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蘇玉在榻上放好, 凝望着已經陷入昏迷的女人,衛星樓又猶豫了。
不過很快,他有些空洞的眸子裡閃出某種堅定的神色, 一同爬上榻來到女人身邊, 就像她還未失蹤前的每一個日日夜夜那樣牽着她的小手, 他深吸了幾口氣, 撐起身子側臥面對她。
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上了她滑嫩的臉頰, 玄夜爲她治好了臉傷,如今手底觸碰的地方都如同凝脂般滑嫩。
“蘇玉,蘇玉!”他伏在她耳側輕輕喚了她兩聲, 她低呼一聲,似乎將要甦醒。她身上的幽香絲絲縷縷纏上了他的鼻尖, 以往每日裡聞着都已經習慣了, 如今隔了一月未睡在一處, 這一下子的女人香氣撲鼻而來,讓他瞬間便有些難以自抑。
他的娘子, 他的女人,爲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縮手縮腳,她據他千里之外。
她在他身邊,他卻沒有任何理由再去動她, 真是可笑!
此時此刻, 他產生了一種想要將她整個人吞下肚子的衝動。
那日在紅螺山, 聽到她和別的男人那樣隨意的談話, 一種前所未有的嫉妒情緒爬滿了他的心房。她是他的娘子, 不可能去做別人的娘子,她想要離開他, 想也別想,她還欠他九個孩子。他以前憐惜她不願意她受生孩子的苦,這纔沒有動她。她以爲他真的不懂怎麼和女人“圓房”嗎?
他不是傻瓜,智慧如他,早就在上次親眼看到男女之愛後一理通百理。
可,他這樣不經過允許就碰她,她會不會在醒來後恨他?
一想到這個,他又有些猶豫了。
他撐在她上方重重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出炙熱的愛戀,他想要她,想要在她身上蓋章,想要她真正成爲自己的人,想的已經快發瘋了。
古代的女子對忠貞是如此看重,只有完全佔有她,他才能夠稍稍安心,如果他們有了共同的後裔,她應該就不會滿腦子總想着那些奉獻,和親,拯救子民之類的傻事了吧!
想要完全擁有她的想法如此強烈,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要完整的擁有她。
纖長的手指輕撫女人的臉,從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樑,衛星樓撐在女人上方,低頭親吻她的眼睛,臉頰,擡起頭時,他的心神落在那兩瓣嫣紅的脣上。
身下女人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竟忽而張開了眼睛。
兩雙眸子赫然相對,他雖然看不見,也從她的反應裡知道她醒了。
他微微仰起頭,察覺到她想要說話 ,他又將頭低下,將她所有的言語全堵了回去,他吻的戰兢又熾烈。她嗚咽兩聲,然而一直日思夜想的夫君就在眼前,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他在小心翼翼的親吻她,不同於她以前在他醉酒時的偷吻,這次是兩人如此清醒的狀態下,真正的親吻。
一吻而迷醉!
他們不該這樣,她明明已經要和親了,她是要嫁給別人的,他們不能這樣。
然而心裡想的,和她的身體表現出來的竟完全是兩個樣子,她喜歡他這樣吻她,反正他禁錮了自己,她也逃不掉,反正她其實心底裡也是愛他的。這個時候,明明帶有一絲強迫意味的吻,也變得猶如摻了一絲苦澀的甜蜜。
蘇玉閉上了眼睛,眼中泛出一絲淚花,心內苦澀,然而卻沒有拒絕。
她這種默認的反應讓他狂喜,原來也並非自己的一廂情願,她也是念着他的,這個認知讓衛星樓心中猶如吃了蜜糖一樣,幾乎快要快樂的嚎叫起來。
兩個人沉默着,脣舌膠着在一起,從一開始半強迫,到後來竟吻得難捨難分。蘇玉主動伸出兩隻胳膊,摟住了衛星樓的頸項。
直到最後兩個人幾乎都吻到無法呼吸,他們這才氣喘吁吁的鬆開了彼此。
“現在,還不承認我是你的夫君?”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糖色的甜蜜,爲她在這種真實的又配合的反應。
分開之後吸入了新鮮空氣,她的理智也迴歸了身體:“我們不能這樣…..”她有些艱澀的說道:“衛星樓,我們的契約已經結束了!”
她又來了,這樣的言論讓他頓時臉色一寒。縱然此刻兩人如此貼近,心卻彷彿又拉遠了不少,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明明剛纔一瞬間,她也想要他的!
他寒着臉,不再想聽她的話,將頭埋下,試圖堵住了她的話。
“衛星樓,不要這樣,不要!”她伸手來推他的腦袋,然而剛剛觸到他的臉,雙腕便被男人一把掐住。他看也不看,便將她的雙手禁錮在頭頂,靜室無聲,只有他脣舌細密的輕咂,輕輕響起。
蘇玉的臉頓時紅的將欲滴血。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對待過,何況還是她心心念唸的男人,她眼光微微下移,他的眼睛正對着她的眼睛,眸中幽幽的藍光彷彿能吸人心魄,她有種幾乎快要溺死在那雙深藍色眼睛裡的錯覺。
她害羞的無法自已,心中又半含酸楚,爲什麼,明明是互相喜歡的兩個人,卻走到了今天這地步。
他終於鬆開了她的脣,她便攬住男人的脖子一個璇身將他壓在身下,凝視着衛星樓那張完美的猶如雕刻的面龐,緩緩道:“衛星樓,你今日真要這樣做麼?”
他在她身下,眨着一雙無辜的空洞的黑眸,爲自己的舉動找最冠冕堂皇的藉口:“你還欠我九個孩子!”
“哼,你只是衝着孩子所以纔想跟我睡麼?”她略有些憤憤不平,聲音卻分明帶着嬌縱。
這一刻,她彷彿又成了前幾個月他衛星樓的娘子,他惹她不高興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一副語氣跟他說話。
“啊,還有......”他突然覺得口舌變笨,應該是喜歡她,想要她,所以纔要和她睡的呀,可是那種被質問後突然涌起的羞澀感,讓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將一肚子的思慕傾吐:“蘇玉,我,我......”他結巴了兩聲,剛纔明明還那般強勢,那般冷漠,這下被她反客爲主,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來該怎麼做,上次他看到的畫面似乎不應該如此,明明應該男人在上面纔對,可現在被蘇玉壓在身下,他卻覺得這種姿勢也沒有什麼不好,但,步驟似乎亂了,啊,該死的,接下來該怎麼做?
淡淡的紅雲爬上了他的雙頰,這樣俯視着男人,此刻緋色滿面,俊美到讓她一刻也移不開眼,而且馬上,他也要成爲自己的男人。
這樣想着,蘇玉就覺得心底裡有某種邪念突然涌上來,這麼完美這樣的謫仙,如今被自己壓在身下呢,他即將屬於她了!
她雙手撐在他胸口,突然輕聲道:“算了,別說了,我都知道!”這次換她低下頭去吻他,順着他的下巴,來到喉結,再來到寬闊又如同白玉般的胸膛,她也故意壞心的在他的喉嚨上輕輕咬了一口,頓時惹來男人一陣急急抽氣之聲。
“喜歡嗎,喜歡我這樣對你嗎?嗯?”主動權突然易手,她趴在他胸口微微擡眸,巧笑倩兮,可惜他卻看不到,但看不到,心中卻剎那描摹出女人此刻動人的模樣,一剎那,渾身上下彷彿涌出無數的激流,朝他的大腦衝去,這次應該能順利吧,她眼下的舉動不是也表示默認了麼?
長榻上暗潮涌動,彼此的荷爾蒙分泌都已經在身體裡開始亂串起來。
他雙手摸索着捧上她的臉將她一把拉上來,蘇玉卻在他面前輕笑一聲,笑聲中帶着一種破罐破摔的揶揄。
他立時察覺到她的異樣:“你怎麼了?”
有什麼熱熱的東西突然濺落在他心口,他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那是她的眼淚。
“爲什麼哭?明明你也......”
“對,明明我也很喜歡,明明我也想要你!”她笑了起來,眼淚卻越來越多:“衛星樓,沒錯,我承認我也想要你,我的身體想要你,這沒有什麼可恥的,可是我們就算今日做過又怎樣,我還是要去和親的,聖旨都已經明發了,犬戎的使節眼下還在京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如果我不去和親,立時便會挑起戰爭!”
“呵,戰爭又如何?”他冷笑,身體裡原本涌動的情.潮被她的淚水徹底澆熄:“你非要如此掃興麼?我早說過,相信我,你只要相信我,跟着我,我會寵你,保護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戰爭又如何,以前的你爲了報仇,也曾想過與朝廷劃江而治,那時你怎麼又不怕戰爭了?如今卻用戰爭做幌子,將我拒之千里麼?”
“是,以前流落在外的可憐的蘇玉,只要跟着衛星樓,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跟着他,相信他,她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現在我的身份變了,從我回宮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單單只是蘇玉,我還是天下子民的公主!”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趴在他的胸口,喃喃道:“衛星樓,聰明如你,怎會不知,我們已經錯過了!”
“分明全是託辭,你是否看上了那個紅毛鬼?蘇玉,你變了!”他都已經承諾萬事不用她操心,爲什麼她還是這樣固執己見?她的固執讓他幾乎抓狂。
“難道你沒有變麼?衛星樓?”她反問:“當初你不是將基因傳承看的比什麼都重麼,既然沒有我,那就去找別的女人,總有一個會適合你的,這天下這麼大,這麼多女人......”她聲音越來越小:“你可以生很多孩子,不一定只娶一個吧,你可以娶很多個,基因匹配的女人,一定不會只有我一個,你只是那麼湊巧,第一個遇到了我而已,如今你的精神力不是更厲害了麼,那麼你爲什麼不去探查一下別的女人的身體?”
男人那雙漂亮的鳳眸裡漸漸浮上一層薄薄的水光,他苦笑:“探查過了,她們都不如你的基因和我匹配!”他睜着眼睛說謊,還在試圖挽回她。
現在的他也學會了說慌,學會了用基因這種拙劣的藉口去挽回。明明說的都是假話,他是心裡想要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可是真話往往被人含在心底,說不出口。
“是麼?”她明顯不信,來京那段路上他的失態和心不在焉她早就看在眼裡,那時就曾猜測過,也許自己並非唯一一個基因和他相配之人。呵,天下這麼大,女人這麼多,她沒理由就是最特別的那個。
“那麼再多找找,總會找到合適你的。到了那個時候,就多生一些孩子,我會在草原上遙遙的祝福你們,爲你祈福!”
“我說過,你是唯一,唯一,懂不懂!”他突然憤怒了,強行將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一把托起,讓她正對着自己的臉,那兩顆原本黯淡的眼眸突然綻放出無比的光華,似乎是憤怒到極致,然而他卻不忍心傷害她,就在這一刻,眼前的一切突然清晰了起來,蘇玉略帶訝異的面色,她袒.露在眼前的身體,一切一切,竟然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你將是我所有後代唯一的源母!你忘了我說過的話麼,我說過的話,從不會改變!”他咬牙切齒,沒有因爲突然能看見而感到任何開心的情緒,他緊緊盯着蘇玉,黑眸終於不再渙散一片黯淡的光,相反,此刻男人的眼睛亮的嚇人,如果裡面能夠飛出刀子,蘇玉心想,自己應該會被那刀子一片片凌遲掉。
她雙手撐着他的肩膀,他舉着她的腰,兩人臉對着臉不過隔了半米,他所有的表情和憤怒她看的如此分明。
突然就又想哭了,是怎麼了他們竟走到這一步。
滾在一個被窩裡,開口的話的卻不是甜言蜜語,而是針鋒相對!
“對不起,打斷一下!”原本安靜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榻上的二人皆是悚然一驚,幾乎同時豁然轉頭,虛空中突然多出了一個人,竟是玄夜半眯着眼睛微笑站在一旁:“不好意思,我想插一句,衛星樓,你似乎犯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