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璋略顯擔憂道,“聽說白石嶺現在正在嚴查出入人員,專門抓生面孔盤問,侯爺你孤身一人前去,目標太明顯,實在是不安全。”
“你想用什麼理由混進去?”沈硯安側目問道。
“就說,咱們是路過找個地方歇腳。”
長璋試探性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卻換來一記無奈又略顯失望的眼神,沈硯安擱下手中紙書,對照着一側的地圖,“白石嶺地勢易守難攻,嶺上多是些抓野獸的機關,咱們九死一生逃出來,好歹還能留上一命。”
“你這法子,也不是不可行。”他輕笑着,似是真要按着這法子走。
長璋常常跟在沈硯安身邊,對這毒舌的人早已經習慣了,“侯爺,您既不讓我跟着您去,那總得找個人跟着。”
“這軍隊裡上上下下都是大老粗,哪個能跟……”
兩個男人在一起容易暴露,那一男一女呢?
“侯爺,您既然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的身份,自然是要瞞天過海,若是能一男一女扮作路過的夫妻進鎮,豈不是能事半功倍?”說着,他偏頭看向鄭雪瓊,這鄭小姐與他們家侯爺本來就是未婚夫妻,這假扮起來肯定不會穿幫。
長璋一時洋洋自得,突然後知後覺注意起來,身旁陣陣陰風吹過,這大帳沒紮好啊,這些小兔崽子真是享福享慣了,連活也不好好幹了……
他回首,面色一頓,“侯,侯爺,”
“侯爺若是需要人幫忙,雪瓊不介意出手相助。”她怕死,可她知道在沈硯安身邊自己不會死。
呵,還真是天意弄人,就連老天也希望自己能留在這裡。
此刻,鄭雪瓊顯得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強勢。
沈硯安擡眼瞥了她一眼,餘光裡,一雙琥珀色的雙眸似要將那側的長璋勾進海里,餵魚。
他遲遲不語,長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輕咳了兩聲俯身到沈硯安身旁,耳語道,“侯爺不必擔憂即姑娘,畢竟她不在這兒什麼也不會知道。”
“咳咳,侯爺,既然鄭小姐願意幫忙,您不妨就答應了這個提議吧,畢竟這可是所有方法裡風險裡最低的一個了。”長璋正起身子,復而一本正經道。
“好,既然鄭小姐願爲陛下之命前赴後繼,本侯又何可推脫。”
“待事成之後,本侯定會爲鄭小姐請功。”
“以感念鄭家獨女深入虎穴、不怕身死的勇氣。”
沈硯安起身淡淡扔下一句話,聽者無意,說者卻有心,那幾分明諷暗諷的語氣……
難免讓人察覺出來,不過長璋只是將這種想法深壓在了心底,畢竟這二位未來還是一家人嘛。
“找幾個隨行的廚女,替鄭小姐梳洗梳洗,寇匪的山上可見不得京城貴女。”
“是。”
鄭雪瓊看着二人遠走的背影,眼中的笑意越來越大,最終不可自抑的笑起來,淚花盈盈的眼角,夾着混亂的髮絲,一陣微風襲過,讓她看上去有些瘋魔。
就算沈硯安執意要趕自己走又怎樣,還不是得求着她留下來,小侯爺啊,你早晚都會明白,只有我鄭雪瓊纔是這整個大鄴唯一能與你相配之人。
一個不入流的楚館女子,算得了什麼?
……
“阿嚏!”
即一一猛地一個噴嚏打出來,手中的藥粉險些撒了一地,一大半的微黃色藥物猛地倒上了一道剛被清理好的血肉模糊的腕大傷口。
“哎呦喂,你是要疼死我幺兒子哎。”
“你在這兒撒這個抹那個的是安逸的很,可別給我幺兒給搞刨了噻。”
一側,病榻旁守着的半大老人幺幺喝喝的,搞得人心煩。
“爹,你可小點聲吧,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要守禮。”那背上咧了數個腕大疤的男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樣貌清秀的不像是他那個大鬍子爹親生的。
這樣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叛逆的時候,這不,聽着他爹又不知好歹的罵人家大夫,一口給噎了回去。
“禮,禮,禮!老子看你滿腦子都被這個子,那個子的教壞了嗖,天天擱到那半點正事不幹,就知道扯把子。”
“還要夜裡跑出去找人耍,被抓野獸的耙子逮住了吧,你這就是活該。”
“爹。”少年一雙凌目甩過去,他爹立時聲音小了下去,連鬍子都不抖了,“好嘛,我少說話,你個瓜兒子上過學你有理,老子不和你爭。”
他的口音,念爭像點“京”的味道,這五大三粗對上他兒子,頗有些受氣小媳婦的感覺。
“寨主,報信的人來了。”
“讓他滾進來。”
聽見他們要談正事,即一一兩人擱下手中藥瓶,意欲先避開。
“哎,你要往哪個走嘛,快給我幺兒好好上藥。”
“寨主讓我留在這兒?”即一一有些意外。
“哎呀,麻煩。”寨主直接擺了擺手不去管她,讓來報信的人趕緊說話。
“回寨主的話,朝廷的人還沒有動靜,從昨天夜裡到現在,那領軍的侯爺出帳門之後,就沒離開超過五米的距離。”
“媽的,這一羣當兵的到底在搞什麼鬼,要大就打,還能不能給個痛快話了。”寨主罵咧咧的一拍桌子,即一一一時覺得整個地面都被他拍動了。
“會不會他們只是故意在吊着我們胃口。”整間屋子也就只有少年一個清醒的人,“二虎,除了這些你還看到別的什麼了?”
“少當家你這麼一問,今早兒我還真看到了一人,是個姑娘,雖然有些灰頭土臉的,但遠遠看着人可端秀大氣了。”
“聽他們好像喊什麼,什麼鄭的。”
聞言,即一一手上綁紗布的動作忽而一緩,不過是一個小動作,卻引得那少當家回頭去看她。
“姐姐,你認識這個人?”
“聽你的口音,好像是京業來的人吧?”
即一一沒什麼反應,只是自然的繼續着手上的動作,“嗯,我老家在江陵,在京業呆過幾個月。”
“這幾個月有幸聽過這些貴人的名諱,京業城大街小巷裡傳的都是這些,難免記住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