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什麼。”阿軟目色微閃,出口打斷了即一一的話,“咱們快走吧,主人這會想是已經上朝去了。”
“哦,好。”即一一淺淺應了聲,沒有多問什麼,她老老實實地跟在阿軟後頭出了密室。
一路上,這院子裡都沒什麼人,來來回回的也就是那幾個和阿軟一樣一身黑衣的姑娘,卻始終沒看見阿無的影子。
“阿阮姑娘,阿無她在哪兒?”
即一一仍被領進了昨日她吃飯的地方,走動不算多,可到底也是讓她見了太陽吹了風,她坐下來,看向一桌單人的飯食,擡眼環視着仍然沒見阿無的影子。
阿軟替她將碗筷布好,答道,“阿軟說自己身上疲乏想要活動活動筋骨,我就讓她替我出去了,所以今日由我來照顧你這個病人。”
“替你出去啊,”即一一拿起筷子夾菜,隨口問道,“阿軟姑娘,既然你今日無事,不妨陪我出府逛逛?”
聞言,阿軟眼神微變,她應聲道,“你還在生病,需要在王府靜養,不宜去人多的地方走動。”
“不過,你若是真的覺得悶,我陪你在這園子裡吹吹風也挺好的。”
即一一笑了笑,揚頭道,“好啊。”
阿軟所言照顧,不過是時刻跟着,好將自己監管起來,看來,南宮臨當真是下了命令要將自己關在這裡了。
可他這樣做是爲了什麼呢,和沈硯安作對嗎?
難不成最近宮中又發生了什麼事。
“陛下,陳美人求見。”
皇帝凝眉批閱着手中奏摺,頭也不擡的問,“她來做什麼?”
“回陛下,陳美人說您近日太過勞頓,特意爲您煲了參雞湯補補身子。”忠許低聲應着,替皇帝復又斟滿一杯濃茶。
“嗯,她有心了,讓人把湯拿進來吧。”
“是。”
忠許佝僂着身子退出去,直到轉彎近殿門處才直起身子來,這陳美人也是命不好,被地方有心巴結的官員送來,生得美卻不得陛下聖心,在貴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手底下討生活可不知得受什麼樣的罪呢。
“忠許見過陳美人。”
“公公……”
……
宮道上,男子修長的身影被拉成一道斜斜的影子,他疾步往前走着,連後面喚他的聲音也聽不見。
“小侯爺留步——”
“沈小侯爺?”
“硯安!”
沈硯安被猛地拍了一下,回首看向來人,“微臣參見殿下。”
南宮勳小跑幾步過來,總算叫住了前面的人,“硯安,你怎麼了?”他打量着沈硯安的神色,憂心地問道,“剛纔上朝的時候就不對勁兒,魂不守舍的。聽到那些遮掩的話竟也不與戶部理論。”
沈硯安搖了搖頭,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自若,“我只是昨夜沒休息好,殿下不用擔心。”
“方纔大殿上的事,我都聽見了。”
見此,南宮勳舒了口氣,反問道,“既然你都聽到了,爲何不出聲阻止戶部那批銀款的下發。”
“朝廷年年撥此鉅款給江南六州,百姓卻仍舊叫苦連天,反倒是官員們一片好顏色,口口相說民衆貪得無厭。”
“戶部尚書從前是永寧王府的幕僚,這分明是南宮臨一脈官官相護、層層剋扣、中飽私囊,將這些錢都吞到了自己肚子裡。”
“方纔在殿上,你我就應該阻止陛下同意戶部的上書,今年這些銀子若是再入了他們的口袋,江南的百姓該怎麼撐到明年。”
“沒有這些少的可憐的銀子,江南的百姓會更活不下去。”沈硯安淡淡的出聲,打斷了南宮勳的憤憤不平,琥珀雙瞳似深潭靜水,平靜的向他看去,“殿下,朝廷毒瘤非一日之積,這不是我們三言兩語就能擺平的事情。”
“難道就這麼放任不管嗎?”南宮勳凝眉,心上忽然堵了一塊石頭。
沈硯安搖了搖頭,他沉聲道,“殿下,您雖已歸京數月之久,頗受陛下重視,更是將大理寺攬了下來。可這些對於我們所謀之事卻是遠遠不夠的。”
“六部、中書和殿前司,現在唯有駙馬所在的殿前司可爲我們所用,這還是多虧了一一對長公主的救命之恩。中書直屬陛下,六部之中,除卻兵部外,其餘全與南宮臨有或多或少的聯繫。”
“其中的戶部與吏部,更是直接可歸爲他私有所用,而殿下手裡,卻只有一個空有虛殼的忠肅侯府。”他將這血淋淋的現實擺在南宮勳面前,毫不留情,頓了頓,沈硯安複道,“若是能將戶部與吏部更朝換代,想必事情就簡單多了。”
“你要動戶部和吏部,這談何容易!”
南宮勳微張着下顎,沈硯安的計劃對於自己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可想象。
“若是容易,殿下就不需要臣了。”沈硯安看着他,目中的胸有成竹之色顯而易見,他不急不緩道,“今日戶部要下發的銀兩,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我們要做的是四兩撥千斤,單單私吞官銀這一項,還不足以讓永寧王府拱手將戶部遞上來。”
“唯有緩緩除之,方能達成所願。”他頷首抱拳行禮,道,“在朝政之事上,還請殿下相信微臣,凡事切勿操之過急。”
少頃,南宮勳緊皺的眉頭送下來,他擡手將人扶起來。
“看來,你對這些早就有打算了。”他微微勾起脣角,“你有大事謀略,我又怎能懦弱匍匐着不敢向前。”
“一切,就都按你想來的做吧。”
天色高爽,秋風已有近寒涼之意,偶有今天這樣陽光和煦的日子,倒也是能讓人大汗淋漓的。難得有這樣一個好天色,街上人來人往的卻是興致不高。
“聽說了嗎?昨夜好幾位大人家的小妾都沒了,那死狀極其恐怖,就像是着了魔。”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是親眼看到了?”
“那怎麼可能,我也是聽說,這城裡可到處都在傳呢,說她們是着了奚國的妖魔鬼怪,被附身了才一夜暴斃的。要不然,怎麼忽然之間死了那麼多人,還都是朝臣家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