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溫凌恆三天之前看見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之後,整個人渾身力氣就恍若被抽乾一般,沒有任何的生機,猶如已經死去一般。
整整三日,不飲不食。只是他送給杜思君的髮簪呆呆的坐在書房內,不允許任何進去。
管家心頭一酸,暗地之中偷偷的抹眼淚,王爺就跟老爺一模一樣,都是一個情種,不然也不會在夫人死後……溫家多是情種,溫老爺溫雅若蓮,溫凌恆狡猾如狐,可是兩個人卻是偏偏一樣,少爺看上去心機最爲深沉,可是在他眼裡,少爺的心比誰都要善良,要不是陛下太過年幼,被惠太后把持住,少爺也不會這般逼着自己心狠,不然外面也不會傳言那般不堪。
好不容易遇見了少夫人,如今卻是以這樣的局面收場。
管家擡頭看看天空,心中默默道:老爺夫人,你們開開眼吧,若是你們在天有靈,就不讓要你們唯一的兒子受這樣的痛苦了。
書房內,溫凌恆坐在桌子前,他的身上還穿着三天之前的外袍,袍子上面還沾染了鮮血和灰塵,原本這般愛潔的人,此時卻是絲毫未注意到,溫凌恆沒有任何心思換衣裳,只是這般呆呆的坐在坐自前面發呆。
屋子裡面的所有東西都沾染了她的氣息,屋中似乎還殘留着她的一顰一笑,平時的時候,她也會責怪他要早一些入睡,可是……如今卻是再也看不見這樣的畫面。
手上還是自己送給他的髮簪,是自己一刀一刀精心雕刻出來了的,那個時候自己滿心歡喜着,從未爲任何這般,無論是酸甜苦辣俱是嚐了一遍,溫凌恆自己也是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讓他這般心甘情願,即使無奈,卻也是無比的甜蜜。
這樣的人,世上只有一人讓他如此。此後,再無任何一個人讓他這般。
溫凌恆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忽然感覺這屋裡面的風太過寒冷,顯得原本不大的書房忽然變得偌大而又無比的空蕩,讓他感到無比的孤獨。
他慢慢的鬆開手的,從筆筒之中拿過一直筆開始在桌上寫着,溫凌恆寫得十分認真仔細,恍若在做一件神聖的事情一般,燈火將他睫毛照應纖長而筆直,側臉俊美,可是這般看上去, 卻是讓人無比的心酸。
因爲此人的身上充斥着那般絕望而又悲傷的氣息。
“吾妻阿君……”溫凌恆看着桌上的字,眼中盡是絕望,看見屍體的那一刻,他不信那是他的阿君,因爲他不是這般柔軟之人,可是看見他親自送給她的髮簪的時候,整個人恍若死一般。
一字一句寫完之後,溫凌恆這才慢慢的收起一大張信紙,隨後折成信封大小的,捲到一個鐵管之後,吹起哨聲,一直雪白的鴿子飛了進來,鴿子紅豆一般的眼睛的靈動的看了看溫凌恆,溫凌恆將那個小鐵管很是小心翼翼的綁在鴿子的腿上,有身手摸了摸鴿子的頭,隨後隨手一揚起的,鴿子便從窗口飛了出去。
只是溫凌恆呆呆的看着窗口出神。
溫凌恆心中不斷回憶着和杜思君相處的點點滴滴,越是回憶,他的心就愈是沉痛。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此時已經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原來,自己早在很久已經,就已經愛上了她,
同時,溫凌恆腦海之中不斷回憶的同時,心中也在不斷的後悔。
早知道,自己就不會礙於尊嚴驕傲而不去道歉。
早知道,自己今日就不會讓她出府。
早知道,自己今日無論如何也會跟她在一起
“嘭……”
忽然書房之中傳來一陣響動,清風聽見之後心中一驚,連忙推開門走進去,千萬不要王妃剛剛出事,王爺再跟着出事情。
清風走進去的時候看見溫凌恆倒在地上,口中不斷涌出黑色的鮮血,眼中盡是驚恐,快步走過去,大叫道:“王爺吐血了,快去請太醫。”
管家原本還想着好好琢磨一番如何安慰王爺的,可是此時聽見清風這般大叫道,頓時感覺頭一陣眩暈,連忙準備出門請太醫,只不過剛剛出門的時候就撞到了日夜兼程過來的神醫聖手,夏祁。
“管家,你這是着急去哪裡?”夏祁身上還帶着絲絲疲倦,畢竟半個月之前他接到溫凌恆的信,信中溫凌恆向他說了一些情況,那個時候他人在江州,看完信之後就快馬兼程的往京城趕來,簡直是身心俱疲。
管家擡頭看見此人,眼中一亮,夏祁醫術高明,定然是能夠治好王爺的,想到這裡,連忙拽着夏祁的衣服走進王府,一邊走一邊說:“夏神醫,你可算是來了,你快去看看王爺,王爺今日在書房之中吐血了。”
夏祁聽見之後,臉上一沉,眼中盡是深思,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腳下的步子卻是快樂許多。
等到夏祁走到房間裡面的時候,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夏祁下意識的皺眉,這般濃烈的血腥氣,看來溫凌恆這次是真的不好了。等到看見溫凌恆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真的不好要加上一個很不好纔對。
這個模樣,自己在晚一日過來,躺在牀上的人就藥石無靈了。
“他這是怎麼回事?”夏祁問道,上一次見到溫二的時候,還是三年之前,自己可是絲毫沒有看見他這般模樣,如今怎麼變成這樣半死不活的模樣了。
也不怪夏祁會這般想着,畢竟當初在山上拜師的時候,溫凌恆心機頗爲深沉,每次闖了禍,都有辦法脫身,但是倒黴卻是他們其他幾個人,夏祁學的是岐黃之術,武功比不上溫凌恆,心機也比不上溫凌恆,自然經常受到他的欺負。
只是在溫凌恆十五歲的時候,他恍若一夜長大,心機也愈發深沉了,就連原先學習的大將之才也放棄了,轉而學習殺人和帝王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