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讓滿朝文武和學子都擡起頭來,各種異樣的目光都衝着穆青看過去,站在最前面的人身形纖細單薄,一身天藍色錦袍衣帶飄飄,別有一股少年風流的俊逸,容顏沉靜安然,眸光澄澈透明,眉宇間是攝人的自信和從容,只除了看上去有那麼一點令人擔憂的弱不禁風,其他都完美的無可挑剔。這個人……天下可是真的沒有人不認識了,學子們推崇她,女子們愛慕她,達官貴人們想要拉攏結識,老百姓如今生兒子,都會盼望生個像人家這樣的,如今連天子都另眼相看、愛重之至,聽聽……這還沒考試呢,連愛卿都叫上了,且帝王的威嚴也似在人家身上不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彷彿對着自己的孩子,不對,對着幾位皇子都從不見皇上這般好臉色啊!
哎吆吆,這穆青……還真得死命的巴結纔是,只是……這一位怕是最難巴結的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蹤難以捉摸,而且動不動就關在青蓮院,大門不出,想要見上一面難如登天,再加上和九爺的緋聞……咳咳,他們還不敢太熱情了,免得讓九爺再醋了,拉上仇恨就不好了。
九爺不知道衆人這些彎彎繞繞的各種心思,他只是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媳婦身上,不由自主的氣悶,盼着她考,考完了好回去歇着,可是如今終於考了吧,又這般矚目,話說這些人都盯着她做什麼呢?難道都有斷袖的癖好?
九爺這般腦洞一開,看衆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衆人莫名其妙的被惦記,紛紛打了個冷顫,難道他們的心思被發現了?
噗!小宛熊受不了的抖了一下,妖孽,你腦子裡還能有點正經麼?咱好好考試行不?
是啊是啊,八爺也着急催促,趕緊好好考,他急着去賺銀子呢。“本殿下那日也不曾親耳聆聽,一直引爲生平憾事,慕少儒快說說!”
這樣正經嚴肅的殿上,這位爺抽這麼一下,還真是……破壞整體的高大上,衆人掃了他一眼,齊齊撇開,九爺瞪了他一眼,“你比爺還着急?”
八爺一噎,是啊,他是很着急,可是……驚醒後,忙晃着腦袋否認,“怎麼可能?九弟千萬別誤會,爲兄怎麼能比九弟還着急?爲兄沒有九弟着急,不是,是九弟比爲兄着急!咦?我這是說的什麼鬼?”顛三倒四的,他看着九爺的臉色越來越黑,他覺得他大概又犯傻了。
而衆人也是醉了!齊齊抹了一把汗,還能不能好好考試了?他們也着急啊,咳咳,他們當然是着急聆聽人家的高談闊論,那日沒有聽到也引爲遺憾好不?
紀蘭良呵呵一笑,和藹的道,“兩位殿下的意思……衆人都明白,就無需再解釋更多了,還是讓青兒答辯吧。”
八爺鬆了一口氣,對着人家做了一揖,算是躲過一劫了,九爺輕哼了一聲,對着穆青時,陰沉的臉頓時轉晴,聲音也似春風拂面,說不出的美好動人,“青,簡單一說就好,父皇想聽,等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說與他聽!”
聞言,衆人集體凌亂了一把,這話說的……還能再縱容一點麼?什麼叫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是直接就定下要登朝堂了?
那些明其中原委的當然明白,九爺肯定不是那個意思,還登朝堂,人家巴不得不讓她登呢,人家的意思是住在一個宮裡,幾乎天天在一塊吃飯,想聽的話什麼時候不行啊?還非要在這裡耽誤時間?
齊澤聲氣悶了一下,這混小子,還要不要他這個皇上當了,八爺這次也是忍不住嘴角一抽,不忍看啊不忍看,還能再肉麻寵溺一點不?這麼當衆秀恩愛真的好麼?
紀蘭良等幾位老臣咳嗽了幾聲,感嘆他們真的是老了啊!已經完全駕馭不住如今的朝堂了,想當年他們是多麼的面不改色,可現在……
穆青暗暗嗔了九爺一眼,懂他的呵護心意,可是有必要說得那般露骨麼?調整了一下心態,沒有聽從九爺的那什麼簡單一說,若是太隨意了,她都覺得對不起衆人對她的期盼啊,雖然她其實很想一切從簡,然後回宮休息。
江山社稷和教育的關係,對穆青來說當然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她早已是駕輕就熟、出口成章,一句句引經據典的娓娓道來,行雲流水般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下意識的就覺得一切都非常在理,說到激昂處,氣勢凜然,又讓人虎軀一震,熱血燃燒,整個殿裡都在沸騰一般,想要不顧一切的去追隨與她,實現她嘴裡說的那些論調,陌生卻又真理的讓人難以拒絕,只覺得如着魔一樣,腦子裡再無其他。
八爺看着,忍不住搖頭嘆息,唉,他原本還以爲自己是洗腦高手,原來真正的洗腦大師在這裡啊!
小宛熊望着侃侃而談的主人,也是一臉的崇拜,看看那些人的表情,走火入魔了有木有?
等到人家說完,殿裡寂靜的似乎連呼吸都不聞,現在他們終於是體會到了爲什麼面試後,一衆學子對她着魔似的推崇了,完全不由自主啊!
衆人驚醒後,想要鼓掌想要歡呼,可想到這是在金殿上,又都生生的忍住,一腔澎湃激盪的情緒無處發泄,只有激動的盯着穆青猛看,九爺頓時急眼了,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在寂靜的大殿上,無異於一聲驚雷滾滾。
齊澤生終於回神,動容的道,“好,好,這是朕生平聽到過的最好的答卷了,這樣的答卷不得第一,天理都不容啊!”
衆朝臣也在九爺的那一聲裡倏然回神,順着皇上的話齊聲道,“皇上英明!”能不英明麼,都天理不容了,他們還敢不英明?
齊澤生哈哈哈一笑,又對着紀蘭良幾人道,“太儒、太師,丞相,你們怎麼看?”
三人從椅子上站起來,齊聲道,“皇上所言極是,以慕少儒的才華這狀元之位當之無愧!”
“好!”齊澤聲激動的道,“穆愛卿聽旨!”
聞言,穆青頭皮一緊,似乎是知道皇上接下來要說什麼,只是這樣的情況下,她還真是拒絕不了,只好無奈道,“微臣在!”
剛想要依着君臣之禮跪拜,高位上的人已經擡手虛扶了一把,“愛卿站着聽便是,朕宣佈愛卿爲今年殿試的新科狀元,領太子少儒之銜,同賜翰林大學士之職,爲天下學子之楷模,披紅掛綵,賞太子儀仗,御林軍護衛,打馬繞京城,全城鑼鼓開道,讓天下百姓都一瞻我天齊賢臣風采,將來輔佐太子盡太子之職責,造福天下百姓,成就無雙盛世!”
一連串的恩賜褒獎,震的衆人都有點眩暈,新科狀元那是早在意料之中,雖說還沒有考完試,這個結果宣佈的實在是有點早了,可是對人家來說,這都不算稀罕事,前幾次考試都是早早的就蓋棺定論,那麼這一次也不算稀奇,少儒之頭銜也不陌生,翰林大學士?好吧,依着人家的文采,這也算是實至名歸,天下學子之楷模?也對,就是皇上不說,如今也早就是了,不過是讓這一名頭正式了幾分,打馬繞京城?殿試的前三甲也都有這樣的殊榮,只是這賞太子的儀仗……會不會太高擡了?而且太子還沒有選出來呢?
學子們則有些面色蒼白,得了,他們也別再有什麼幻想奢望了,而且人家回答的這般震撼,他們後面就是再出色也越不過去了,太特麼的打擊人了!
穆青也驚異了一下,這樣會不會顯得太迫不及待了?只是面對着高位上歡喜殷切的目光,她只能行禮領旨謝恩,“微臣謝皇上恩典,定銘記皇上期望,輔佐太子,爲天齊百姓謀一個四海昇平、安居樂業!”
“好,好,朕就把太子託付給你了。”齊澤聲太激動了,一不小心,心裡的話就露了出來。
衆人都聽的彆扭,這話怎麼就那般……意味深長呢?還託付?怎麼有種把女兒給了女婿的趕腳。
咳咳……有人忍不住咳嗽提醒,八爺似笑非笑的盯着穆青滾熱的臉,想着九弟這是有多麼不省心啊,父皇就這麼急着把人給託付出去?
九爺可不覺得爲恥,相反盯着人家目光灼灼,小宛熊受不了的撇撇嘴,還能再凌亂一點麼?這都是什麼事啊!
齊澤聲終於驚醒,尷尬的老臉紅了一下,想要解釋,又怕顯得心虛,穆青見狀,就若無其事的道,“多謝皇上信任,微臣定不敢辜負!”
穆青說完這些,身子那股疲累是越來越明顯了,之前答辯時都是一口氣在撐着,這會兒一放鬆,才覺得腿腳痠軟乏力的想要倒了,身子不由的晃了晃,眼前一陣發黑,頓時意識有些模糊,最後留在記憶裡的便是一聲急切慌亂的“青青!”
穆青暈倒的那一剎,離着她身邊最近的柯逸軒和紀清宜同時下意識的伸出了手,連離的遠一些的蘇子涵和穆大勇都往前衝了幾步,只是誰的速度也沒有九爺的速度快,他一直眼裡就沒有別人,一直只凝視着她,也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只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暈倒!
衝過去的一瞬,抱着懷裡軟綿綿的身子,那種惶恐幾乎滅頂,尤其是無論他怎麼喊,她都不睜眼應他,他肝膽欲裂,美顏一時白的沒有半分的血色。
那神情跟瘋魔了一樣,看的人心驚膽戰,瞠目結舌,不明白剛剛明明是……歡欣鼓舞,怎麼就演變成這一幅混亂的局面!
紀蘭良和於太師,蘇丞相也都驚慌不安的從椅子上奔過來,高位上的齊澤聲都走下來,一臉的緊張,眼眸掃過周圍,卻沒有可疑的存在,滿朝文武和衆學子被那幾位位高權重的人完全擋在了外面,看不清被圍着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只聽的一聲聲心痛的呼喊聲,“青青!”“青兒!”“青!”甚至還隱約有了哽咽,肝腸寸斷,一時令人不忍卒聽。
小宛熊急得想要跳腳,啊啊啊啊……一羣腦子秀逗的人啊,不就是暈倒麼?爲毛就沒有一個去試試脈搏啊,主人明明呼吸心跳正常,活的再好不過,可聽聽……這呼喊的動靜,好像主人再也醒不過來一樣,啊呸呸呸!童言無忌!
此時最痛苦的莫過於被圍在中間的人……肚子裡的未來小包子了,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生長了?這般哭天搶地的是要鬧哪樣?這就是天齊最最尊貴的人們?爲什麼就都這麼無視他們的存在呢?
睿智的男包子表示不能理解,終於甦醒的女包子萌噠噠的給出瞭解釋,因爲他們的智商不足!
噗!
智商不足,還沒有意識到將會有一個重大好消息的人們表情哀傷悲痛,直到四爺擠了進來,用擠字還是好聽的,他差不多是讓三爺動了武力,纔算拉開幾個情緒激動的,這纔有機會看到暈倒的某人,“我來看看!”
忽然,聞聽此言,一見人家暈倒、就亂了分寸的人們就清醒了幾分,對啊,圍着喊叫有什麼用,趕緊去請御醫看看啊,只是九爺剛想喊叫,就被四爺制止了,“還是爲兄來吧。”他懂醫術,而且……她的身子,不能讓御醫把脈,否則女子之身豈不曝光?
九爺眼眸已經通紅,甚至理智都喪失了一樣,更不會計較醋不醋的了,他抱着穆青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瞪着四爺搭在她腕上的手指,那種等待宣判的無助惶恐讓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輕顫,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害怕,她倒下的那一刻讓他想起了兩人前幾日說的話,難道他怕什麼來什麼,她真的要走在他的前面?果然……那感覺痛徹心扉!
某兩隻小包子都要爲自己有這樣的爹嘆氣了,這樣的爹真的可以坐上那把椅子治理天下?不會等他們沒出生就給敗了吧?唉,壓力忽然好大,前途有些黑暗了。
衆人的眼睛也都緊緊的盯着四爺的手,四爺雖然不是御醫,可是懂醫術,這是衆所周知的,現在好像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一樣,眼巴巴的等着,只是……半響,四爺越是把脈,眉頭便皺的越緊,似乎是難以置信或是不願接受某種現實,看到衆人那個心揪的啊,懊悔爲什麼他們就沒有學過醫術呢?
又過了片刻,四爺終於舒展開眉頭,只是一副深不可測、諱莫如深的表情,令人觀之不解,糾結萬分。
九爺按說最應該是着急的,只是他害怕,反而不敢問了,還是紀蘭良急切而小聲的問了一句,“青兒,到底如何?”
衆人紛紛側耳傾聽,殿內殿外的都豎起耳朵!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四爺的欲言又止,彷彿難以啓齒,看的圍觀的幾人又是着急又是緊張,齊澤聲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老四,念……穆少儒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往最壞的結果裡想去,難道是有人嫉恨想要剷除,所以中毒或是其他的暗殺手段?這不怪他想多啊,實在是她太優秀,對於對手來說那肯定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四爺面色古怪,聲音乾澀,“回父皇,穆少儒沒事。”
聞言,大多數人的心就落了地,沒事啊,沒事就好,不然依着剛剛那些人的驚慌無措,他們懷疑若是人家真的有事,那鐵定是天下大亂的節奏啊!
九爺聽了,卻似不敢置信一樣,美顏蒼白,喉嚨裡發堵,想問什麼卻是說不出來。
“那青兒爲什麼會暈倒?”紀蘭良沉不住氣的又問了一句,他的問的也是大家的心聲,對啊,爲什麼好端端的會暈倒?
這下子,四爺似乎是更加爲難,那個原因讓他的心底酸澀成一片,也無法在衆人面前公佈於世,雖然是個驚天動地的好消息,可卻不能是依着她現在的身份宣佈!
四爺的爲難,看在衆人眼裡就是各種的猜測和揣度,這到底是什麼疾病啊還能讓人家說不出口?八爺的腦洞比較大,恍然大悟道,“啊,難道是腎虛?”呵呵呵,只有這個毛病才能讓人難以啓齒吧?畢竟當着衆人的面說一個男人腎虛,那可真是……比打臉還難堪!
噗!可是他太得意自己的聰明,就忘了把聲音壓的低一些了,間接的打了人家的臉,於是乎,衆人都聽到了那驚悚又銷魂的兩個字,腎虛!
於是,衆人的表情也變得異常精彩了,喔,啊,呵呵,懂了,腎虛啊,理解,理解,難怪人家一進來就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原來是腎虛啊!
而知道她是女子身份的那幾人也都面色古怪,腎虛?雖然一般這病情是針對男子多一些,可女子也是能腎虛的吧?依着九爺那麼個折騰,腎虛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現實吧?原來他們驚慌失措半天,人家只是……被蹂躪後的不能承受啊!
咳咳咳……這事鬧的吆!無言以對了!
小宛熊也嘆氣,唉,怎一場鬧劇了得!它真的是十分期待等四爺宣佈真相後,這些腦洞大開、自作聰明的人會是什麼更精彩的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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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懷了的節奏啊,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