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若不是親耳聽到,還真是難以形容那種‘新穎別緻’,不是不好,只是唉!八爺琴棋書畫裡,另三樣都慘不忍睹,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選了最擅長的琴,可他在那風流紅塵裡流連久了,琴曲自然就都是些香豔曖昧的,可蘇子韻端莊守禮,哪裡學過那個?商量來商量去終於有一首花好月圓勉強兩人都會一點。
蘇子韻勉強無關琴藝,而是這首曲子不是太陽春白雪,所以生疏一點,而八爺則是覺得難度有點大啊,不是他熟悉的那些情啊愛啊的,哎呀,有點挑戰他的潛能。
於是,潛能不能爆發的八爺彈的就有點僵硬了,卻還偏偏極其認真的皺着眉,貌似在絞盡腦汁的想,在非常努力的配合,爭取演奏出驚豔的曲子來,那全力以赴的、堅持到底的模樣着實感動的一衆人凌亂石化都不忍心,也非常忍耐的在剋制着沒有捂耳朵,沒有暴走,沒有咳嗽、噴水、吐血等一系列失常行爲。
更難得的是蘇子韻,在八爺邊想邊彈的詭異節奏裡,竟然還能配合着沒有跑調,淡定的好像耳朵失靈,哎呀!這等境界真是可驚可嘆。
穆青清麗的小臉上掛着淡淡的笑,覺得這個蘇小姐真真是個不可多得的聰慧人,最初知道人家和某爺有那麼一點牽扯時,心裡還不舒服了一下下,可現在,卻隱隱生出一絲好感和佩服來。
她相信她一定知道自己被安排好的婚事,可今日,卻能灑脫的放下,甚至短短的幾個時辰,便看出八爺內裡的大智若愚,勇敢的做出自己的選擇,這不止是需要聰慧,還要有膽有識。換成是她,都未必能做的到。
蘇子涵卻看的心肝肉都在疼,好好的一首曲子,好好的才華橫溢的妹妹,就這麼被糟蹋了,到哪兒說理去。
琴聲落,衆人面面相覷了一瞬,才慢半拍的鼓掌,原諒他們吧,他們實在是被這般……曲子給驚豔到,所以反應遲鈍了。
“呵呵,好,老八彈得……差強人意,反倒是連累了蘇小姐精湛的琴技,蘇小姐辛苦了。”齊澤生笑的很僵硬,那一聲辛苦了發自肺腑的意味深長。“得福把那柄玉如意賞給蘇小姐。”
蘇子韻優雅得體的行了一禮,“謝皇上恩典!”
“父皇,那兒臣的呢?”八爺覺得自己也盡力了,至少給個安慰獎什麼的也好。
衆人顏面不忍再看,蘇子韻一直溫柔淺淡的臉倒是忍不住浮上笑意,齊澤生眸子一瞪,簡直覺得這個兒子就是生來考驗他的臉皮的,“沒有你的份,回去給朕好好練習。退下去,好好坐着聽別人彈奏。”
皇上的潛臺詞太明顯了,老實的坐回去,不許再生事讓老子丟臉,壞老子的計劃,不然……
八爺瞥見淑妃祈求的眼神,終於消停了,蘇子韻也在一衆人複雜的注視下,回了座位上去。經過穆青身邊時,微微側首,淡淡的一笑,穆青也勾了勾脣角,眸子澄澈。
聰慧的人有時無需言語,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彼此便都懂了。
接下來,衆人被之前大皇子那精湛的才藝給打擊的沒什麼自信心的心思又忍不住活動了幾下,八爺那樣的都能表演,他們更不會有問題吧?
只是,齊澤生沒有再給其他人機會,像是等不及了,直接點名,“老三老四,你們也都準備一個,貴在參與,結果不重要。”
“是,父皇,兒臣遵旨。”
一直沉默的兩人終於有了反應,九爺脣角勾着嘲弄的笑,鴛鴦譜開始亂點了。紀蘭良壞心的笑看着他,一會兒就輪到你了,以爲就只有一個蘇子韻嗎?呵呵!皇上不逼着他選一個怎麼對得起今日苦心安排的這一切。
九爺不以爲然的瞪了那幸災樂禍的老頭子一眼,爺早有對策,想看熱鬧,下輩子吧!哼!有那個精力把院子打掃乾淨,準備給他家小青青收拾好房子,等着他去迎娶纔是正道。
呵呵呵,紀蘭良放心了,這臭小子有注意就好,免得到時候傷到青兒。
三爺先出場表演,神情絲毫沒有要展示才藝的那種感覺,俊顏冷峻,在選佳人同臺表演時,眸底閃過一抹猶豫和掙扎,衆人只道是百花盛開,難以抉擇,可九爺卻美顏冷了幾分,因爲他沒有忽視掉三爺在選人之前飛快的看過他家小青青的眼神。
想選青青?真是異想天開,她是他的!
最後三爺不出衆人所料的選了司馬將軍府上的嫡小姐司馬萱,兩人一個舞劍,一個擊鼓,男子身姿偉岸筆挺,如出鞘的劍,舞的虎虎生風,劍氣所過之處,菊花瓣飄飄揚揚的飛落,悽美而驚豔,女子一身紫色羅裙,站立如松柏身邊的竹,英氣勃勃的臉上是對舞劍男子的崇拜和仰慕,手裡的鼓擊打出激烈如潮的拍子,合着那一招一式,半絲不差,本來有點凌厲的舞劍,因着這鼓點的相稱竟也十分養眼震撼。
皇后終於笑的不那麼僵硬,皇上中意蘇子韻又如何?可老九不買賬,倒是讓老八給撿了個便宜去,可老八就是個扶不上牆的,蘇丞相再能幹,也無濟於事。看來看去,還是自己的侄女和兒子最般配,有孃家的扶持,何愁大事不成?
賢妃看的暗暗着急,不由的給兒子使眼色,一會兒可千萬不能被比了下去。
四爺溫潤如玉的美顏沒什麼表情,輪到他時,不帶什麼情緒的選了鄭太保家的二小姐鄭心儀,兩人站在一起,男子白衣飄飄,恍若謫仙,女子清傲如月,才貌雙全,衆人都驚歎這纔是真正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只是,當事人卻沒有那份金童玉女的自覺,神情都淡淡的,得體有禮卻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距離感。
所幸,那表演卻是極好的,沖淡了人們的那點不解,紛紛感嘆不愧是才子才女啊!
兩人都是才子型,所以表演的才藝比較高端大氣、陽春白雪,也是合奏的一首曲子,曲子不陌生,可聽過的人卻很少,那是一首古曲,十分有高難度,所以能完全彈奏的人很稀罕,而且所用的樂器也極其特別,讓幾人合力擡了上來,是一排由青銅所鑄造的擊打樂器,只看那龐然大物似的樂器都覺得有種高大上的震撼,接下來的高山流水的曲子就更加驚豔了,兩人一起演奏,竟然同步的不差分毫。
彈奏結束時衆人似乎都還沉浸在悠揚動聽的樂曲聲中不能自拔,神情陶醉,熏熏然若喝了美酒。
“好!”齊澤生帶頭鼓掌,震醒了失神的衆人,於是也跟着鼓掌,感嘆着一雙才華橫溢的璧人誕生了。
賢妃緊繃的臉色就笑逐顏開了,而皇后則酸酸的僵了僵,德妃掃了眼九爺的方向,心裡緊了緊,下一個就是自己的兒子了,就那個脾氣,可怎麼是好?
若是大庭廣衆的拒絕了,皇上下不來臺,真要怒了也不好收場啊!德妃的神經一下子緊張起來,其他的人也都似乎感覺到一樣,氣息都緊了緊,空氣中都可以聞到一股緊繃而詭異的味道了。
某些人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偷偷瞄向九爺,猜測而好奇下一步會是什麼個針鋒相對的局面。
世人可是都知道九爺那脾氣不好,難伺候,可現在皇上讓一衆皇子都表演了,那意味再明顯不過,有試探指婚的意思,那麼九爺呢?最受寵自然不會更不會放過,會給他老爹面子嗎?而且又會選誰呢?
各種抓心撓肺的猜測聲裡,響起皇上威儀低沉的聲音,“老九,你那幾位皇兄都表演了,輪到你了。”
齊澤生心裡也隱隱忐忑,知道自己這兒子是個頑劣難訓的,所以,那出口的聲音帶着一絲帝王的威嚴氣勢,破有壓力。
衆人都氣息又緊了緊,惶恐的低頭臣服,本來還有幾分看熱鬧之心,這會兒卻都開始暗暗祈禱,九爺您可千萬別惹惱了皇上,不然殃及他們這些無辜可憐之人可怎麼辦?他們被邀請來,一次表演展示的機會都沒有,自信心還被打擊了個七零八落,他們現在就盼望趕緊回家修復去,莫要再生事端鞭撻他們苦逼悲催的神經了。
九爺放下手裡的酒杯,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不慌不忙、不以爲然的姿態彷彿一點都不把這些當回事,美顏因爲在等的無聊不耐時飲了幾杯酒而染上一抹紅暈,瑰麗動人自己卻不知,倒是讓一衆看過來的眸光都凝了凝,呼吸更是一窒,若是他爲女子,那該是怎樣的傾城絕色?可那說出話的……卻像是一道驚雷把衆人失神迷離的眼神給震醒了,“回父皇,兒臣心有所屬,不能再選其他女子表演,”
轟,天雷滾滾,衆人神情呆滯空白了,明裡暗裡的誰不知道九爺和穆青那點子不能演說的曖昧香豔,可是……偷偷摸摸的也就算了,還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白嗎?看九爺那說話的神情語氣,還十分坦坦蕩蕩、理所當然,甚是是很自豪很驕傲,嗷嗷嗷……這都是個什麼節奏?斷袖有理?
幾位皇子看九爺的眼神也都一驚,除了八爺桃花眸子閃了閃,笑的很猥瑣以外,紀蘭良老神在在,低頭喝酒,紀清宜和蘇子涵第一時間看向穆青,那眼底的意味讓穆青好生無語,這是在準備安慰她被拋棄了?
樹上睡的已經有幾分迷糊的小宛熊野被驚醒,骨碌一下子爬起來,渾身打了雞血一般的亢奮,吼吼……心有所屬?這妖孽移情別戀了?那是不是主人以後又可以屬於它了?激動了三秒,又惱恨的泄氣了,看透了妖孽心底打的如意算盤,它比之前還要內心悲憤,嗚嗚……以後,豈不是要與主人越來越遙遠?
而高位上,德妃聽了自己兒子石破天驚的話,嚇的差點沒跳起來,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就怕他那不管不顧的性子,當着衆人的面一說,那麼就等於是昭告天下,誰也再攔不住,那是破釜沉舟啊,難道那個人就那麼重要,值得他什麼都不要?
皇后和賢妃卻都心底暗暗高興,呵呵,就期盼着這一刻呢,斷袖啊,身敗名裂,看他還有什麼臉面再去爭那個位子?
齊澤生整個臉都完全黑了下來,他想的和德妃一樣,以爲某爺這是準備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決絕一搏,什麼都不在乎,他只氣的五臟六腑都要冒煙,不過到底是帝王,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失態,可那大手重重的一放杯子,砰的一聲,碎裂的動靜還是出賣了此刻帝王有多麼的憤怒,也嚇的衆人更是噤若寒蟬,恨不得消失纔好。
“老、九,你說什麼?心有所屬?再給朕說一遍!”
衆人輕顫如秋風之落葉裡,九爺獨巋然不動,美顏依然傲嬌不屑一顧,絲毫不受帝王之怒的影響,甚至再重複一遍時,還有些不耐,“父皇,兒臣確實心有所屬,且此生非她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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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不出意外,應該會有二更哈,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