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他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和恥辱,卻不想有一日會栽在一個凡夫俗子手裡!
雙喜苦着一張臉,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提醒,“爺,您好歹吃幾口吧!這是隨行的御廚做的,有您喜歡的那道西湖醋魚呢。”
某位爺顛倒衆生的俊顏上寒霜依舊,冰封不動,對耳邊的祈求無動於衷,對桌子上正飄蕩着誘人香氣的美食也視若無睹,不抓住那隻奸詐狡猾的小狐狸,他一點的胃口都沒有!這一次,在他層層布控的眼皮底下,又親自寸步不離的守着,他不信她還能逃的掉!
這一次對決,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再輸!
雙喜被九爺身上散發出來的決絕寒氣刺激的一縮脖子,退了幾步。唉!一個上午了,亭子裡的溫度就沒暖和過,爺這到底是在慪氣還是自虐啊?
那隻小狐狸不是已經關進間舍了嗎?外面還有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把守,難道還能長出翅膀飛走了?
哎吆喂,不就抓個人嗎?勞駕爺親自出馬,還驚動了整個漢陽府,說不定連京城都聽到風聲了,那隻小狐狸得多大的臉面,她有那個福氣消受嗎?唉!唉!唉!只是可憐他了!伺候不好爺,回去還不得被德妃娘娘給唸叨死了!
相教雙喜的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夜白卻是沉着冷靜,不見絲毫煩悶,相反,對接下來的一切有種隱隱的興奮和期待。他有一種預感,以後的日子有了這隻小狐狸的參與,大概都不會無聊平靜了!
主子不吃,雙喜和夜白自然也陪着餓着,下面監考的官員更是不敢吃,也沒心思吃,唯恐一個不慎,又招惹到那位陰晴不定的爺!不就是一頓飯嗎,堅持堅持,只要熬到考試結束就算安全了!
如此,白白浪費了一桌子的美酒佳餚,那可都是宮裡手藝最好的御廚做的啊!香飄四溢,饞人慾滴,不用吃,只是聞聞味道,都刺激的眼冒金星,爲之傾倒。
咳咳咳,那是餓的眼冒金星,嚇的傾倒吧?
日頭偏過正中,穆青覺得磨蹭的已經到極限了!太過狹小的空間完全就是一種虐待,更別提角落裡還有一個有礙觀感、庸俗不堪的馬桶。
而小宛熊也享用完了美食,從無聊變得有些躁動,它的嗅覺比人類敏感,早就聞到了某處飄來的香氣,哇!哇……說不出的極致誘人啊!只是……嗚嗚!它不用看也知道是從哪兒飄來的,是那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啦!
它又再一次被打擊到了!比它尊貴驕傲,比它長得美麗可愛,如今連吃的也比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它要崩潰啦!
穆青看它那被刺激的半死不活的模樣,覺得再不離開,大概這傲嬌的吃貨會不計後果的竄上亭子裡去。雖然它的速度很不一般,可是那隻妖孽看上去也不是凡品,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陽光明媚之際,萬籟俱寂之時,衆目睽睽之下,詭異不安當中,某間舍內忽然響起搖鈴聲。
突兀的讓衆人半響反應不過來,懷疑是不是幻聽了!這個時候搖鈴幹什麼?離考試結束可是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呢!
或許是不小心碰到了?
鈴聲還在繼續,且漸漸的由漫不經心變得不耐,衆人終於確定不是幻聽,是有人答完了試卷,要求離開考場了!每個間舍都是在學子進去後,從外面鎖上的,想要結束離開時,就搖鈴示意,大多時候,那個鈴完全就是個擺設,哪個學子不是耗到最後考試時間到再交卷的!可是,此刻……幾乎用不到的鈴竟然響了!還……是這個時候!着實早的驚悚了一些!
愣神好半天的侍衛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去看漢陽知府,用眼神請求指示,得到猶豫的點頭後,茫然機械的上前開鎖,從沒遇上過這種事,做起來還真是……不安呢!尤其是莫名其妙的總有種芒刺在背的燒灼感,這是被什麼盯着啊!
鎖一落,門被輕輕的推開,一襲淡藍色衣袍從容淡定的走出,清秀的臉上噙着一抹雲淡風輕的淺笑,手裡捧着一摞試卷,優雅平靜的好像絲毫不知道她的出現到底給別人造成什麼樣的震撼衝擊!
監考官員所在的殿前只有十幾米遠,穆青不慌不忙的上前,在衆人神色各異的瞪視下,隨意的放下卷子,微微行了一個學生禮,然後優雅轉身,在一衆不可思議、不敢置信的注目禮中,飄飄灑灑的離開貢院。
那走的叫一個萬衆矚目,震撼驚豔啊!這一走,穆青走出個驚天動地,出名了!爆紅了!
從穆青搖鈴開始,自始至終唯一清醒的大概就是某位寒着臉的九爺了!她再出格的事情他都親眼見識過了,親身驗證過了!早一點交卷又算的了什麼?她今日就是不來,他都不會有絲毫的奇怪!
某位爺咬牙切齒的瞪着那個笑的雲淡風輕、不知死活的某人,她這是無知無畏還是有恃無恐的挑釁?
“爺,行動吧!”夜白俊朗的面癱臉此刻也遮掩不住那一絲興奮,太令人期待了!比他原想的刺激了不知道多少!提前交卷,不止有魄力和勇氣,這……簡直就可以用……用什麼詞彙他還真是想不出來!
依着正常的邏輯推理,等到一起交卷,隨着人潮出來,混在擠擠搡搡的人裡面,還有可能會矇混過去,當然面對的是火眼金睛的青龍衛和對她恨之入骨的九爺,這個可能也極盡爲零,不過,總算是有那麼一點希望的。可現在……如此高調,他都爲她這一匪夷所思的走膜拜了!
能讓爺日夜惦記、咬牙切齒的人果然不同凡響!
某位爺猛的站起來,挾着一身的冰寒凌厲,像是要去赴一場生死較量的搏鬥!“遠一點的跟着,不要驚動閒雜人,等到僻靜處,爺要親手抓她!”
夜白立刻發出一聲暗號,一頂墨黑色滾金的轎子瞬間落在亭子外面,四個高大威猛的青龍衛分別佔據四角,微微躬身,恭請某爺上轎。
等到九爺冷着臉落座,四人輕鬆的擡起,像一陣風,輕飄飄的從高處飛落在地,一路腳不沾地的疾馳而去。夜白略施輕功追隨在側,只苦了不會武功的雙喜,邁着小短腿呼哧呼哧的一路急追。
等到轎子不見影子,圍着的青龍衛也流水般的撤離,衆人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覺得壓在心上的石頭終於沒有了!
天也藍了!樹也綠了!空氣也不稀薄了!總之一切都看着美好了!
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的皺眉猜忌,千思百轉,一個學子走了,驚的衆人目瞪口呆,可接着,讓天下人都頭痛的九爺也走了,這是巧合還是特意?
真相有時候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真相的各種猜忌流言,像是瘋長的野草在每個人心頭控制不住的滋生,演變出各種的版本抵達各自的主子耳朵裡。
於是,又會有各種的考量、各種的謀劃,在暗處不爲人知的進行着。催動着命運的齒輪,無情的碾過每個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