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其遠沉默良久，終於淡淡開口：“我也想下山。”
一言既出，小小的帳篷裡的學員們頓時面面相覷，卻沒人敢再度反問或者說話。
許其遠微微頷首：“沒錯，這是你們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更是時大隊和他手下那些兵的心願。”
幾個學員屏息，靜靜聽着許其遠繼續說下去。
“在接到集訓你們的命令之前，我等了六年的人回來了。”許其遠慢慢地說，神態也不似平日裡那麼冰冷難以接近。
學員們陡然想起一直流傳的一個八卦。
關於許其遠那個勇闖靶場只爲見心愛的姑娘的傳說。
假如這樣的故事發生在他們之中任意一個人身上，估計沒人會覺得奇怪，他們本就是生長的不安分的一代人。
言行往往總是一鳴驚人的時刻太多了。
故事流傳的久了，誰也不知道真假了。
不過在見到許其遠之後，他們就覺得，許其遠這樣冷眉冷目的鐵血軍人，那麼轟轟烈烈的過往一定是大家編造出來的故事了。
一個學員在大家都發呆的時候，順着許其遠的話就問道：“是個姑娘吧？”
許其遠似乎沒料到有人發問，先是一愣，然後彎起了嘴角，眉眼間都是學員們不曾見到過的柔情。
許其遠肯定地回答了學員的問題：“是，我愛的姑娘。”
所有學員都呆住了。
誰來一巴掌兜醒他們！許其遠怎麼會流露出如此柔和和美好的表情，那眼神裡分明是滿滿的愛意。
大家都看得出來。
可是好像——又沒有違和感。
許其遠慢慢說着，大家就靜靜聽着。
他講他如何被那個神奇的姑娘吸引，講他和姑娘青梅竹馬的感情，就像是在講一個永遠都不會有結局的童話一樣。
所有人都不忍打斷許其遠。
他的表情和笑容，看起來有一種讓人嫉妒卻又羨慕的滿足。
“後來我們分開了。”談到此處，許其遠仍是笑着，似乎六年的光陰在他那裡就是彈指一揮間短暫。
“她杳無音訊，我去了西藏，直到六年後再次遇見。”
美的像童話故事。
可聽衆卻還是聽到了難掩的哀傷。
儘管講故事的人，是好像永遠都不會有情緒波動的許其遠。
“她回到我身邊了，可我依然沒有時間陪在她身邊，但我知道，她現在過的很好。”許其遠定定望着問什麼時候能下山的學員，言詞清晰的說。
不需要再說什麼，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們是軍人。
是這個國家最不能安逸的力量。
但是也因爲他們的不安逸，才換來親人和愛人的幸福和安逸。
他們守護這個國家，即是守護他們在乎的一切。
“我不會講什麼大空話和道理，保家衛國這四個最簡單的字，就是我想說的話。”許其遠認真且嚴肅的說。
沒有人比軍人更瞭解這種不具名的孤獨。
更沒有人比軍人更懂得守護和珍惜。
只是因爲，他們付出太多。
“你們遲早會明白，有一種最簡單的信仰，是深入骨髓的，就像我愛故事裡的姑娘一樣，因爲她可以更安逸更平安，我所做的一切纔有意義。”
許其遠目光灼灼，那是一種發自內心不可阻擋的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