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風千雪纔剛剛睡醒,就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
這麼一大早,不會是二老又需要她幫忙摘草藥了吧?這兩天她一直很安分的住在這裡,而兩位老人一聽說她熟悉醫術,便成天讓她帶着他們在附近採摘一些對他們有用的草藥。
其實,雖然只是在這裡小住了兩日,但她發覺自己很喜歡過這樣的生活。沒有憂慮,沒有負擔,只每天醒來想想今天自己要做什麼,最重要的是,陪伴在身邊的人,是你愛了一輩子,即將要一起入土爲安的親人。
是的,當愛情已經發展爲親情的時候,就再也無法也不可能割捨了。
門又響了兩聲,她匆匆穿好衣服,然後奔去打開。
果然,兩位老人都站在了門口。
“姑娘,你起來了!有人來接你了!”那老婦人先開了口,兩眼彎彎的,是越看風千雪越是喜歡。這世上,怎麼有那麼好看的姑娘啊!和上次那個小夥子,真真是絕配!
風千雪一聽有人來了,心中一喜,想必是南若寒來了。
“把東西也收拾一下吧,馬車已經等在屋外了,看着,好像是從皇宮來的。”那老爺子提醒着她。
宮裡?
風千雪眉頭微皺,難道是南若寒要接她進宮?
可是……
她雖然疑惑,但還是快速收拾了行李,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簡陋的木柵欄外,一輛帶着烈焰標誌的降黑馬車正靜靜的泊在那裡,而駕車的人,風千雪雖然沒有和他有過過多接觸,但她認得他!
黑色的錦衣長袍,濃濃的劍眉下,一雙有神的眼睛不時的露出警惕之色。
那是二皇子的貼身護衛——莫無痕。
可怎麼會是他?
難道里面……
風千雪有些擔憂的看了看那熟悉又陌生的降黑馬車,落下的窗簾擋住了她朝裡探視的目光,於是她無法確定裡面是否會坐着那個戴着面具的月白身影。
她出門的腳步忽然就停了,愣是站在那裡,怎麼也不願再移動半分。
兩位老人不由奇怪,納悶的看了看她。
“姑娘?”老婦人忍不住喊她。
像是看到了風千雪的遲疑,莫無痕忽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眨眼之際便來到她的面前,作了一揖。
“風姑娘,在下奉殿下的旨意,前來接您了。”
殿下?二皇子嗎?
爲什麼來接她的是二皇子,不是南若寒?
難道,是南若寒讓二皇子派馬車來接她的?
細想一下,也八成是這樣了。她住在這,除了南若寒以外,不曾會有其他人知道。如今,也必定是他抽不出身,所以才求二皇子派人來接她。
只是,二皇子還真是好賣自己師弟的面子,居然讓自己的貼身護衛莫無痕駕着那降黑馬車……
不過,這馬車並不是普通的馬車,若是乘它進宮,速度自然會比普通的要快上好多。
猶豫了一陣,雖然自己心中的這個解釋聽來還是有些牽強,但她依然坐上了馬車,還好,裡面並沒有人。
她鬆了口氣,至少,不用再面對見他的尷尬。雖然,或許尷尬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告別了二老,她便將門簾拉了下來。馬車駛得極快,她甚至聽見窗外嗚嗚的風聲,不一會兒就已穿過了偌大的依祁鎮,到達她曾經和南若寒過了一夜的那座山林。
“莫無痕,是否今天一天就能到達燕城了?”她實在驚歎這馬車的速度。
“是的,入夜之前便能到達。”莫無痕答得利索。
真這麼快!
她和南若寒原來的那輛馬車,從燕城駛入依祁鎮,都要兩天的時間。
“爲什麼要入宮?宮裡是否發生了什麼事?”她又突然想問。
“殿下剛剛被立爲太子,大皇子南炎熙試圖弒君篡位,不過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連帶整個邱氏家族都已連根拔除。”莫無痕如實回答。
可是,說者無心,聽着的人,心底卻已經激起千萬層浪!
大皇子弒君?邱家敗北?
這是在南若寒回去之後而發生的嗎?
想不到,這皇宮真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二皇子,果真如南若寒說的,太子之位,勢在必得。
他終於還是被立爲太子了……
也不知曾經的心是否還遺有些些悸動,此刻再聽到他的消息,也還是會感到有那麼一點點的欣喜之意,可又很快,被一陣淡淡的傷感覆蓋過去。
說是傷感,也並不準確,或許該說是,慶幸吧!
慶幸她自己及早死了那份仰慕,在愛意還沒茁壯成長的時候,就已將它生生斬斷在土壤之中。
她不想,也不願成爲他將來後宮之中衆多佳麗的其中之一。
馬車又行駛了一陣,途中,莫無痕在經過又一個極小的鎮時,停了一停。
“姑娘,容在下替姑娘買些口糧,後面的一路,都不會再有任何停留之地。”莫無痕想得很是周到。
風千雪點頭,眼看這時間也已是正午。
“那麼就請姑娘在廂內等候,如遇險情,姑娘自可按下車座下方的一些按鈕,上面的機關,可助姑娘一臂之力。”走之前,莫無痕不忘交代。
這馬車果然還藏有機關!真不愧是二皇子的馬車!
交代完畢,莫無痕“嗖”的一下便不見了蹤影,風千雪繼續安分的坐在馬車內,卻無聊的聽着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的閒話。
“聽說沒,今年的選秀提前了!”
“聽說了呀!我家那閨女啊,可積極了。今一早就託人畫了畫像,我們也委託了知府大人,看能不能把這畫像送去。”
“咦,你家女兒要參加選秀?我們家那個也是嘞!”
“可惜我們這個小鎮啊,哪能出什麼秀女才人啊!我看,能做宮婢都不錯了!”
“那也行啊!看形勢,今年參加的人特別多呢!”
“是不是爲了要見太子呀!聽說呀,當時二皇子把面具摘下之後,震驚了整個朝廷啊!”
“一開始還以爲那二皇子是個病秧子呢!沒想到人家的病啊,不但好了,還一身絕技呢!”
“哎,這不知又要有多少女子爲之傾心了!”
“而且我看呀!老皇上身體是撐不了多久,太子估計很快就要登基爲皇了,真不知誰家千金那麼好命,能做上那皇后之位?”
“不過妃子也不好做呀!你們沒聽說那邱貴妃生的大皇子啊,還根本就不是皇上的種呢!原來還和前朝太子搞上來了!這皇宮真是深深深似海啊!”
“那些女人們爲了爭寵,爲了權利,也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的!”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遠,可風千雪在馬車內已經聽到了大半,原本平復的心情又再次震驚起來。
大皇子原來不是軒澈帝親生的?
這也難怪他會弒君篡位。
可是,即便是親生,在面對皇位競爭的時候,不也是一樣六親不認嗎?比如歷史中明朝朱棣靖難之役,唐朝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清朝康熙九子奪嫡,西晉的八王之亂等等,如數衆多。
如今,她雖沒親眼所見當時朝堂上的帝位之爭,可如今單是聽聞,便已覺得心下駭然。
她想不到是,這皇宮裡的秘密,竟是比表面看到的還要多。
而再讓她吃驚的還有,皇宮每年的選秀,比預計的還要提前來了,而且這一場秀,爲的,便是那曾經令她怦然心動的月白身影。
是了,這都該是很正常的。二皇子原來一直抱病,所以並未迎娶一妻一妾。然而現在已是今非昔比,他身爲太子,不可能再是孤家寡人一個。
她又再次慶幸自己沒有選擇繼續愛着他了。
莫無痕果然是買完東西很快回來,風千雪也就才聽了一陣子閒話,再一眨眼,那黑衣飄飄的身影再次回到了車伕的位置。
“姑娘,這袋給您。因爲路程匆忙,就只能委屈一下姑娘了。”他說着轉身給她遞來一個紙袋。
她禮貌的接過,打開裡面,是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不過她倒並不介意,反愈加覺得這個莫無痕辦事確實是讓人放心的。如果換做南若寒,他想必早就在那依祁鎮上的什麼館什麼樓裡好吃好喝好睡,再賞風景一般慢慢挪回燕城。
哦,她也有估錯的時候,至少這一回,南若寒是連她都拋下,日夜兼程的趕回燕城。
想到這,風千雪又忽然問:“莫無痕,那這次接我入宮,是不是南若寒叫你們來接我的?”
南若寒?
莫無痕一邊駕着馬車,一邊把這名字在腦中轉了一轉,這不是他家殿下的小字嘛,殿下怎麼還讓姑娘叫他的小字呢?他們不是已經成了嘛!他真有點搞不懂他家主子葫蘆裡究竟賣着什麼藥。
於是他說:“確實是殿下要在下來接你入宮的。”
確實是?風千雪有些想不明白了,什麼叫確實是?興許是因爲窗外風聲太大,她多聽了兩個字,然後,她自動將“確實”二字去掉,剩下的句子就是“是殿下要在下來接你入宮的。”
可一聽他說是二皇子接她入宮的,她心裡就有些亂了。
這如今突然要她入宮,難道是和他的身體有關?
不會是……爲了選秀的事,要她給他多補點腎吧……可他的地宮裡,明明有很多壯陽的藥……
她覺得她自己是越想越歪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南若寒帶壞的,才交往幾天啊,想法就和他那齷齪的思想越來越接近了。
她不得不反省了下自己,然後又接着問:“爲什麼要入宮?”
莫無痕此時正加速趕着馬車,再次聽到身後詢問的聲音,也沒有多想,就直接說了出來:“殿下想讓您參加選秀啊……”
驀地,風千雪只覺身子狠狠的震了一下,整個人彷彿動彈不得,就連背脊都挺得異常筆直。
選秀?
二皇子,怎麼可能會想讓她參加選秀?她不相信二皇子會對她有情,即使……即使他幫過自己那麼多次,可是……
她突然覺得自己再次心亂如麻,她不應該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她本來就已經決定,而且已經儘量將錯誤的方向扭了回來,她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希望,不該讓自己死沉的心再次復燃。
更何況她還和他的師弟……
愈往下想,她的臉色愈加變得蒼白。
不!
她不要參加這個選秀,也不能參加!
心底的排斥,對後宮的排斥,讓她此刻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
莫無痕還在繼續駕着馬車,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在落日之前,是能及時趕到國都燕城。可是,就在他剛翻過一座山頭的時候,突然覺得身後一輕,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車廂裡飛了出去。
警覺的回頭,只見一道飄然的白影如風一般從馬車內躍了出來,並頭也不回的朝原先駛過的林子衝去。
他暗叫不妙,急忙拉緊繮繩,讓馬兒迅速轉彎停下。然後一個跨步躍起,也追隨着那白影往樹林的方向飛了過去。
風千雪不敢回頭,她知道二皇子的這個護衛身手十分不凡,她只能拼命往回跑,可她又不能回到原來借住的那兩位老人家裡。
這是個十分茂密的樹林,樹幹筆直高長,滿枝的綠葉在她掠過之後發出沙沙的聲響,可卻暴露了她的蹤跡,任由身後的黑影速速追來。
她無奈只好回身,抓了幾片普通樹葉朝那黑影擲去。
莫無痕靈敏一避,那樹葉也不過在他面前不遠處便墜了下來。她並無心傷他,只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跟過來。
“姑娘!您爲什麼不願意入宮?”莫無痕亦是不敢出手,如今面前的是何許人呀,他要是真動手,回去被那誰誰知道,還不扒了他的皮?
風千雪忽然站到了一棵向外伸展的粗樹枝上,回答他的問話:“我不願意參加選秀,麻煩你轉告二皇子,不,是太子殿下,千雪無心辜負殿下厚意,但千雪更喜歡在宮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莫無痕愣住了,這什麼情況呀!
難道,是他會錯了意,那姑娘還不知道他家主人的真正身份?
而風千雪在回答完畢後就又飛了開去,唯留莫無痕苦惱懊悔萬般自責的駐在原地。
這下……
完了……
他,犯錯誤了……
燕城皇宮內,衆大臣又聚集在軒澈帝的翔龍殿內。自從軒澈帝病了以後,這翔龍殿,已經成了第二個上朝的地方了。
夜洛塵此刻剛剛幫軒澈帝鍼灸完畢,還在收拾針具,羣臣中,丞相李廣路便率先上前諫言:“陛下,如今選秀之事已在籌備,可臣等以爲,如今最先要定下的,還是太子妃的人選。”
太尉薛凡進也出列諫言:“是的,陛下,這後宮之中,不可空出這個位置,這太子妃,必須要在朝堂中達官貴人之家的千金,才能勝任。否則將來,何以母儀天下?”
軒澈帝眨了眨眼以示點頭,然後又道:“那臣等以爲……選誰最合適?”
李廣路又言:“微臣斗膽自薦自家孫女,李芷依爲太子妃的候選人士。芷依從小賢惠聰穎,熟讀經書,感悟很多做人處世之道,並且容貌亦是上乘之色,和太子殿下,尚能匹配。”
軒澈帝眉頭皺了皺,問:“那比起……咳咳……”他稍作停頓,復又接着說,“比起之前的……那女神醫……風……風千雪,如何?”
李廣路一愣,想了想,忽的搖頭,“是比不了,不過女子若是容貌過勝,難免會干擾帝心,怕是會惑亂江山啊!”
衆臣皆是點頭,而旁聽的夜洛塵,卻沉了面色。
他知道,風千雪不會如他們所擔憂的那般會迷惑帝王,他們如此道來,不過是不瞭解其人罷了。
“陛下,微臣也有一推薦。”御史大夫潘仁可亦是上前邁了一步,“微臣之妹亦是育有一女,名唐秀香,容貌端莊,氣質賢惠。其父,乃是當今中書侍郎。如今尚書之位亦是空缺,陛下也可藉此提拔他爲尚書。”
軒澈帝又眨了眨眼,狀似考慮。
夜洛塵聽後不由暗笑,如今皇室的婚姻,也不過是升官晉級的一座橋樑,只要能攀附的,都不會錯過一絲機會。
就在此時,新上任的內侍監善公公突然來報:“稟陛下,迦蘭太子來信賀喜陛下冊立太子,如今那花太子正在周邊各城隨性遊玩,不日會親自入宮再次賀喜陛下。”言罷,他將一封書信呈到了軒澈帝面前,並經他同意後,替他打開。
軒澈帝快速看了一眼,驀地,眸中閃出一道光亮。
“愛卿們,朕,知道封誰爲太子妃了……”
突然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爲之一振。
“迦蘭如今……說要和我南陵談和……朕,一直苦於沒有……沒有什麼東西……去牽制他們……可是這……迦蘭太子,在信中,提到了……他的妹妹,婉月公主。這,正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呀!”
他話一出,所有人又都沉默了。
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認同太子妃的人選,是不久前才和本國結束邊關戰役的迦蘭公主。而且迦蘭國人向來狡猾,如若同意了花太子的提議,那會不會……
“陛下,微臣認爲可行!”冷不防的,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夜洛塵忽然開了口。
“哦?如何看來?”軒澈帝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夜洛塵向衆人看了一看,然後答:“據微臣瞭解,迦蘭國的婉月公主,生性活潑,敢作敢當,也略懂兵法,尤其對下毒頗有研究。之前微臣在邊關的時候和迦蘭士兵交手,就隱隱覺得那些毒都是婉月公主配的。那婉月公主雖然會用奸計下毒,但所製出的毒藥,並非無藥可解。這就表明,她定是也有一顆仁愛之心。”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着衆人的表情,後又繼續:“而這婉月公主,雖然頑皮,但亦是迦蘭花欽王的掌上明珠,是迦蘭國最美又最受寵的公主。所以微臣同意陛下的提議,一則:婉月公主身份尊貴,卻能配得起我南陵太子。二則:我們何不利用這和親,將婉月公主作爲人質,但又不得表現出,讓她做人質的動機。所以這‘太子妃’,其實比其他妃子更容易掩飾動機。而就算最後,她做了皇后,想必今後就是要廢后,也很容易找出理由。這樣,迦蘭國必定不會再對我國虎視眈眈。除非,他們寧願放棄公主。但據我瞭解,公主在迦蘭深得人心,皇室也定會有此顧慮,就算公主嫁予別國,亦是不會因爲任何原因,在危難的時候放棄他們的公主的。這三則嘛,其實是對於陛下而言的,微臣就不好說了。”這第三則,是夜洛塵以爲軒澈帝最看重的。婉月公主因爲身份特殊,所以在朝廷內並沒後盾,這就不會讓人有機會藉助她做橋樑,攀巖富貴,以擴充勢力。
作爲一個帝王,自然是不願意再受這樣的勢力困惑。邱家,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他剛說完,羣臣又有人提出意見,太尉薛凡進仍有異議:“可是要是公主誕下皇兒,將來若是立了太子就……微臣還是堅持認爲,公主不是不能嫁過來,但是,最好是以妃子的身份,而不是太子妃。”
夜洛塵又駁:“難道太尉大人忘了,不是有方法能讓公主不孕嗎?只要公主一直不孕,這問題就不用擔心。”
此刻,衆人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太尉薛凡進更是黑了面色,警惕的看了看他,像是想從剛剛的話語中,聽出那弦外之音。
然軒澈帝倒是沒有太大反應,只是一直堅持自己的意見,對衆人道:“衆愛卿,不必論了。你們……或許有所不知。這婉月公主的母親……其實,亦是我們南陵國人。話說回來,她,身上流着的,還有南陵國的血呢……”
這一點,衆人確實並不明白!
“就這樣吧……就這樣定了。善喜……”軒澈帝對身旁的內侍監喊道。
“在。”
“替我擬好一封……書信。就寫……咳咳……”他又咳了幾聲,“寫,朕,答應和南陵和親,讓婉月公主,做……太子妃……”
那善喜點了點頭,“是,奴家明白!奴家這就差人去寫!”
軒澈帝最後再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陛下……”羣臣中,也還是有人有一些異議。
“別說,朕,意已決。朕要睡了,衆愛卿,且下去吧……”
逐客令已下,就算有人再想諫言,軒澈帝也不會再聽了。
於是,一封飛往迦蘭國的提親信箋,便很快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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