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那個奇怪的號碼,他先接了洪亮的電話,一按下接聽鍵,一陣大罵即刻入耳:“飛兒,你到底搞什麼鬼?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接。”
他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壓低了嗓音,緩緩回道:“對不起!外公,我剛纔在衛生間洗澡沒聽見,你的人到了嗎?”
“你沒聽見?樊妮總該聽見了,她怎麼也不接?”洪亮不買他的帳,大聲接口反問。
“她,她剛纔去超市買吃的了不在,當然不能接洪司令您的電話了。”他故作輕鬆地調侃道。
“你們現在在哪?”洪亮沒順着問下去,瞬間轉移了話題。
“我們現在住在軍區招待所。”他如實相告。
“房間號多少?”
“205。”
“那好,我半小時後到。你們現在哪也別去,免得來了找不到人。”洪亮聽完,大聲叮囑一句,掛了電話。
“好,我們等你。”寧飛邊按斷電話,邊有氣無力地說道。手機剛撂進褲兜又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又是剛纔那個奇怪的號碼。猶豫一會,他終於按下了接聽鍵。
“請問,你認識樊妮嗎?和她什麼關係?”
一個柔和的女聲從電話那頭飄過來,搞得他雲裡霧裡的。那女人說完,見他沒馬上回答,不耐煩地哼了句:“真是的!孕婦流產了也沒人管!”
“你說什麼?樊妮流產了?”聽完她的話,他立刻大聲反問。
對方聽完他的話,更加不耐煩了:“這種事誰會亂說,你到底和她什麼關係?如果不是直系親屬,我掛了。”
這種話一般都是醫院的人才說的,難道她在附近的醫院?寧飛還沒等她說完,就大聲接口道:“我是她老公,請問,你是哪裡?”
“我這裡是北京市第二人民醫院。”
“好,我馬上來。”寧飛急促地地答完,即刻掛斷電話,擡手在街邊攔輛出租,直奔醫院而去。
樊妮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因爲失血過度處於休克狀態。醫院本着人道主義原則對她進行了搶救,她現在各項生命體徵都很平穩。
寧飛在急救室外面聽完醫生簡短的介紹,情緒激動地一把緊緊拽住他的手:“太感謝了,怪不得,我到處都找不到她,原來她出事了。”
醫生面色平和地聽完他的話,輕推開他的手,語氣中帶着些埋怨:“你這個老公很不稱職,老婆懷孕還讓她到處亂跑。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千萬不要惹她生氣,要讓她好好靜養一段時間。”
平視着醫生責備的眼神,寧飛侷促地輕搓着雙手,緩緩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實,我也是醫生。”
醫生聽完他的話,濃眉微微上翹,沒幾秒又平和垂落:“既然你是醫生,其他的注意事項我就不多嘴了,好好給她補補身子,免得以後落下病根。”
“我知道。”寧飛不住點着頭,追上護士的腳步,輕拽着樊妮纖細的雙手緩緩前行。
輕輕把她平放在重症監護室的牀上
,扯過薄被蓋好以後,他立刻拖過旁邊的木椅依在牀邊,薄脣一遍一遍在樊妮臉上輕吻:“妮,老天爺保佑,你又回到我身邊來了。”
他的柔情蜜意讓一旁忙碌的護士抿嘴淺笑,他卻毫不在意,反而朝她小聲解釋:“我老婆脾氣倔,一句話不對就到處亂跑。北京不比我們那裡,找個人不知多麻煩。”
“女人要哄,你們這些男人就知道和她硬碰硬,遲早吃虧。”護士聽完他的話,輕聲接了句,轉身朝病房門口走去。
她一出去,寧飛撩開被子把頭埋進樊妮懷裡,薄脣在她胸前輕輕婆娑。樊妮身上的麻藥過性了,他又這麼癢酥酥地折騰,馬上睜開了眼。
微微昂頭,他的一頭濃密黑髮立刻映入眼簾。擡手推開他,他卻歪着頭,像個小孩子般朝她燦爛一笑:“妮,孩子沒了也好,你可以好好調養身子,明年我們再實施造人計劃。”
“滾開!你的金娃娃不會再有了!”他的話一完,她極不耐煩地朝他大吼。
她剛吼完,褲兜裡的手機鈴聲就在安靜的病房裡響起。寧飛只得把頭從她胸前抽離出來,給她蓋好被子,這才起身走到窗邊,按下了接聽鍵。
洪亮的聲音異常響亮:“臭小子!說好在招待所等我,到處都找不到人,快說,現在在哪?”
寧飛扭頭回望着病牀上背對他的樊妮,猶豫十幾秒,只得如實招供:“外公,樊妮,她,她出了點意外,現在在醫院裡,躺着。”
他說得結結巴巴,洪亮卻聽得清清楚楚,心裡瞬間浮起不祥的預感:“說,她爲什麼進醫院?”
知道說出來會被他罵個半死,寧飛接口的話繼續結巴:“她,她,她,她流產了。”
洪亮聽完他的話,焦急的眼神頃刻轉變成氣惱,說話的聲音無形中提高了八倍:“什麼?流產了?我的重孫,沒了?”
“對不起!外公。”他膽戰心驚地接了口。
電話那頭沉寂了很久,終於響起洪亮低沉的反問:“現在在哪家醫院?”
“北京市第二人民醫院。”
“我馬上去。”洪亮回答的聲音比剛纔更低,明顯帶着無比的頹廢。
掛了洪亮的電話,寧飛緩緩折回到病牀前坐下,伸手扯扯樊妮的衣角,卻被她側身過來掀開:“滾開!等着被你外公罵死!”
“你忍心見死不救。”他的俊臉瞬間爛成了一灘泥。
“我自身難保。”她白了他一眼,側身背對他。
“總得爲我分擔一點吧。”他低聲哀求。
“與我無關,又不是我想生兒育女。”她繼續強硬。
“那好,我現在把衣服脫了,讓他打成泡粑了事。”他邊說,邊朝她側身的那邊而去。
他的腳跟剛停下,她立刻翻身過去。他又跟過來,把結實的後背暴露在她眼前。她再次把身子翻轉,就聽見身後傳來“噗通”一聲,接着就聽見他低聲道:“好,我是大罪人,現在就負荊請罪。妮,你先來。”
他說完,伸手就拽她胳膊朝頭打去。她縮手想脫離他的掌心,他卻不肯,反而加重力氣朝自己的頭打去:“妮,認識你這幾個月,你爲我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都知道,都知道。”
他的苦肉計,她不想理睬,翻身起來,掰開他的手,再次背對他躺下。寧飛無奈地瞅着她看了幾秒,雙手突然朝她腋下伸去,從後面緊緊抱住她:“妮,你於我來說是家人。”
“洪亮纔是你的至親。”她邊掰他的手,邊大聲回道。
“他沒生沒養我,根本算不上。”他執拗地加力按住她的手。
“我們沒血緣關係,更算不上!”她繼續掰他的手,他死皮賴臉地乾脆把她的臉翻轉過來:“妮,爲我所受的那些苦,通通在我身上討回來。來,你打呀掐呀都可以,千萬別打離開我的主意。”
他說着說着,就拽住她的手朝胸膛上打去,一拳一拳地不斷加力,就算肌膚變紅也不停手。她剛開始任他控制,打着打着,她的手逐漸加力,再加力,最後“咚咚”地狠狠敲在他胸膛上。
看着他面不改色地隱忍着,她心裡突然竄起無名火,邊打邊大聲朝他咆哮:“寧飛,我自問沒做什麼缺德事,卻偏偏撞上你這種王八蛋!一次次騙我不說,還一次次讓我爲你吃苦受累!
你是軍二代軍三代又怎樣?我不稀罕!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有個愛我的男人,一個可愛的孩子,就這麼簡單!”
她纖細的指尖在胸膛上留下道道暗紅的血痕,淚花也在嬌顏上四處瀰漫。他沒有制止她,任她盡情發泄着。直到她哭累了,傷口扯痛了,面容憔悴不堪,這才把她緊緊擁入懷:“好了,妮,現在好好睡一覺,明早起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哭了這麼久,她確實累了,身子在他懷裡一軟,眼簾不自覺地閉上了。
洪亮趕來的時候,樊妮剛睡下不久,怕他把她吵醒,寧飛立刻把他拽到了外面過道。
不滿被他這樣對待,洪亮用力甩開他的手,氣鼓鼓地大聲道:“幹什麼,幹什麼,我連看孫媳婦的資格都沒有了?”
“不是,外公,醫生說她要好好靜養。你早不來,晚不來,專門挑她睡下不久的時間來……”
寧飛小心謹慎的話還沒說完,洪亮就朝他胸口揮了一拳過來,嘴裡接着大聲謾罵開來:“臭小子!什麼時候來是我能決定的事嗎?就像你前天跟我說,不要我幫忙,現在還不是讓我來接你,這計劃能趕過變化快嗎?還有,重孫沒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補上?”
不想跟他再囉嗦,他說完,寧飛伸手拽過他,就輕聲道:“外公,這些事都是小事,現在我們的大事是儘快把她弄回A市。趁着她睡着了,我去醫生那裡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給她再注射點鎮靜劑,免得還沒上直升機她就醒了。”
洪亮聽完他的話,怕他矇混過關,以後不認賬。故意掀開他,揹着手在過道上轉悠兩圈,擡起犀利的眸子,朝他緩緩道:“說過期限,多久能再懷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