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爺子一番話算是開誠佈公的說的很坦誠了,在這種地方,這個年紀,要是說的大公無私了反而顯得虛僞,有所圖有所放,讓她倒是更覺得心安,所以穆青走時難得行了個禮。
幾人離開後,老太太纔不滿的說,“你怎麼也不提提老二老三事?就算那倆人去京裡丟了臉,不是還有老四老五嗎?一官半職的咱不求,好歹給謀個差事啥的,也能高人一頭不是?青小子現在算是有本事了,聽說回來的時候是宮裡的那位爺親自送回來的呢,哎呀,誰有這麼大的臉面?所以張張口的事,對咱們可就是天大的好處了,那幾個孩子年齡都還小着呢,等考試至少要三年以後,誰知道那時候會是個什麼樣,不如先……”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說着,穆老爺子終於不耐煩的打斷,“閉嘴,婦人見識,你以爲青小子還是以前那個言聽計從的嗎?她變了,變得讓我都覺得陌生害怕,你看不出她對這一大家子根本就沒什麼感情嗎?就是對老大那兩口子都不甚親熱,那孩子自從落水後心冷着呢!你逼的緊了,就是雞飛蛋打,什麼也別想撈着,哼!再說,你看你慣的那幾個兒子,有個成器像樣的嗎?謀個差事也不過是拉出去丟人現眼,還不如給幾個孫子求個好前程,那幾個孩子還小,還有的救啊!而且,你當青小子在京裡就那麼好混啊!京城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一個不小心就是滿門抄斬的罪啊,你最好把那些小心思都給我收起來,也警告老二老三他們,要是惹出事來,禍及整個穆家,我就親手打死他們幾個。”
老太太白着臉不敢說話了,老爺子的話多少也聽了些進去,出門去那幾個屋裡傳話了。本來還想着能不能借過年的機會一家人搬進那個新房子裡去住,這會兒也再不敢提,不過那新房子可真是氣派啊!
穆青回去後就睡了,柔軟舒適的牀鋪再不是冰冷堅硬的土炕,屋裡的爐火一夜未熄,暖和的讓人賴在牀上不想起來。
直到小宛熊又塞給她一封情書,展開,第一行字便是,青青吾愛,今天是我們分別後的第一天,昨夜是我們不在一起的第一個夜晚,孤枕難眠,相思欲狂……你是否如我一般?
穆青惺忪的睡顏因着看了這樣一封情書而徹底清醒,想着自己一夜好眠,而人家孤枕難眠,升起一米米的愧疚,疊好了依然塞進枕頭底下,早飯後就去看柯師父了,帶了一本名家的孤本,曾經聽柯師父說起來時,對這位名家甚是敬佩仰慕,後來見那貨的書架上有,便要了過來,給師母帶的是一對暖玉的手鐲,逸軒一共送了自己兩塊玉了,一塊玉如意,一塊龍鳳佩,她雖沒有佩戴,可是也沒辦法歸還,那是一份情意,可以不接受,但是她又如何忍心去傷害?
給大勇家也帶了一份禮物,去叫着大勇一塊時給放下了一份補品,她聽說他父母今冬身子不好,所以她就送了這個,給穆忠的是一個算盤,上好的紅木做的,穆忠見了就愛不釋手。穆大勇見家裡人都是一副歡喜感動模樣,一直咧着嘴傻笑,並沒有說受了這麼重的禮物不安的意思,更沒有生分的言謝,有再多的動容都埋在心底,將來他必會更加好的對她!
兩人去了柯師父家,柯逸軒早已在門口迎着,淡淡的笑一如從前,師父人雖然還在正堂裡,可早已按耐不住的站了起來,師母走出來,抓着她的手就是笑着抹眼淚,“青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走走,進屋,你師父從進了臘月就盼着你回來呢!”
穆青心裡有點愧疚,進了屋裡就先給柯師父磕了個頭,跪拜師父在古代那是最天經地義的不過了,這一次,柯雪儒想去攔着,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太子少儒,哪能再給他行這麼大的禮,“青兒,你折煞老夫了……”
穆青恭恭敬敬的磕完了,纔在他的攙扶下站起來,“師父,不管學生到什麼時候,也得管您叫一聲師父,教誨之恩,一生不忘,這禮您受的起,若是您推脫了,那才真是折煞學生了。”
穆大勇進門也磕了頭,此刻早已麻利的站直了身子,“師父,穆青說的對,甭管以後我們走到哪一步,您都是我們的啓蒙師父,您哪,躲不了,哈哈!”
柯雪儒面色動容,眼眶微微泛溼,卻笑着對着嬉皮笑臉的穆大勇低斥,“混小子,去了崇文館還改不了這沒大沒小的毛病,師父還用躲?哼!再說要躲也是躲你,就你那冥頑不靈的腦子,師父提起有你這個學生都愧對聖人。”
穆大勇不樂意了,“師父,不待這麼偏心的,雖然我不及逸軒和穆青學習好,可是武功比他倆可是好多了,連崇文館的武師父都對我青睞有加,不信我給您武一段看看?”說着拉開架勢就要比劃,師母忙笑着攔下了,“別聽你師父的,他故意逗你的,這四鄰八鄉的都知道你師父有你們這幾個好徒弟,你師父啊更是天天掛在嘴邊誇讚你們有出息,來來,都別站着了,去火爐那邊坐,嚐嚐師母煮的爪子味道可好?”
幾人就笑着去圍着爐子坐了,穆青把帶的禮物拿出來,首飾盒子給了師母,那本孤本給了師父,兩個人看了手裡的東西,心底都是微微一震,覺得沉甸甸的,可那東西着實是喜歡,尤其是柯雪儒捧着孤本眼底灼亮,他尋了好久都不曾見過的東西,有生之年以爲能看一眼便無憾了,誰知還可以拿在手裡細細摩挲,“青兒,這禮物太貴重了。師父不能收!”
柯雪儒摩挲了一遍,到底還是果斷的拒絕,而師母也覺得那手鐲過於貴重,不好意思收下,穆青把那兩樣東西又塞回他們的手裡,“師父,師母,你們就收下吧!這兩樣東西都是學生贏的,在崇文館和別人下棋時,贏回來的,所以沒有花一分的銀子,你們就不要推脫了。”
“是嗎?”師母終於送了一口氣,而柯雪儒卻是通透的,還想再拒絕,瞥見自己兒子的眼神,終於不再推脫,“呵呵!既然如此,那師父就和你師母不客氣了。有了這孤本,師父足足可以出去炫耀下半輩子了,哈哈哈!”
幾人也都跟着笑,氣氛一時很愉悅。接下來大多都是師父在問一些京裡的事,他們三個答着,說着說着便說到前些日子給穆青做媒提親的事來,柯雪儒臉上就有些愧對,“青兒啊,那件事是師父做的欠妥當了,學府裡的學政找師父說你們情投意合,而師父也也聽說了那件在賞菊會上的事,便也以爲……所以就想着能定下這麼一門親事也是好的,唉,師父讓你爲難了吧?”
穆青淡淡的一笑,“師父,您說的哪裡話?學生知道師父一門心思都是爲我好,這事其實也是怪我,沒有及時澄清和玉葉的關係,讓師父誤解了。”
柯雪儒又嘆息一聲,“唉!師父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好在沒有毀了那位周小姐的名聲,不過怎麼後來又聽說許給大勇了?”這事在莊裡早就傳開,也不知道是誰給說出來,連那日在折梅節上的事都描述的繪聲繪色,說這兩個孩子暗通款曲,私下相會,爲這事,大勇他爹可沒少發脾氣。
說到這裡,就是不拘小節的穆大勇都不自在了一下,“那個師父,咱不說這個哈!我跟您說說我練的那武功之事可好?那武功……”
大勇想要打岔,被柯雪儒打斷,“青兒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穆青看了穆大勇一眼,溫聲道,“師父,是那日有人要設計陷害學生和玉葉,所以大勇是幫我頂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柯雪儒聲音低沉了,“青兒啊,樹大招風,你將來站的越高,危險便也越大,要處處小心謹慎,莫要給人家抓了把柄去。”
“是,師父教訓的是,學生記下了。”穆青點頭道。
柯雪儒又對着穆大勇道,“你這小子倒是講義氣,雖說這門親事不是你所願,可是卻也是一門好親事,咱們莊戶人家能娶進來一位官家小姐,可是天大的臉面,你可得珍惜,而依着師父看,那位周小姐定然也是位有情有義的,許給你是你修來的福分。”
穆大勇就吭哧吭哧的不說話,柯雪儒點到爲止,又對着一直沉默的柯逸軒道,“軒兒,大勇的婚事有了着落,而青兒的婚事將來怕是要皇上做主,你過了年可就十五了,可有什麼打算?”
按說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柯雪儒算是比較開明的,直到自家兒子看着性子溫和,其實骨子裡最是固執,這親事一定要他先同意了,不然怕是會生變故。
聞言,幾人的臉色都有點怪怪的,柯逸軒心底一痛,“父親,兒子暫時沒有任何打算,一切都等將來會試殿試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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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舊二更哈!五點以前應該可以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