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習慣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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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無奈, 有時候就是我們爲別人努力着,別人也爲我們努力着,只是彼此之間的努力, 毫不相干。

柳青青把菜放進鍋裡又熱了一遍, 雖然已經打過電話, 她其實並不期待方翌晨能夠回來, 但是, 如果他回來了,她希望,他馬上可以吃到熱乎的菜。

方翌晨回來了。

柳青青聽到開門聲, 從廚房出來,正看見他在脫掉外套, 什麼也沒想, 她激動地飛奔過去抱着他, 就像等待丈夫外出歸來的妻子一樣。

“翌晨,你回來了!”

方翌晨愣了一下, 然後皺起眉頭,伸手推開她。

柳青青也不介意,手一鬆,退離了他好幾步,笑容俏麗, “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快去洗手, 馬上就好。”說完, 轉身欲進廚房。

“青青。”方翌晨一把拉住她。

柳青青驀地心一跳, 因爲他的聲音很清冷,“我去拿碗。”她回頭, 依然笑得俏麗。

“不用了,”他的表情很平靜,目光裡不帶任何感情,“青青,你不應該在這裡,電話裡我已經說過了。”

柳青青笑容一僵,方翌晨鬆開手,轉身走向門口。

“翌晨!”柳青青一個向前,從背後用力地抱緊他,“不要走!”

方翌晨眉頭皺緊,“青青,你這是做什麼?”

“我喜歡你,我從小就喜歡你,在你還沒認識杜小諾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你不能因爲杜小諾不要你就拒絕任何人,包括我。”

“......”

“我哪裡不好……爲什麼我在你身邊那麼多年都得不到你的心,杜小諾一出現,就馬上把你搶走,爲什麼?是因爲她先告白了嗎?是因爲我一直以爲女孩子要含蓄一點所以才錯過你的嗎?”柳青青不給方翌晨說話的機會,她怕他一旦拒絕,她就沒有勇氣繼續說話了。

“也許你們相愛過,但是,現在分開了,你能不能看看我,我也是個女人,我愛你,我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在愛你,不是朋友不是知己,翌晨,你試着接受我好不好,也許你會發現,我們更適合彼此呢?”柳青青卑微地祈求着,既期待又害怕地等待。

方翌晨無奈地嘆息,“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放開吧!”

柳青青渾身一僵。

方翌晨掰開她的手,轉身向她,淡淡地道,“我們之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珍惜你是我的朋友,我以爲你懂,否則,我根本不會讓你留在我身邊。”

“爲什麼?你們都不能在一起了,爲什麼不接受我?”儘管她猜到他會一如既往地拒絕,可是這次,她不想妥協了,既然杜小諾死纏爛打追他都成功了,爲什麼她不行?她哪裡比杜小諾差了?

她哪裡也不比杜小諾差,杜小諾沒有的她都有,杜小諾有的她也有,可是,愛情,從來都沒有一個合理的衡量方式,也沒有標準的產生原則。

當他莫名其妙成爲別人口中的杜小諾的男朋友時,當他因爲這個傳聞被校長叫到辦公室訓導時,當他又收到更多女生寫來的傷心欲絕的信件時,她都天真地以爲他永遠不可能跟那個莫名其妙自作主張的女生會有什麼交集!

然而,她卻已經無處不在了,他在球場打球汗流浹背,她會在中場休息時遞上毛巾,溫水,還有莫名其妙燦爛奪目的笑容,面對同學們的起鬨,她臉不紅地和他們打招呼,“嗨,我是方翌晨的女朋友,謝謝大家。”

“如果我知道,拋棄女孩子該有的矜持,主動出擊會得到你,說什麼我也不會讓杜小諾搶在我前頭!”柳青青眸子似火,但是,那火燃燒的只是她自己。

方翌晨在那眸子裡,怔怔地看着自己,他不知道在她之前有別的女孩子這麼主動他會不會喜歡,但是,他當時爲什麼不拒絕她的殷勤,又爲什麼會淪陷,只有天知道了。

“喂,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我女朋友,你臉皮很厚!”他喝着她遞過來的冰水,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很好奇她的腦子裡都想的是什麼。

“咦?你沒說過嗎?”她認真回憶,“那我怎麼成你女朋友的?”她眨巴着靈動的大眼。

他突然被一大口冰水嗆得死去活來的。

“唉,”她一邊給他拍背一邊得意洋洋地數落他,“你急什麼啊,慢慢喝嘛,雖然是充滿了愛心的冰水,你也不能一口喝乾啊,真讓人操心!”說完她就一直哈哈大笑,笑得彎了腰,笑得那高高的馬尾一甩一甩的。

其實,他有一段時間是特別想甩掉她的,因爲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過渡地闖入了他的生活,他很不習慣,那種他無法抓住的失控感是他不願意接受的,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成爲同學們的笑料。

除了放學回家和上課,課間十分鐘她都會從初中部跑到高中部來看他,他如果窩在教室裡不出來,她就在教室外翹首以盼地站到上課鈴響再跑回去。

“你是個女孩子,”他終於忍無可忍,逮着她劈頭蓋臉地訓,“你能不能矜持一點啊?哪有你這樣的女孩子啊?不害臊的啊?你整天想什麼呢?用點心讀書不行啊?”

“我用心讀書啊,”她一臉無辜,“我來看一下你,等下上課我就有無限動力哎,你成績那麼好,我得多拼才能追上你啊,可是老師講課真的很難,我聽不懂,就想睡覺,看過你之後,思路就會發神經地非常清晰,就會聽得懂老師的課了,神奇吧?老師都表揚我呢,說我自從談戀愛就突飛猛進了。”她吃吃地傻笑。

而他更傻,半天沒理解過來她在講什麼。

“放心啦,你要是擔心我,就每一節課出來跟我說說話嘛。”

“不要!”他眉角狠抽了一下,何況,她哪裡看出來他擔心她啊?他是被她煩死了好不好!

沒想到,一個星期之後,她居然一連兩天不曾出現,第一天同學們起鬨着她終於打了退堂鼓了,他也有點得意,不過,第二天的第一節課下課,她還是沒有出現的時候,他就莫名地着急了,難道想通了?發現他並不打算和她發展什麼關係了?他從第二節課開始覺得距離下課時間是那麼地漫長。

“翌晨,你那個怪怪的女朋友怎麼沒來了?吵架還是分手了?”

“什麼怪怪的?哪裡怪了?”他沒好氣地嗆聲。

第三節課下課,他終於按耐不住,跑去初中部找她了,死活也得給句話吧?是鬧分手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都得給句話啊。

他的到來,造成了初中部整棟樓的騷動,說多丟臉就有多丟臉。

教室裡,他看見她趴在課桌上,有同學一邊驚喜地看着他一邊不斷得搖晃她,她擡起頭,臉色蒼白,他微微嚇到了。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他,無力地挪着雙腿走出來。

“好久不見,”她倚在門邊,對他笑了笑,“有事?”

虧她一句有事說得雲淡風輕,硬生生地給他多了個習慣,突然間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消失,他真的有點無奈,好像自己正在做着一件天底下最蠢的事!

“看你是不是被拐賣了,幾天沒見人影!”他沒好氣地說。

“嗯,誰那麼不怕死啊,我可是方翌晨的女朋友。”她虛弱地輕笑了聲,就顰眉捂着腹部稍稍彎了腰。

“……你怎麼了?不舒服啊?”他伸手扶了她一下。

“一點點。”她捂着肚子,“大姨媽來訪。”

“大姨媽?”那時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看她還對他笑,應該不是鬧什麼分手之類的吧?

所以說,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他每節課下課都看見她,冷不丁看不見,他自己就去找她去了,也許從那時起,他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她。

“你又在想她!”柳青青沉痛地凝視着他突然變得異常溫柔的眸子,“翌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還是在想她?”

方翌晨收回思緒,凝眸看着柳青青,杜小諾對他來說,實在是有如空氣一般存在,他們之間的回憶,太多,記憶的閘門常常就這麼被輕易地衝破,他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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