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李村的寒窯之中,男子都將樵女緊緊地抱在懷裡,像是摟着一個金娃娃般,捨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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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女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憤而去張家揭穿他們的醜惡嘴臉,得來殺身之禍後還能再世爲人。而且最爲詭異的就是,硬粘上來一個不會說話憑藉自己心意辦事的俊美類魔又類精怪的男子。
在一天之中,先是被親,再是被摟……唉,反正心已經穿透過了,心頭血已盡,雖然活着,卻時時感覺在漏着風,冰寒冰寒的。既然誰也不無法在放在心中,誰也裝不住,那麼,嫁不嫁人,這一生也就這般了。
有一個精怪男陪着,也算有個伴麼?
寒窯之中冷竈冷柴的,玉娘張羅着給樵女燒水熱飯,還將豬心三兩下料理乾淨了,加了點天麻下去放在蒸屜上隔水燉着。王大嘴身有陳疾,玉娘料理侍候人已經侍候出心得來。這隔水鮮燉的湯水,功效最好。
樵女要去柴屋裡洗漱,可精怪男依然不放手……
“洗澡是要脫掉血衣的……你抱也抱了,親也親完,我也不與你計較,只當是權宜之計。可是這一次,你無論如何不能跟我進房,也不能偷看!”樵女義正辭嚴地警告精怪男。
他迷茫地擰起眉頭,指着自己的身體嗚嗚兩聲。
“你……你光着身子又不止我一個人看見!而且我那時候是死人,我頂多也就是昆吾山下看過你一眼,那時候隔着一層透明盒子,我也沒也細瞧就落了氣。所以,你給人看那是你的事,我不給你看,就絕對不能跟着我!”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原來是這麼一種無奈而糾結的感覺,樵女傷神地扶着斗大的腦袋。
精怪男自覺可憐巴巴地蹲到柴屋門外,貓成一團,可就算是貓成一團,他有那麼高的身量,看在樵女的眼裡,只有滑稽沒有可憐。
樵女砰了一聲關上柴門,並用一根碗粗的木頭抵上。又用木架支起衣服隔成屏障,這才浸水將自己收拾了一通。只不過三天時間,她胸口上的傷就只剩下一條疤,細細的,絲毫看不出,這曾是一個透背而出的口子。
張梳行……張家。你們給我這個傷,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百倍將它還給你們!
以前都道對佛許諾是求心安,世人口口相傳的善惡終有報也沒有多少人真的相信。可是……這幾日的經歷告訴她,連精怪都有,那麼仙人也是有的,佛也是存在的……她們或許漏看了自己,或許世間並不止她一個失意傷心人,有更需要佛陀照看的其他人。
但是,終究有一天,她能撥開那層黑暗,得見青天,還自己一個公道,還張府一個果報。
樵女的思緒飄飛,卻忘記了時間,精怪男聽着裡面好久沒有水聲,便立起身開始叩門。先是一聲兩聲低低的試探着嗑嗑聲,側耳沒聽到裡屋人的反應,他又加重了力道,空空地敲打起來。直到最後演變爲嗚嗚狂叫,把王大嘴和王毛兒都招來後,三人面面相覷,準備捂住眼睛直接撞門。
樵女這才一把拉開了房門,“我沒事!”她把血衣和那把匕全部包了起來,提着走回寒窯之中,在窯邊的土坡上刨了一個深坑將它埋了。
精怪男隔着幾步遠,一直偷偷摸摸地跟着她。
在她掩嘴抽泣的時候,他竟鬼使神差地伸出大手去拍她的後背。樵女一時失控,眼淚先是一顆一顆往下掉落,既而串連成珠玉般簌簌而下。
哭音止歇,她的眼圈已經浮腫得不成樣子。她緩緩坐到坡上,轉過身仰面望着精怪男道:“我叫蘇淺若……你有名字麼?”
精怪男不知所措,不解其義地搓着自己的紅褲腰。蘇淺若的眼角不可抑止地抖了一下子,這紅褲子……不是唱戲扮丑角的人穿的麼?他這是從哪搞來的?
“好吧,就叫你精怪男。”蘇淺若無奈地道。
精怪男卻搖頭,似是覺得這名字不好聽,一通嗚嗚亂叫。那模樣,極是不滿。
“想要個好聽的名字?”
精怪男點頭,指着蘇淺若嗚嗚嗚叫了三下。
“要跟我的名字一樣?呃……我這是女子的名諱,不適合你!”頭又脹大起來,蘇淺若思忖片刻,才又計上心頭,道:“這樣吧,我祖父曾專門爲我作過一詩,我極是喜歡。置酒望白雲,商飆起寒梧。秋山墨遠海,桑柘允平蕪。我從這詩裡各取一個字給你做名字,好不好?”
精怪男點頭。
“商……墨…允,商墨允,你覺得這個名字怎樣?”蘇淺若遲疑地問。
精怪男很用力地點頭,張着嘴艱難地學着蘇淺若的口型一遍一遍的對,直到最後,他顫着脣瓣擠出三個音節,“桑……木……魚”
蘇淺若一口氣沒緩上來,噎在肺葉之中,引得她一陣劇烈的嗆咳。好好的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怎麼到他那邊就變成了桑木魚?
可轉念一想,他能學出人類的音節,以後多學多練習,也勉強能有個勾通,不是隻會嗚嗚叫和點頭搖頭。這始終,算好事罷。
商墨允高興地蹲下來,與蘇淺若兩兩對望,可她卻不得不別開眼。這傢伙,當他專注凝望的時候,那眼珠跟能攝你魂兒似的浩瀚深遠,精怪幻化成人形,多是俊男美女,擅長勾人,書上卻是沒有道錯的。
“你蹲遠一點……你這樣看着我,我說不出話來。”蘇淺若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着他緊實的胸膛。這一戳下去,後悔的卻是她自己,似戳着金鋼玉了般,而且……好死不死的戳在他沒有被那粗麻布遮住的****肌膚上。緊實而滾燙,蘇淺若飛快地收回手,默唸了一聲罪過。
商墨允卻沒有動彈,反而定定地看着她,似是無法理解她的話語。
“人類跟你們精怪不同,我們講究禮儀倫常。有很多事,特別是未婚的一男一女之間,是不允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