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風千雪在客棧裡沒什麼事幹,就說要到街上走走。夜洛塵自然是陪去了,趙敏君雖然也想,可是看了看他們,覺得自己還是不去打擾爲好。
丹東這裡因爲遊人衆多,所以,晚上在集市也是非常熱鬧。
風千雪進了好幾家店,終於在一家店裡找到她想要的地形圖。這張地形圖比別家畫的還要詳細許多,覆蓋的面積也廣,就連鄰國的邊城也畫出來了。
夜洛塵見她喜歡,也便主動給店家付了錢。
風千雪一邊走一邊細細研究,沒注意有人的馬車從面前駛過,好在夜洛塵眼疾手快,順勢一拉,就將她拉入懷中,避免了一場意外的發生。
她怔了一下,才注意到他此時正抱着自己。
“師兄,可以了。沒事了。”她提醒着他。
即便不捨,他也不得不將她從懷中放開。
她沒擡眼看他,只是往路邊的方向靠去,避免走到路中,再次發生和剛剛一樣的情況。他亦步亦隨,靜靜跟在她的身後,保持着似近似遠的距離。
素白的襦裙在涌動的人潮中其實並不算顯眼,但她在他的眼中卻是光亮的。那纖瘦的身影單薄得仿若一縷輕紗,他好想就這樣將她擁緊,永遠永遠都不願放開。
今天他求她給自己一個月的時間,她沒說同意,但也沒有拒絕。他知道是她不忍,可即便是出於同情,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抓住了。
“千雪,那裡有家小吃店,看着好像不錯,我們要不要去坐坐?”他主動提議,指着不遠處一家裝飾特別又遠遠飄香的小木屋。
風千雪擡眸看了看,同意的點了點頭。
他拉着她進去,剛好看見裡頭還空着一個位置足夠兩人獨坐,也便直直朝那方向走。店小二見又來了客人,也非常熱情的過來招待:“兩位請坐,需要點些什麼?”
風千雪朝四處看了一下,知道這原來是家甜品店。剛剛走進來的時候,她有聞到一股飄來的橘香,嗅着有些酸酸甜甜,那感覺十分舒服。
“你們這有什麼口味偏酸的甜品嗎?但又不能是涼的。”夜洛塵一邊問,一邊看着店小二遞來的小冊,上面寫了許多五花八門的名字,什麼榴蓮飄香、冰雪美人、蕃桃盛宴、百鳥齊鳴等等……
店小二疑惑的眼珠轉了一轉,“敢問這位夫人是懷有身孕了?那就嚐嚐小店的招牌之一,橘露飄香。裡面是用新鮮摘下的橘子剝皮做的,顆粒十足,口感極好。如果夫人口味喜酸,咱可多加一些西柚進去。”
“那就要這個,一模一樣的兩碗。”夜洛塵說着就掏出了銀兩。
“公子也要加西柚?”店小二詫異。
“嗯,她吃什麼,我吃什麼。”他點着頭。
那店小二明白的收下,走之前對風千雪羨慕的道:“夫人你家相公真是貼心呀!除了不能替你懷孕,其他的什麼都能和你一起分擔。”
風千雪聽後面色微微一變,還想開口解釋,卻聽夜洛塵主動趕人走了,“好了快去吧!別讓我們久等。”
店小二即刻應聲走了,而店內走了一批客人後,就又來了一批,真真是絡繹不絕。
夜洛塵剛剛聽得那店小二說他是她的相公時,心裡歡喜得就像掀開了蜜蓋。即便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可他還是想好好的回味一番,好好的守護,這如泡沫般脆弱的夢境。
風千雪無意朝他看去一眼,正對上他向她投遞的目光,脈脈含情,卻又帶着一絲疼痛,讓她更是於心不忍。可是,她這樣做,真的好嗎?那會不會在她離開的時候,他會更痛?
與其長痛,還不如短痛。
於是,她再度垂眸,看向她手中的那份地形圖,然後道:“師兄,明天,我還是不能和你們折返瑞南。從這個丹東城再往北走,便能到達南陵、迦蘭和滇西三國交匯的雲河鎮。我打算從雲河鎮坐船,往迦蘭行去。”
夜洛塵並沒立即作答,只同她一起看向那地形圖。雲河鎮屬於三國交匯的邊關要塞,沿河行船,若往北便是迦蘭,往西便是滇西。北上到達迦蘭國土,是迦蘭的第一個邊關要塞渡安鎮。若是從渡安鎮前往迦蘭國都龍鳴城,就和從皓月關前往燕城的距離差不多。
正好這時,店小二將他們所點的甜品送上來了,看到他們在看地圖,於是也好奇的多問了一句:“兩位這是來丹東玩多久了?是要打算離開去別的地方玩嗎?”
夜洛塵回他:“初來乍到,我們對此地並不太熟,所以也還沒有玩多少時日。但是,如果從丹東前去雲河鎮,大約需要多少時日?”
店小二一聽,再次眉開眼笑,“兩位是要去雲河鎮?巧了,咱就是雲河鎮來的!其實要去雲河鎮,不需要走陸路。那雲河水啊,分了好多個支流,其中一支就流到了丹東郊外。你們可以上那裡坐船,如果順利的話,不出一日,就能到了。”
夜洛塵聽罷,又從袋中掏出了幾錢銅板,算作打賞的小費。那店小二樂得連連稱謝,又將自己認識的船家名字說了一遍,讓他們去找那船家,報上他名,收費一定最爲便宜。
風千雪記下了他的話,亦是點頭道謝。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了打算,兩人很快就吃完了甜品,起身往客棧的方向走了回去。
一路上夜洛塵再也沒有說話,直到他送她進了房間,關門之前,他這才提醒了一句:“早點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坐船。否則,容易暈的。”
她點頭,從袖中掏出一條最近才繡好的絹帕,塞進他的手中。
“師兄,謝謝你對千雪一直以來的照顧,千雪這輩子欠你的,怕是怎麼也還不完了。千雪真心希望師兄,以後能過得幸福快樂。敏君姐非常愛你,願意爲你赴湯蹈火,爲你承擔你不敢犯下的錯,她真的是個值得你去愛、去珍惜的女子。我希望師兄能好好對她,也努力去試着接受她。這樣,千雪心中才不會有太多內疚。”
她的這番話,明明就是在向他道別。
他心中一慟,忍不住,再次伸手將她摟在懷中,緊緊的,抱住了她。
許是覺得這該是最後一次擁抱了,風千雪此刻並沒有將他推開。他亦是倍加珍惜的感受着懷中的這片溫香軟玉,手臂的力道竟是愈來愈緊,恨不得,就在此刻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她終於被他抱得有些透不過氣,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示意他可以放開她了。
然他只是鬆了鬆手臂,卻在她以爲他要放手的時候,忽然擡起她的下顎,用力的朝她紅潤欲滴的脣瓣吻了下去!
這是一個措不及防的吻,是深吻,也是一場依依不捨的告別。
他錯過的太多了,可他無論怎麼追趕,都已無法超越擋在他面前的那個人。但他真的不願這樣放手,即便這樣的相處如履薄冰,即便會讓他從此越陷越深,他已是甘之如飴,無法自拔。
他一吻,再吻。即便鬆開了一些縫隙,又快速的再次堵上。而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從她顎尖慢慢滑落,掠過那雪白細膩的頸脖,還要向下……他不讓她有機會掙扎,可又還是會顧及到她的小腹,只能將她壓在門背,身體卻不敢朝前壓去。
可是,他卻感覺她的脣瓣愈漸冰涼,好像他傾注自身所有的熱度,都無法將那片薄冰融化。
終於,在她要爆發出體內寒氣,將他狠狠彈開的時候,他總算是放開了她。
“對不起……”他低低一歉,沒等她開口便閃身離去,就像只偷腥的貓,被人發現了,後又急急尋處躲藏。
風千雪靠在門邊愣了半晌,她雖知道他剛剛不過是情不自禁,可她,終是無法滿足他更多的需求。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她……
天還沒亮,河岸邊,便隱隱出現了一抹素白身影。風千雪昨夜只在房內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摸黑從客棧內走了出來。
她不敢和他告別,也許不告而別對他來說纔是最好。後面的路,她決定還是由她一個人走,她真的不想再多欠他了。而她昨夜,也已將那繡着暗語的絹帕交給了他。那是她在風彥撤走綠眼人之前就繡好的,如今,她已經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他說出自己的計劃了。但,她還是沒來得及。也罷,只要他看到那絹帕裡面暗藏的字,說不說,都一樣了。
也不知是不是溫暖的圓日還沒升起,而這河邊的霧氣又過於濃重,這一刻的丹東竟顯出了些許秋天的氣息。有淡淡的細雨從空中緩緩飄落,很快,她墨黑的秀髮便沾上了一片溼潤的白茫。但她懶得撐傘了,只加快了腳步,朝着目標移動。
沿着河岸走,淺灘處停泊了好多載客的船。她一艘一艘的去詢問,終於問到了昨夜那店小二介紹的那艘。
“姑娘是要渡河去雲河鎮?”船家聽她說出了店小二的名,於是便問。
風千雪點了點頭,“是的,我是要往雲河鎮的方向前去,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您能一直載我一路向北,到迦蘭的渡安鎮嗎?”
“姑娘是迦蘭人?”
“不是,只是要去迦蘭辦一些事。”
“正巧,有一位公子也要前往渡安,你倆可以包下我這艘船了。這一路,咱保證不停,也不再拉客,今日日落之前,必會將你們送至渡安。”船家拍着胸脯說道。
可他的話,還是讓風千雪微微吃了一驚。她天還沒亮就出來了,居然還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她不由得擡眸向這船家的船體望了過去,只見在甲板上,在那依舊被暗色籠罩、朦朦朧朧的細雨之間,一把素白的油紙傘下,有一抹分外熟悉的湛藍身影,正背對着她,如松柏般挺直,默默而立。他如墨的秀髮被傘紙遮去些許,可她還是能從他身後看清了他的耳廓,和那半隱半現的優雅側面。
她的心不禁一晃,呼吸差點因此而停了下來。
怎會是他?
“姑娘,怎麼,你們認識?”那船家見她反應巨大,不免好奇的又多問一句。
不止是認識,還很熟。
可風千雪沒有開口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邁開腳步朝那甲板走去。
夜洛塵終於轉向了她,見她並沒打傘,於是將手中的傘朝她過來的方向伸了過去。
“師兄,你……是什麼時候到的?”她一直以爲自己算是來得最早了。而且,她離開的時候,確定並沒有驚動到任何的人。就是樓下守門的店家,也沒注意到她。
夜洛塵脣角微微上彎,“送你回房後不久,我便自行離開了。”
什麼?
風千雪沒想到他居然連睡都沒睡,就直接來了。那他的車隊怎麼辦?還有趙敏君呢?
“師兄,你不去瑞南了?可這怎麼行呢,那是皇命啊!”
就在這時,船家慢慢收回了錨,準備開始行船。船體晃了一下,風千雪沒有站穩,差點就往後倒去。夜洛塵再次伸手快速的扶住了她,可因昨夜的無心冒犯,讓他不敢再碰她太多,只是抓穩了她的手臂。
“兩位要敘舊,不如回艙裡去吧!看今天這天氣啊,一路上估計都會下雨咯!艙裡暖和,還配有熱茶,有啥需要,就跟內人提議。”船家邊撐着船,邊向他們吆喝。
“多謝船家。”夜洛塵言畢,亦將風千雪拉入艙內。
船艙似乎比外面更暗,但裡面除了他們,還坐着一位蓑衣婦女。那是船家的妻子,她一見他們入內,便很熱情的給他們都沏了茶。
“有溫水嗎?還是給她喝些溫水吧,能放一檸檬片就最好了。”夜洛塵接過了自己的茶,卻沒替風千雪端來她的杯子。
那婦人笑了笑,點頭倒了一杯溫水,再將一檸檬片放了進去。
“呃……呃……”她將溫水遞了上去,卻只發出了兩聲單音。
“原來你是啞巴?”風千雪很快便看出來了。
那婦人點了點頭,面上依舊泛着笑意,好像並不因爲自己是啞巴而感到自卑。而且她也非常的善解人意,知道他們有話要談,招呼好他們後,就往自己的廂房迴避。
夜洛塵朝風千雪看去一眼,見她似乎還在擔心他身後的那些事。於是答:“我已經給敏君留言了,讓她以王妃的身份,繼續帶領車隊向瑞南前進。還有你說的,要我招兵買馬的事。我也吩咐了她,到瑞南後便立即執行。”
原來他還是看了那絹帕上面暗藏的字,風千雪松了口氣。
“既然這令牌丟失和我有關,我也必須負責把它尋找回來。所以千雪,這一路,我定是要和你同行的。”他似乎在心底又暗暗慶幸了一回,若不是因爲這個令牌,他真不知,還能有什麼藉口,讓她同意自己繼續陪在她的身邊。
風千雪這次也沒再阻攔他了,而且多一個人上路,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夜洛塵斟了幾口茶,不一會就又從位上站起,往船尾的另一處甲板走去。
細雨依然在下,他撐着傘,看那腳下潺潺的流水,忽的柔聲吟道:“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且阻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那是他最常彈奏的樂曲,只是,她從沒聽他用言語這般訴來。
東邊已露出淡淡霞光,卻將那雨幕映得更是白茫。他湛藍的衣袍很快就被那愈來愈濃的霧氣包圍,即便她如今和他相隔不遠,可也漸漸的要看不清了。
有時她也很不懂他,爲什麼他明明知道他們不會再有任何希望,卻爲何還要如此的執着守護?
可惜,在她身上,只有一顆心。
……
迦蘭國都,龍鳴城。
百姓們最近都在討論一件奇怪的事。他們的新王才上任不久,王子和公主們便接二連三的意外身亡。很多人認爲這是來自天神的可怕詛咒,暗示着花氏王族即將改朝換代。於是爲了闢謠,新王花天佑便讓人對外宣傳,在下月十五月圓之夜,舉行一場盛大的祭天儀式,來鞏固經久不衰的花氏王朝。
自然,這,就是花天佑等人的計劃之一,以花氏王族骨肉之血,去祭奠從南陵拿回的聖教令牌,那上面,還殘留有獨屬於南軒澈尚未泯滅的皇族氣息,只有以強抵強,以血抵血,才能讓那塊令牌,永遠的效忠花氏。再然後,他便啓動自己從父王那獲得的令牌,許下那長生不老之願。這樣,他,便是這塊土地,甚至是所有相鄰國家,永遠的統治者了!沒有人,還能有資格,有這血緣,再去爭奪他的一切!
只可惜,在那死去的王子公主中,獨獨還是缺了一人。
“無刃,你的人,都還沒將三王子找出來嗎?”他每天必須要問。
無刃朝他行了一禮,“王上,屬下已經加派人手,繼續找了。就連三夫人那邊,屬下也聽從了您的命令,對她動過刑。但她死不肯說,硬是咬破了自己的舌頭。結果就在今晨,氣絕在那刑室之內。”
氣絕?
聽到這個詞,花天佑眉頭亦是一擰。又是一個寧死也要和他作對的女人!還有什麼,比他永久的獲得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更爲重要?他不過是要她們放棄自己的骨肉罷了,她們今後能享受到的榮耀,他可一個都不會落下!
“就連蠱蟲都嗅不到他的氣息?”花天佑只恨自己以前沒有多做幾個琥珀手鐲,這樣,他便能像感應自己的妹妹一樣,感應到那孩子的位置。
“蠱蟲也嗅不到,定是三夫人在他身上下了什麼東西,改變了他的氣息。”
“找,繼續去找!就算翻遍迦蘭,都必須要在下月十五之前,將花錦鴻這孩子給找出來!”他斥聲下令,琥珀色的眸中,看不出一絲血溶於水的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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