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小宛熊這會兒倒是來了精神,大眼睛散發着狼光,吼吼……主人威武啊,這是馬上就要一步登天,受萬人景仰了嗎?那它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是一樣牛哄哄?美好的前景一片光明,它有些醉了。
某些人卻都深刻的清醒着。
其實,一衆人中最受震動的應該非皇子們莫屬了,那畢竟是和他們息息相關的事,還是一生中最重大,爲之追求奮鬥的頭等大事,在皇宮裡,不成功便成仁,所以被皇上這突然的一手都震的有些措手不及。
連素日深藏不露的大皇子那溫吞平庸的面具都差點撕裂,正撫弄着一朵金菊的手一緊,那花枝便殘忍的斷了,隨即不動生色的又整理好,菊花依然怒放,卻不再鮮活。
三爺冷峻的沒什麼其他表情的臉也變了一變,眸底的凌厲如一把寶劍剎那間出鞘,卻又在對上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時,下意識的收回,太子少儒?太子未來的師父?她會是誰的師父?他還是別人?忽然,冷硬的心底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他發現不管是哪一種結果他都不願意見到。
而四爺溫潤的笑也終於斂起,眸底幽深的讓人看不透任何的情緒,濃霧陰霾,籠罩着心底那一波波的激盪,太子未來的師父啊,那意味着什麼?他們會越來越遠,即使他坐上那把椅子,那她就會是他的師父,他們……
八爺是神情最輕鬆的,甚至帶着幾分熱切和迫不及待的歡喜,看的其他人都皺眉無語,人家贏了也不是給您,您說您高興成這樣合適嗎?
八爺高興完全是因爲九爺,呵呵呵,等來等去的,終於等到了,人家連着贏了三樣彩頭,可他敢肯定,裡面沒有一樣是爲了九弟,唉,男主角哎,被冷落成這樣,想想也怪心酸的,嘿嘿,真是難爲九弟還能坐的住。當然,八爺不會認爲是九爺心胸寬敞,更不會是變得沉穩冷靜了,多半是不知道人家贏那彩頭是爲了別的男子吧?
而這最後兩樣,纔算是爲了他而留下的,也是爲了引誘某女上鉤的最厲害的武器,呵呵,明知道是魚餌,那魚兒還會上鉤麼?九弟的魅力夠不夠大呢?哎呀,他好想賭一把,和誰呢?
八爺搜尋的眼神看過去,對面,紀蘭良端着茶杯在沉吟,於正南低了頭似乎也在想着什麼,鄭拓的眼神有點飄遠,蘇道前也不再笑的像只狐狸,深沉的彷彿換了一個人,而紀清宜和蘇子涵也有點心不在焉,那腦子都不曉得在哪兒,哎吆,掃視了一圈,就沒有一個清醒的人,多大點事啊,至於嗎?不就是讓兩人都上位麼?早晚的事而已,早一天玩一天的又有什麼關係?而且也可以儘快讓其他的人認清自己,認清形勢,麻利的站好隊,少一些猜忌不是更好?就算會流血,早一點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還有復原的希望,太晚了病入膏肓,便是無藥可救。
八爺忽然生出衆人皆醉他獨醒的自戀,一時,搖着桃花扇,作歸隱山間的得道高人狀。看的無痕嘴角狂抽,她能說主子您能不那麼另類的惹人眼球麼?
九爺被某抽風二貨盯着,被一衆漸漸回過味來的衆人偷偷的瞄着,這一次卻沒有發飆,也沒有半點不耐,雖然貌似他躺着也中槍,卻是中的心甘情願。爲什麼?當然是因爲,最後的彩頭是爲了他,那最有分量最有價值的彩頭是因爲他!
他不是感激他老爹把他看得那麼重要,不惜拿出這麼有分量的彩頭來吸引他家小青青,而是高興,前面不管那一些彩頭是爲了什麼,而他放在了最後,那就表示他在他家小青青心中才是最重要、最有分量的那一個!
他一點都不擔心,他家小青青得了這彩頭以後會如何如何,太子少儒又怎樣?未來的太子師父又如何?那都是崇文館學子穆青的身份,而不是他家小青青可愛的女兒身份,他甚至暗暗歡喜他老爹設計的這一出,更加促成他要把青青換成女兒身份的事,而那個紀老頭子也不會再拿喬作怪的,不會各種阻攔,因爲他心疼徒弟,必定不敢再拖延冒險,只有有了太儒乾女兒的身份,青青纔會安全,而等到他們儘快大婚,生米煮成熟飯,那就更安全了,誰也沒有辦法再阻攔。
而穆青的那個男子身份,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消除了便是,自此以後只剩下他齊天的妻子一個身份,只要是想想,他便也覺得醉了,唯一緊張的便是他家小青青不會不爲了他贏下那兩樣東西吧?
九爺的眼神有點可憐巴巴的,穆青瞧的心頭一跳,眉心一蹙,這貨這是想要她贏嗎?想要她變成他的師父?只是想想,都忍不住惡寒了一把,師徒情哎,比起男男來好像更加亂倫了,難道他不知道他老爹擺下這一局是爲了什麼?還敢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就不怕她真的當他的師父啊。
穆青因爲不知道九爺心底早已有了更換身份的主意,所以心裡有點糾結,有心不贏吧,就怕這貨以後知道了自己連着贏了三樣都是送給別人的會心裡不舒服,可……她在騎虎難下呢,高位上的齊澤生卻開始催促,“如何?穆公子對這兩樣沒有興趣麼?還是覺得這兩樣還不夠有分量,不值得一博?”
平時齊澤生是萬萬沒有這麼沉不住氣的,可是他擔心某爺想明白了會發飆,那臭小子真的動了怒氣,連他這個皇帝也沒有辦法,到時候他苦心安排的這一切不就都打了水漂?
讓他驚奇的是,九爺不但沒有發飆,還貌似很熱切的等待着,讓他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這臭小子估計是還沒有明白過來,一時也有點懊惱,看來兒子對她用情果然很深,竟然連這裡面的厲害關係都看不透了,就只惦記着人家對他的那點心思了,哼,沒出息!
話壓到這個份上,穆青若是再拒絕,那便是不給皇上面子了,心底嘆息一聲,清聲道,“穆青不敢,穆青只是覺得那兩樣彩頭太過貴重,一時不敢去肖想,唯恐辜負了皇上的一番心意。”
“呵呵呵……”齊澤生笑逐顏開了,“穆公子就是太謙虛了,既然朕拿出來,便是相信你的能力和本事,再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自己會辜負呢。”
“如此,那穆青便厚顏爭取了。”穆青壓下心底的那些紛亂,既然那貨想要,那麼她送他又有何妨?她現在就是不爭取,衆人也不會相信兩人是清白的了,“九曰夢菊籬畔秋酣一覺清,和雲伴月不分明……睡去依依隨雁斷,驚回故故惱蛩鳴。醒時幽怨同誰訴,衰草寒煙無限情,十曰憶菊悵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念念心隨歸雁遠,寥寥坐聽晚砧遲。誰憐我爲黃花瘦,慰語重陽會有期。”
這兩首詩詞比起前面的那八首,意境更深了幾分,終於把詩詞的難度撩到一個無人可及的地步,也把衆人的崇拜仰慕刺激到失神醺醺然陶醉的地步。文曲星下凡啊,這回不是猜測的自我安慰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一個決斷了,除此之外,他們再不能解釋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該用什麼形容詞去形容!驚豔震撼都不足夠!匪夷所思還是不敢置信?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聆聽,他們想,他們是真的有可能不會相信,不會相信世間還會有這樣的才華,短短的時間裡,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完勝這一切,漂亮的沒有一點瑕疵,若是她貪心一點,那麼從一開始,她能從第一件彩頭拿到手軟,誰也贏不走一件。
這還是賞菊論詩會麼?這完全就是她一人的寫詩大會!風頭大盛,恩寵獨攏,再無人可以越過去,今日之後,說起她,不再是從漢陽府來的窮小子,不再是崇文館的學子,而是太子少儒穆青!多少人爭相巴結的一個存在!她又再次書寫了一個傳奇,一個別人只能仰望的傳奇!
這次連掌聲都沒有了,因爲掌聲都太蒼白無力了,他們有的只是長久的失神沉默、失魂落魄,恍恍惚惚,不知所措。直到高位上的皇上大笑着把那兩樣彩頭賞賜給穆青,命得福高調宣佈了人家的尊貴身份,然後大擺宴席,開始歡天喜地的慶祝,他們才如夢初醒,一切卻已經塵埃落定。
衆人圍坐的中心圓圈裡,已經開始了歌舞表演,嬌嫩的美顏洋溢着歡喜,華麗的長袖歡快的飛舞,妖嬈的細腰不停的旋轉,帶起朦朧曖昧的脂粉香氣,把院子裡菊花的清香都吹散了,悅耳動聽的琴聲演奏着勝利的喜悅,連空氣中都被渲染的一片喜氣洋洋,舞姬美,腰身柔,越來越歡快的飛身、擡臂,旋轉,衆人只覺的亂花漸欲迷人眼,再沒有心思去想剛剛那一場驚心動魄又意味深長的論詩會。結局已定或者是遊戲正式開始,可於他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小的配角,只需要配合主角的精彩表演就好,過多的奢望搶戲便只有毀滅。這個道理他們懂了,所以……還是欣賞歌舞吧。
穆青這個超級大贏家此刻卻是坐的有些不自在,衆人的目光倒是不再看她了,可是懷裡抱着一堆的寶貝,那滋味也着實不好受,尤其是對面還有幾道眸光都灼灼的朝着她這個方向,一點都不再避諱。
八爺是眼饞啊,武功秘籍和那硯臺他不稀罕,可那夜明珠是個好東西啊,還有那塊可以自由進出皇宮的腰牌,憑他們之間的關係,他能要出來不?無痕盯着真敢想的主子,想要暴走了,您能不這麼自戀嗎?穆公子的東西您也敢肖想,就不怕真被九爺挖了祖墳啊?您們是一家,可是淑妃娘娘的可還有一家呢。
九爺則是滿心滿眼的歡喜,他家小青青對他真是情真意切、感天動地啊,那麼一定也很想嫁給他對不對?他本來對之後的求婚期待又忐忑,此刻終於安穩一點了,青青會答應吧?會答應吧?
樹上的小宛熊受不了的撇撇嘴,自作多情的妖孽,主人只是不想你以後看到她送給其他男子東西吃味而已,想這些有的沒得還真是……唉,竟然還異想天開的想到求婚上了,哼,主人才只有十三歲哎,就算換成女兒身份。離着及笙還遠着呢,還沒張開呢,就急着吃肉,做夢吧你!
小宛熊酸酸的腹誹了一番,心底纔好受了一點,嗚嗚,主人都沒有爲它贏一件彩頭,卻給它的死對頭一下子贏了兩件,它如何不吃味?
看着美酒佳餚端上了桌子,它再也忍耐不住,嗖的飛了下來,躲進穆青的袖子裡,袖子裡只放了那塊黃燦燦的腰牌,它委曲的摩挲了幾下,就當成這是送給它的吧,好歹以後進宮吃花粉也方便些。咳咳,你確定你進宮還需要使用腰牌嗎?可以閃成一道光的靈獸,去哪兒不是來去自如,要尋找安慰也不是這麼幼稚好不?
穆青似乎也能感知到它的彆扭,安撫的拍了拍那圓滾滾的大腦袋,從桌子上悄悄的拿了一塊牛肉,放在桌子底下,聞到香味的小東西立刻顧不上委曲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了纔能有勁繼續失落不是?
穆青卻沒什麼胃口,只夾了幾筷子,便只閒閒的品茶,一點都沒有那最大贏家的激動,也沒有一步登天的歡喜,那幾樣象徵着身份地位榮耀的彩頭也被她很自然隨意的放在身邊,卻看的衆人心頭狂跳,那是錦繡前程啊,那是無上榮光啊,那是……魔怔了一會兒,又老實的看歌舞了。
身邊的兩人卻拿她開始打趣。
------題外話------
吼吼,終於在早上更新啦,嘻嘻,這一回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