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輛馬車到了梅園時,基本上已經是最後了,本來出門就晚,又在那半山腰處談天調?情了那麼久,能早了嗎?
梅園的入口處是一個近似圓形的門,爲了風雅精緻,那門口開的自然也不會太大,所以,馬車行到這裡一律停下,根本就進不去。
此刻,入口處人不多,人都已經進了園去賞梅了,空氣中都是梅花的幽香,清冽的讓人爲之一醉。
夜白把馬車停好,遠遠的掃了眼園子裡高聳出牆的枝幹上,梅花開的正是美麗動人,長長的噓出一口氣,還好,沒有凋謝。
九爺當先一步下車,卻不像往常那樣,深情款款的再扶着某人下來,而是頗爲警告又嫌棄的瞪了那假穆青一眼,好好演戲,若演砸了……哼!
假穆青表示很幽怨,只要不和九爺您對戲,他演技一向都很好好不?
果然,下一秒,九爺的車裡響起假穆青的聲音,竟是和本尊幾乎一模一樣,“九爺,在下忽然覺得有些身子不適,想在車裡休息片刻,九爺和紀小姐……請先行一步吧。”
模仿的不止是音色很像,就連那語氣都琢磨的惟妙惟肖,把一個被冷落的前任男友那種哀怨失落的心情演繹的活靈活現。
九爺邁向後面馬車的腿差一點頓住,神色有點古怪,忽然想到曾經自己把青青當成男子時,那些酸甜紛飛的往事,心裡又是一番酸甜浮上,耳尖紅了紅。
不是演戲勝似演戲,暗處的人看的那叫一個深信不疑啊!前任被拋棄冷落了,見情郎去陪現任女友,心裡有傷有怨有酸楚,而貌似那情郎腳步一頓好像記起曾經甜蜜往事,卻依然堅定不移的走開,哎吆喂,好一齣三人糾葛情感戲。
可本尊穆青卻聽的渾身不自在,那活像她本人的聲音說的那些話,咳咳,難不成大家背後都是那麼以爲的?她現在就是該吃醋、幽怨、不捨嗎?
對面的紀清宜也哆嗦了一下,很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真不知道九爺都是從哪兒找的這些極品演員,學的像是像,但能不能考慮一下其他演員的心情啊?
九爺可以耍酷不迴應,可別人就痛苦了,痛苦的自然就是雙喜了,他是要陪着九爺下車的,可又不能表現的很不禮貌不是?於是咬着牙堅持着搭戲,安慰了人家一番,“那個,穆公子,您許是路上顛簸累了吧?那就好生在車上歇着,一會兒再進園子也好。奴才見了墨白憶小姐和周小姐會知會她們二人一聲的。”
“如此也好,那就麻煩你了,雙喜公公。”似乎還伴隨着嘆息和歪歪躺倒的聲音,仿若黯然神傷的再也堅持不住一樣。
噗!躲在遠處的小宛熊聽的好想嘔,雙喜公公?主人是這麼稱呼的?還有那些矯情的伴隨動作,咳咳,主人那清冷的男子形象啊……
雙喜也眼皮狂跳着,各種想死,顫抖的接了一句,“穆公子不麻煩,穆公子客氣了,穆公子請好生歇着,奴才告退了。”
然後逃也似的下車了,抹抹頭上的汗,忽然覺得還是伺候九爺好啊,尤其是看到夜白一臉痛苦的模樣,那種慶幸的感觸更深了。
因爲夜白被留下保護穆公子了。
夜白想着接下來搞不好也要和假穆青搭戲,很想像雙喜一樣逃走,反正這個假穆青是青龍衛,武功高的很,不需要保護好不?
可別人不知道,看着夜白貌似不願的表情,都紛紛暗自猜測,難不成穆青在九爺那兒失寵了,連人家的屬下也不願意待見了?好歹是太子少儒啊,這麼人走茶涼,表象的還這麼明顯的不太厚道吧?
咳咳咳……
穆青都不想下車了,尤其是車門打開,迎着九爺美顏上古怪的神情,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青青,你好美……”九爺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了車,鳳眸裡是遮掩不住的柔情和癡戀,只是一會兒不見,便覺得隔了千年萬年。
穆青有些不好意思的嗔了他一眼,這是在什麼地方,就沒頭沒腦的說些肉麻的惹人笑話。
隨後下車的紀清宜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秉持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信條,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道,“妹妹,我們進去吧!”
穆青低低的“嗯”了一聲,想跟着紀清宜後面,九爺卻拉着了她的小手,“青青,到了這裡,就無需再跟着你家兄長了,我們一起賞梅可好?”
穆青撇了眼紀清宜很無語的臉色,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九爺卻仿若不覺,他來時再路上已經做出了巨大的讓步和犧牲,沒道理一直忍着啊,讓這些別有用心的人再去討好他家小青青。“清宜公子,莫不是想要和本殿下一起賞梅?本殿下對男子可沒有好感,喜歡的從來都是女子。”
噗!這話說的,夠狠!
紀清宜都很想死了,他就對男子有好感嗎?他喜歡的也從來都是女子好不?可是這些話他可沒有那個勇氣說出口,憋的俊顏通紅,而車裡那個身子不好的假穆青也適時的發出點動靜,貌似是一聲黯然的嘆息惆悵,還夾雜着點失落失望。
紀清宜終於被刺激到直接暴走了,他再待下去,保不準斷袖之癖的帽子就扣在他頭上了,他也活不了了。
假穆青的聲音也刺激的九爺美顏黑了黑,而穆青打了個哆嗦,惡寒了一把,把身上披着的那件雪白皮毛的大氅攏的更嚴實了幾分。
“我們進去吧,迫不及待了。”聽着和自己聲音一樣的人在揣摩種種男男情感,她受不了了。
九爺也越發難以忍受,那貨是不是演戲演的入戲太深了?還是真的有那種傾向?“好,青青,我們走。”
到底是在大庭廣衆、青天白日的,九爺再不捨還是鬆開了穆青的手,兩人並肩進了梅園,雙喜保持着三米的安全距離跟在身後,手裡還提着一個包袱,準備着講究的九爺隨時用的東西。不過今日這包袱有點大了,見的人便因爲這是九爺討好佳人,收拾的東西越來越全面周到了。
兩個人眼看着進了園子沒了人影,後趕到的八爺和蘇子涵才下了馬車,剛剛的那一齣戲他們自然也是聽到看到的,八爺是因爲太過驚異,所以沒有動,而蘇子涵這是深刻記住了九爺的那句威脅,什麼別有用心的接近沒有意義,噗,此後他離的遠一點行不?
八爺經過九爺馬車時,想要掀開簾子看一眼,九弟這是從哪兒找來這麼個極品奇葩,演戲的本事和他都有一拼了,都是同道中人,怎麼着也得認識一下不是?
可夜白麪無表情的制止了,“八爺,九爺說了,誰敢打擾穆公子休息,罪行等同於挖他的牆角,後果是一樣一樣的。”
八爺那手就頓住了,呵呵的乾笑着,好不愉快!“你看你,開個玩笑也當真,本殿下這是在掀簾子麼?本殿下不過是看簾子有點皺,想要撫平一些而已,夜白你真是越來越沒有幽默感了,唉,怎麼辦?將來嫁給你的女子生活該是多麼的無趣,本殿下深深的感到憂心了。”
夜白抓着繮繩的手都發白了,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無痕,使勁的磨牙,感情這是八爺在挖自家牆角是吧?那他還用客氣麼,你挖我也挖!“不老八爺憂心掛牽,還是請先顧念自己的終身幸福纔是,莫要讓未來的王妃看到八爺您過分關切屬下的娘子而吃味纔好。”
“喔!會嗎?會嗎?”八爺一聽這個歡喜了,煞有其事一樣,回頭看了看蘇子涵家的馬車,意味不言而喻。
咳咳,夜白被雷劈過似的,僵硬了,這位爺……的反應永遠超乎人類的想象,不是該急着解釋麼?怎麼還歡喜上了?
蘇子涵則嚇了一跳,怎麼又躺着中槍了?忽然不太敢接他妹妹下車了,萬一這位八爺一個激動真的過來問妹妹是否吃醋怎麼辦?
蘇子涵憂鬱着,蘇子韻卻自己下車了,弱柳扶風一般的身姿,似乎受不住這冬日的冷冽,身上的那件淺綠色的披風嚴嚴實實的包裹着,像是包裹着一個等待發芽的嫩芽兒。
八爺迴轉的眸光一凝,忽然很想這一刻春天便來臨。
“妹妹,若是覺得冷,不如還是在車上吧?”蘇子涵有點心疼,他的妹妹身子從小就不是很好,畏寒怕冷,吃什麼藥也不太管用。
“無事,哥,下來走走便好了。”蘇子韻秀美的小臉凍的通紅,眉眼之間卻沒有那種瑟瑟之意,望着遠處的梅花似是有些期待的歡喜。
八爺忽然走近幾步,神情難得帶了點正經,“蘇小姐,本殿下知道這園子裡有一處賞梅的好地方,梅開的極好,而四面又有山體遮擋,也不會覺得寒冷,本殿下可否有那個榮幸邀請兩位一同前去觀賞?”
呃?遠處等着看八爺調戲美人的小宛熊楞了一下?腫麼回事?在日日登丞相府被拒無數次後,好不容易逮住人家了,不是應該趕緊的說些曖昧的話,在人前扯上點不清不楚的關係好逼迫美人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麼?那不就一舉拿下了?這會兒搞的這般斯斯文文的不是八爺的風格啊?
夜白都是一怔,八爺變性了?這麼突然的變成正經人很不習慣好不好?
蘇子涵就更是震驚了,下意識的就想拒絕,若是一同前去,哪怕他在身邊陪着,這兩家聯姻的事可也就算是定下了,雖然在車上時,妹妹對這位爺有點意思,可是進展太快了吧?他還沒有跟他老爹說啊,要是賞個梅花把自己妹妹給賞給了別人,回去後他老爹還不得抽死他?
他現在還不知道一會兒自己還又帶了一個回去,讓蘇道前想左右狠狠的抽他了。
可蘇子韻卻是淡然的一笑,“如此,就勞煩八殿下了。”
“妹妹……”蘇子涵大急,八爺很好心的道,“蘇公子,無需着急,本殿下不是也邀請了你一起前去麼?都能看到的哈,本殿下可不是那般小氣又畏首畏尾的人,做事做人都要坦坦蕩蕩,如此,人生是多麼的安詳美好,你卻總是這般急躁,唉……”
噗……蘇子涵很想吐血,他妹妹都要被拐跑了,能安詳的起來麼?
“哥,八殿下言之有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行的端正,又何須去計較別人會如何猜測揣度?”蘇子韻眉眼之間清明坦蕩,一派寧靜的美好。
八爺心底一陣悸動,不是因爲人家答應了自己去賞梅,而是他說的她懂,兩人竟是心有靈犀!
“蘇小姐,請吧。”越是想要珍惜,八爺的行爲舉止便顯得越發正經,好像忽然之間換了那麼一個人,別人都有些瞪大着眼不適應,而八爺則覺得她值得更好的對待!
蘇子韻福了一禮,款款的跟着八爺一道進了梅園,八爺依舊一身大紅色的華麗錦袍,蘇子韻淺綠色的披風,一紅一綠,紅花配綠葉,漸漸消失的背影竟然奇異的很諧和。
無痕皺了半天眉,才反應過來,急忙跟上,經過夜白時,很有意味的掃了一眼,夜白頓時也愁腸百結的沉思上了,那一眼是什麼個意思呢?想跟他要梅花?
咳咳,夜白,你能不能不白天做夢啊?小宛熊鄙視飛走了,去梅園尋找今年最好玩有趣的男女表白了。
蘇子涵也反應過來,急忙的跟上,要命,他是不是又差點被洗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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