“歹人我們倒是真遇上了,只是誰吃虧可就不一定了。”林滋冷笑道。聽宋戊翎這話,林滋倒是有些摸不着這個宋戊翎的性子了,明明早已分手,現在卻又巴巴的跟來,還百般的殷勤討好。她自然不以爲他是專程來保護她這個“弱”女子的,也不會蠢到以爲他是因爲她的美色而傾倒,莫說堂堂一個皇子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就是他自己也長得也不比任何女子差。
“哦?什麼時候的事兒?”宋戊翎倒是有些驚訝。
“就是昨天早晨,我跟墨到莫愁湖遊玩,不料卻突然冒出羣黑衣人來。”林滋簡約的說了這事情。
“都是些什麼人?”宋戊翎看了看墨,見墨仍自顧自的喝着香茶,便接着問道。
“都穿着黑衣,蒙着黑巾,看不清面容。”林滋沒有說那個山羊鬍子的事情,對宋戊翎她多少是有所保留的。
“看來我這趟來得倒是時候,不管他們是什麼人,若再造次,我定叫他們有來無回。”宋戊翎略一思忖,信誓旦旦的說道。
林滋沒有說話,只是吃着碗裡的東西,墨貌似也沒有搭腔的意思。其實,林滋原本不想宋戊翎留下的,只是見他如此熱心,也就罷了。
宋戊翎倒也不再糾纏此事,轉臉看了看墨,搖着牡丹扇向林滋問道:“不知這位是?”
“她叫墨,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墨,這位是宋戊翎,我在岳陽城認識的。”見他發問,林滋這才驚覺,忙介紹道。
三人又是寒暄了一陣兒,宋戊翎硬拉着林滋和墨去逛街,林滋因昨兒晚上喝了些酒,頭還有些痛,本不想出去,卻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最後只得應了。林滋這一去,墨自然也就一起跟了去。臨走前,林滋擔心雪兒醒來見不到她會到處亂闖,便回房裡,將雪兒帶了一起。林滋原想叫上珠兒一起,可宋戊翎卻說叫她好好休息着,也就作罷了。
這個瀏陽城比他們之前去過的幾個城鎮都要繁華許多,可能是離都城更近些的緣故吧。林滋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吶吶的,但越逛精神頭兒越足,不一會兒就自顧自的跑去逛逛這個攤位,瞧瞧那樣小件兒的。
“讓讓,讓讓……”只見兩匹棗紅大馬拉着一輛花錦布窗簾的紅漆木馬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眼見就要撞上一個灰布麻衣光着腳丫的小男孩兒。小男孩兒倒是被這架勢嚇着了,楞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林滋其實早就看到了這馬車,只是眼見着手裡的簪子甚是好看捨不得放下。這會兒,只見她一閃身躍上了馬背勒住了狂奔的馬兒,一腳將那趕車伕踢翻在地。幾乎是在同時,墨也從馬蹄下救下了那小孩兒。
“你瞎了眼了,沒看到街上那麼多人嗎?”林滋氣憤難當,跳下馬車又補上一腳。
“什麼人那麼大膽,敢攔本小姐的車?”卻在此時,一道嬌喝從車裡傳出。而後,一截藕臂掀開了車簾,一襲黃色羅裙配着米白色夾襖的小姑娘下了車來,隨後雙手扶着一位十七八歲一身杜鵑鑲金線錦緞長裙濃脣黛眉的豔麗女子下車。這女子瞧了地上的車伕一眼,冷哼道:“還不快給我起來,沒用的東西。”又打量了林滋一番,眼裡滿是不屑,正要開口數落,目光卻停留在趕過來的宋戊翎身上,忙抽出牡丹方巾撲到宋戊翎懷裡,柔弱無骨的倚在他身上抽泣道:“翎哥哥,你看這潑婦當街毆打我的小廝不說還這般不把我放在眼裡。”
林滋見她這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動作一氣呵成,表情自然而然,不得不暗歎她的演技之高,臉皮之厚。林滋也懶得理睬她,顧自走到墨那邊,幫着安慰那小孩子。
“小滋,你也別往心裡去,晴兒她從小就被嬌慣壞了,做事情也總是莽莽撞撞的。說來,這次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呢。”見林滋和墨把小孩子送還給了他孃親,宋戊翎忙搖着牡丹扇笑笑的迎過來賠道。
不知道宋戊翎剛剛給那女子說了些什麼,林滋卻見那個大小姐貌似沒有悔過的意思,雖然小鳥依人的跟着宋戊翎,也沒有言語,但眼神卻仍舊輕蔑的看了林滋一眼。林滋也不是什麼軟柿子,假笑道:“恕小女子眼拙,不知這是哪位公主大駕光臨了?”林滋曾聽小桃說過,陽國就只有兩個皇子並無公主,現在提這茬倒是給她難堪的。
“這…小滋有所不知,晴兒是當朝賈丞相的女兒,也是我的表妹。今兒個難得大家相聚於此,別被那些個煩心的事兒攪了興致,不如我們找家酒樓好好的喝一杯。”宋戊翎見林滋的臉色不善,忙岔開話題。
“慢着,酒倒是免了,這禮倒是該理理的。人家的兒子好端端的差一點兒就成了這位大小姐的馬下亡魂了,這位小姐是不是該給人家母子個說法兒啊?”林滋對宋戊翎的袒護之舉頗爲刺鼻,跟嫉妒無關,完全是看不慣這種毫無原則可言的護短行爲。
“我還沒怪罪他們的擋車之罪呢,要我給兩個庶民賠罪,他們也配?”那個大小姐很是不服氣的嚷道,長這麼大她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晴兒,不得無禮。”宋戊翎也是有些惱了,呵斥道。自己走道母子倆面前,“大娘受驚了,這個拿出給你家孩子買些吃的吧。”說着拿出一定銀子塞給了那母親,後者瞧了瞧林滋,唯唯諾諾的收下了錢。那個大小姐又氣又委屈,竟會要滴出淚來,站在那裡使勁兒的攪着手絹兒。
最後是三人出來逛街,五人一起回去,而多添的兩個自然就是那個賈大小姐賈婉晴和她的貼身丫鬟繡蘭了。一路上林滋都只和墨聊着天,沒有搭理那個大小姐,墨倒是對這個賈丞相很是瞭解,說是這個賈丞相名叫賈章,深得皇上的信任,又仗着自己是皇后之兄,可謂是權勢熏天,整個陽國朝野半是他的黨羽。但他膝下只有一兒一女,男的叫賈濤,女兒叫賈婉晴,都被捧在手心裡護着,甚是驕縱。而這個賈婉晴三年前就許給了二皇子,只是還未完婚而已。原來如此,怪不得宋戊翎如此袒護這個大小姐,原來是未婚夫妻呀,林滋恍然大悟。聽墨說,前段時間,那個賈濤還在洛陽街上活活打死了個女子,卻無人敢問津。只看見這個大小姐就可以想象她的哥哥會是什麼樣子了,林滋暗暗納汗。
回到約來居,大家各自回房裡收拾了一陣子,宋戊翎給賈婉晴主僕又要了兩間上房。原來,這個大小姐本來偷偷跟着宋戊翎去了岳陽,被宋戊翎發現後,硬是軟磨硬泡的留了下來,卻不想就在前幾日宋戊翎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只叫了幾個小廝護送她們主僕二人回洛陽。可以這賈大小姐的脾氣哪裡肯依,又是一路馬不停蹄的追了來,卻不想在街上遇到了。
午間宋戊翎叫了一桌子酒菜,大家一起在二樓雅間裡坐畢。
“翎哥哥,吃吃看這個芙蓉雞柳。翎哥哥,這個百合鴨舌很好吃呢,你吃吃看。翎哥哥……”只聽見那個賈小姐一會兒這個菜香,一會兒又那個肉好的不停給宋戊翎夾菜,好不殷勤。
林滋和墨倒是頗爲默契的冷眼旁觀。珠兒也出了房,因爲現在身份不同了,也被叫過來一起吃飯。她就坐在林滋旁邊,一時間除了賈大小姐,其他人都各自想着心事,默默的吃着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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