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點燈,可今晚的月光實在太好了,好到穆青看的九爺的造型一清二楚,瞪大着眸子,難得露出傻乎乎的一面,“齊,齊天?”這人是齊天?高高在上,不沾煙火氣的高貴凜然呢!傲嬌無雙,不可一世的霸氣優雅呢?
一手笨拙的端着一個碗,一手拿着一個捂手的暖爐,白皙如玉的美顏上竟然還有幾道黑灰,一塵不染的外袍上也沾着一些不明物體,天!這到底是要怎麼個顛覆?
九爺這會兒迎着人家不可思議的注視,都顧不上彆扭,反正剛剛那三隻混蛋都已經狠狠的取笑過他了,青青的反應算是厚道的了,“青青,把這個喝了,書上說喝這個對那什麼管用,還有這個暖爐放在小腹上,也能緩解些疼痛。”
九爺坐過來,扶起穆青的身子,吹了吹碗裡的東西,就遞到她嘴邊喂她,穆青機械的喝下,才知道那是紅糖和姜燉煮的水,甜甜的帶着點辛辣,喝下去後,頓時感覺從裡到外都是暖的,也不知道是這東西起了作用,還是他的溫柔體貼有治癒作用,反正是肚子奇異的不太疼了。
穆青拿着暖手爐放在肚子上暖着,看着他自然的收拾好一切,看着他脫下沾了灰的外袍,看着他彆扭又討好又羞澀的笑,穆青只覺得這一刻是從未有過的感動。
“青青,你好一些沒有?”九爺脫了鞋子又再次上牀,小心翼翼的問着,眼神不好意思的躲閃着。
穆青拿了放在牀邊的帕子去擦他的臉,動作溫柔,“嗯,好多了,你看你臉上都沾了灰了,怎麼不讓那幾人去做?”他出去,那幾人不可能不醒着,可他卻自己下廚去爲她準備這些,他什麼時候去過那種地方,就是在青蓮院時,廚房裡乾淨板正的一塵不染,他也沒動過手,可在她家裡,廚房她是知道的,還是簡陋些,她都想象不出來他是怎麼在裡面找到東西並煮好的?
九爺享受着她的溫柔,笑的有點難爲情,“爺的女人的……私密事,如何能讓別的男子來做?”想着剛剛那幾人一副被雷劈的模樣,他還是有點不自在,得封了他們的口,不然他的形象不知道被毀成什麼樣。
外面的三人哪需要九爺封口,早已一致的發誓絕對不能對外說,不然九爺一定會殺人滅口,一定!最好能有辦法刪除他們剛剛那一段記憶,嗚嗚嗚,受不了啊!他們的九爺啊!他們未來的帝王啊!都淪落到下廚的悽慘地步了嗎?
房間裡,穆青給他擦乾淨,又把被子給兩人蓋好,“天還不亮,再休息一會兒,然後你再回京。”
九爺小心的躺下,又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青青,我還能摟着你嗎?”得了肯定的答覆,才嘆息着摟過溫暖的身子,商量着道,“青青,不然我們一起走好不好?你如今身子不好,爺想在你身邊照顧你。”
穆青也想跟他走,女人這個時候往往最脆弱,就想有人寶貝似的寵着疼着,可是,初一走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齊天,你先回去,那個來了這個出門不方便,等好了以後我就回去可好?”
九爺眸底一亮,“那幾天可以好?書上說最多七天,少只需要三天就行了,三天後就是初四,那初四爺來接你如何?”
穆青忽然想到這貨怎麼懂這麼些了?不是純情的那什麼嗎?“齊天,你經驗好像很豐富?”
九爺還沉浸在馬上就要團聚的興奮裡,忽然聽到這意味深長的動靜,不由的咳了一聲,“那個,爺,爺哪裡有什麼經驗?爺是因爲,因爲要大婚了,若是什麼都不懂,如何給青青一個終身難忘的洞房花燭夜,所以,纔去尋了些這種的書看的。那個,咳咳,你不是也懂一些的,還做的很……好。”
穆青窩在人家懷裡就不說話了,是啊!要是論經驗豐富,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知道的更多,這會兒摟着一起躺在被子裡,討論這個實在是……曖昧香豔。
九爺意猶未盡的還想說,可想到什麼又嘆息着閉上了眼,唉!一會兒說的興起了,難受的又得是自己。
穆青這一覺睡的很沉,許是來了那個的緣故,天都大亮了,她纔在李氏喊她起牀吃飯時悠悠的醒過來,醒來時,身邊已是空無一人,那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牀的另一邊空蕩蕩的,有點涼,她的心底便也覺得空蕩,看着桌子上的空碗還在,只不見了那件沾着灰塵的外袍。
早上起的時候,穿的就多了點,出了門,夜白也不在,趙雲和李魁把一張白紙給她,然後莫名其妙的紅着臉都跑開了。唬的她一愣一愣的,片刻,才懵懂的恍然,不會那幾人都知道她家親戚來了吧?
連着幾天,兩人都躲着她,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讓穆青好生無奈,九爺留給她的信上只有幾句話,初四來接她,讓她自己先好好照顧自己云云。穆青也無法反對,那貨都已經做了主張了,她反對也無效,這三日,其實於她來說,都可有可無的,初一那天照例要挨家挨戶的拜年,從村東拜到村西,說着吉祥話,穆青沒有跟着那一大幫子去,只去了大院子給穆老爺子拜了年,便去柯師父家了,中午也是留在那裡用的飯,因着身子不舒服,沒有待太久就回來歇下了。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李氏就問了幾句,穆青想着自己換下來那些帶血的東西沒發遮掩,索性就實話實說了,而李氏一聽,那臉色比她的還白,捂着臉跑房間裡哭去了。
穆青嘆息,這個女人這是羞愧的無顏面對她了吧?他們當初只想着暫時把事情給遮掩過去,可是她是女子終究有女子的生理特徵,平素穿男裝,他們也許刻意忽略着,奈何那象徵着女子成熟的標記一來,有些隱瞞就忽然被撕裂,他們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到了她房間裡,李氏哭的眼睛紅腫,穆和金的眼裡也有血絲,一看就是經過了一番痛苦的掙扎,有着破釜沉舟的決絕,“蘭兒,爹和你娘對不起你啊!當初你哥走的太……突然,爹和你娘受不了,那就是咱們全家的希望,若是被他們知道你哥不在了,我們一家子還能不能在這個家裡呆下去都是問題,那時候爹腦子一發昏,就想着把這事先瞞下來,以後再想辦法,可沒想到竟是越弄越大,蘭兒,爹該死啊!爹不該自私的……毀了你一輩子,你放心,爹去官府自首,就說這都是爹的注意,你完全是被爹逼的,讓你娘留着照顧你贖罪,我們……不能再繼續害你,爹明天天一亮就去。”
老實懦弱的一個人忽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看來是真的想通了,穆青看着他羞愧難堪的臉,蒼涼黝黑,深深的皺紋一點都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人才有的樣子,這算是她第一次仔細的看他,其實仔細看,他的外貌並不是很難看,她的這張臉隨了他有三分像,衝着這三分像,穆青都狠不了心去繼續記恨他們,“不用去了,你即使去自首了,官府的人也不會放過我的,甚至還有穆家這一大家子人,我現在連皇上的面都見過來,還被許了太子少儒的稱號,若是這時候爆出是女子身,那麼就是欺君之罪,那可不是一個人能扛下來的,那是誅連九族的死罪。”
穆和金和李氏被嚇的臉上沒了血色,可是依然顫聲道,“可是,蘭兒,爹也不能看着你繼續這樣過下去啊!”非男非女,既不能娶妻又無法嫁人,豈不是要孤苦伶仃一輩子!
穆青淡淡道,“暫時先這樣吧!我會想辦法去解決的,你們就不要管了,記住,以後不管誰問,你們都要咬死了我是穆青,不然那可真的就是毀了我了,尤其是不能讓那大院裡的人看出破綻,再給我一年半載的時間,我會有辦法解決的。你們且安心等着極好。”
那兩人看穆青說的胸有成竹,慢慢的冷靜了一些,李氏想到什麼,忽然猶豫着問,“蘭兒,你在學府裡,和別人一起住,來了這個,可千萬小小心纔是。”想着自己的女兒受的委屈,眼圈又開始紅了。
穆青卻是臉紅了紅,小心什麼,那貨瞭解的比自己還要清楚,連她什麼時候結束都被安排好日子了。
初二是走孃家的日子,村裡一下子出去好多的小媳婦,又來了好多的小媳婦,都穿着自己最體面新鮮的衣服,拿着東西,喜氣洋洋的走孃家,趙雲和李魁在門口看,看來看去都不明白,爲什麼走孃家就拿那麼點東西,會不會太寒磣了點?
他們倆在京城雖是護衛,可是最高等的護衛,九爺向來又大方,他們吃的用的住的可比漢陽府的府尹了,什麼時候見過這窮鄉僻壤的規矩?就是這幾天住在這裡,可吃喝什麼的都很高標準,一下子見了人家寒酸的,有點疑惑。想着若是從這裡娶媳婦,得省多少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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