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諸位。”
走過湖面平橋,沈硯安帶着即一一來到了庭院裡頭,一衆人這才實打實的看清了這位美人的姿容。
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一步一儀都似要將人的魂兒勾走。
這樣上乘的佳人,便是連雲春來的花魁也要遜色幾分,竟然能出現在沈硯安的身邊。
“這位姑娘好眼熟,不知在下是否在哪裡同你見過。”周奇甩開身邊的夫人就上前湊了過去,若非有沈硯安在,那手早不知到攀到何處去了。
“公子有禮了,我初到京城,並未見過什麼人。”即一一默默翻了個白眼,原來流氓隨處見,不分古今中外,連套路都一模一樣。
“既未在京城見過,那想來,就是在夢中見過了。”
“周公子,”略帶寒意的聲音插斷周齊浪蕩的挑逗言語,沈硯安一雙眼刀子般的射過來,“不在邊境好好做生意,怎麼得閒回京了?”
周齊站在南宮臨一側,扯笑着朝後退了一步。
“哪裡是得閒回來,邊境生意安穩,以後便久居京中了。”
“哦?那希望周公子住的愉快。”沈硯安微微一笑,全然不將人放在眼裡。墨色眼瞳掃過對面人羣中的南宮臨,頷首示禮。
他捏過那細白的溫軟小手,從人羣當中穿了出去。
鄭雪瓊看着那成雙的背影,手掌不自覺的攥緊,即一一,滿京都的權貴面前,你也非要與侯爺成雙入對,便是連半分顏面都不肯給我留嗎。
“當着正主的面調戲,這周齊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得罪小侯爺,就不怕又如當年一般,連京城都回不來。”
“哎呀,行了,少說些閒話,快進去吧。”
“周公子以後還是少說話罷。”南宮臨收回遠望的視線,側頭扔下一句,目色如冰。
“是,世子。”周齊老實的應聲,目送南宮臨遠走,轉頭狠狠瞪向那處幾個嚼舌根的人。
“什麼狗東西,也敢在本公子前面說嘴!”
“公子~”周夫人嫉妒的瞪紅了眼,“您不會又看上那個狐媚子了吧。”
“府裡那十幾個姬妾還不夠妾身折騰的嗎!”
“若不是那姓沈的,你哪來的機會攀上高枝。”周齊猛地回身上步,壓低聲音怒喊,“警告你老實點,少管我的閒事。”
鍾罄聲起,衆家分輪作詩,三輪之後決出聖者,宮裡賞下的好彩頭便是他的了。而其餘閒散之人便可四處遊玩,無論是曲水流觴還是投壺陸博,各有場地,力求往來諸位能盡興而歸。
“當然,這些都是宮裡備下的,代表着皇家顏面,自然盡善盡美。”
沈硯安在第一輪作詩的長廊處住下腳步,“此爲百步廊,三輪作詩,百步爲盡,取出勝者。”
“既然來了,不妨先看一輪,再去尋些其它的解悶?”
“好。”
長廊設有遮蔭的坐席以供觀賞,沈硯安選了一處極清淨的地方帶着她坐下,避開了南宮臨與其它圍簇的衆人。
七八個長相清正的文氣公子哥上場取命題木牌,還有幾位女子也上去領了牌子,那其中一位氣度非凡的模樣極爲眼熟。
凡是遇到的上能出頭的事情,這鄭雪瓊可真是一樣也不落下,華宸殿內,女子慌神的模樣猶然鮮活於紙上。
“侯爺不上去同他們玩玩?”即一一側目相問,聽聞京中傳言,他可是滿腹經綸的文武全才,是大鄴那些名門閨秀可暗地裡都將他當作理想夫君呢。
沈硯安遞過一塊白嫩的糕點,應道,“我已襲爵入官,這種場合還是多留給這些士族子弟吧。”
“這作詩,還真與當官有關係?”即一一以爲這等事只在盛唐那文學鼎盛之際纔有呢,這大鄴竟也有此暗俗。
“東園詩會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半分風吹草動都能吹到整個大鄴的人耳朵裡。若在此間文采出挑,自然能被吏部看重,奪勝領賞者甚能入宮得見陛下,到時封個一官半爵的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麼多好處啊,想來,這題目難度堪比專業八級了。”
沈硯安動作微頓,“什麼八級?”她最近說話總冒些新鮮字眼。
“哈,”即一一訕笑着躲過去,口中味道竟似曾相識,“這糕點是清居的……”
“即姑娘好記性,這貴比金銀的淨蓮糕也就你能幾盤幾盤的吃了。”遠遠地,百步廊吟詩人羣背面之處,一鮮豔身影輕快地朝即一一與沈硯安而來。
“陶陶公子?”
“喲,這稱謂可是稀奇。”鄭陶陶按住欲起身向他示禮的即一一,“咱們是朋友,無需多禮。陶陶公子四字即姑娘叫的甚是悅耳,我喜歡。”
“不知咱們這位公子是遇着了什麼喜事,今日這樣好說話,連這淨蓮糕也二話不說的送來了。”沈硯安瞥見來人腰間多出的那一塊金貴的玉牌,鄭陶陶那喜悅神色都快要溢出了嘴角。
“那還不是多虧了咱們沈大侯爺相助,才得以博得我家老頭子歡心,成功拿下了掌印。”說着,鄭陶陶自正衣衫,端出一副規矩樣子來,向前大拜道,“鄭家掌守見過忠肅侯。”
“行了,”沈硯安將人虛扶起來,“鄭伯父心裡一直看重你,只是未得時機罷了,若不是你有真本事,這掌印也到不了你手裡。”
這兩人一來一回好似打啞謎,“不知道是什麼天賜良機,讓陶陶公子更上一層樓了?”即一一偏頭問道。
“額——”鄭陶陶躊躇,上次從石家出來即一一的模樣可真不敢讓自己亂說話。
沈硯安淺淺飲盡杯中酒,有些事,不必瞞她,“是蔣西的隱秘,你也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鄭陶陶見着即一一忽沉的臉色,忙插嘴,“其實也不必使什麼手段,就把一些謠言放出去,馬幫的生意自然就會敗落,鄭家趁虛而上,也就能嚐到甜頭了。”
空氣漸漸凝固着,只剩鄭陶陶一人跳脫的聲音。
“你放心哈,咱們可沒有指名道姓,只是說了那麼一檔子私生女的事,和石家沒有關係的。我們還給了他們一大筆錢,把人安置到南邊去了,他們斷然不會受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