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餘震鐸提出在馬迭爾西餐廳演奏鋼琴的“老毛子”鋼琴家斯維亞託斯拉夫•特奧菲洛維奇•特克利耶夫很有可能正在從事間諜活動的懷疑之後,哈爾濱警察廳副廳長兼哈爾濱市保安局局長原田菀爾三等警監,以及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哈爾濱憲兵隊隊長島本敬二大佐,都認爲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橫田正雄和“笑面虎”的“一石二鳥”陰謀雖然流產了,可餘震鐸發現的特克利耶夫這條重要線索,對“一石二鳥”的陰謀也算個補償。
餘震鐸曾在莫斯科東方大學留學,精通俄語,調查特克利耶夫必須倚重餘震鐸。所以,再讓餘震鐸出面當面指認那個“三十六棚”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工人夜校”的窮教書匠,似乎是有點說不出口了,可別因小失大。何況,就算那個窮教書匠就是軍統“鬼子六”解耀先,其身份不過是上尉情報員,比起橫田正雄所說的“GRU”的戰略特工“狄安娜”來,其身份與價值不可同日而語。少了餘震鐸這個對於《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的重大威脅,剩下那個解耀先孤掌難鳴,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他就擺在那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餘震鐸真不愧是曾經留學“老毛子”,經驗豐富的高級間諜。他懷疑斯維亞託斯拉夫•特奧菲洛維奇•特克利耶夫,也就是“狄安娜”在馬迭爾西餐廳裡彈奏《普羅柯菲耶夫的第6號奏鳴曲》時,是有意識的三次把“re”彈成了升“re”,是在向外界傳遞什麼信息。
餘震鐸蒙對了!“狄安娜”把《普羅柯菲耶夫的第6號奏鳴曲》三處的“re”都彈成了升“re”,的確是在向他的上線“瓦西里”發出“請求緊急聯絡”的暗號。可是,“狄安娜”已經連續第二天向“瓦西里”發出“請求緊急聯絡”的暗號,不知道彈了多少遍《普羅柯菲耶夫的第6號奏鳴曲》了,仍然沒有像那天一樣出現一個十一二歲鼓鼻子瞘瞜眼兒相當惹人稀罕的“老毛子”小女孩兒,笑吟吟的向他獻上了一束被德國奉爲國花的矢車菊。那束矢車菊一片白色的苞葉上有女人用脣膏留下來“O”字形的脣印,這是“瓦西里”表示“OK”,同意與他接頭。可是這一次,“瓦西里”不知何故沒有迴應他。
“狄安娜”急於和“瓦西里”見面,是因爲他已經確認了情報掮客、國際間諜奧古斯特•馮•霍夫曼的藏身之地。以“狄安娜”的性格,他是不會像他的同事“GRU”特工格羅米可夫斯基同志那樣,花錢去買霍夫曼手中的情報。錢花多花少是次要問題,雙方還在討價還價呢,就被小日本鬼子保安局的特務察覺,結果格羅米可夫斯基同志壯烈犧牲。
“狄安娜”已經制定好了綁架霍夫曼的計劃,急於向“瓦西里”報告。請“瓦西里”動用那輛“山寨”的意大利駐哈爾濱總領事的斯蒂龐克牌專車,把他和霍夫曼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那輛插着意大利國旗的斯蒂龐克牌汽車加裝了防彈裝甲,很安全。
“狄安娜”已經設想好,如果拿不到霍夫曼手中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就再由“瓦西里”出面,通過中國同志的“吉東交通線”,把霍夫曼這個大活人送回國內。“狄安娜”一想到中國同志的“吉東交通線”,就不由得想起來那個讓他十分欣賞的中國“老六”同志。尤其是他和“老六”同志一個在“大和旅館”的院子裡,一個在滿洲電信電話株式會社哈爾濱管理局的院子裡,他們中間隔着矮牆的鐵柵欄,共同抵抗包圍上來的小日本鬼子和僞滿憲兵。但是,“狄安娜”感覺他和那個中國“老六”同志就像是多年並肩戰鬥、配合默契的戰友。
直到第三天,“狄安娜”還沒彈幾遍《普羅柯菲耶夫的第6號奏鳴曲》,“瓦西里”就有了迴應。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像上一次是一個十一二歲鼓鼻子瞘瞜眼兒相當惹人稀罕的“老毛子”小女孩兒,笑吟吟的向他獻上了一束被德國奉爲國花的矢車菊。這一次向他獻花的是一位體態臃腫的“瑪達姆”。那束矢車菊一片白色的苞葉上,用脣膏留下來也許就是這個“瑪達姆”“O”字形的脣印。唉,不管是誰來通知他,只要“瓦西里”同意與他接頭就行了。
“狄安娜”已經想好了,這一次見到“瓦西里”,一定要求“瓦西里”再和中國同志協商,務必再請那位中國的“老六”同志協助他完成綁架霍夫曼。“狄安娜”對漢語所知有限,對於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以及民風民俗來講,形容爲滄海一粟,也絕不爲過。晦澀難懂的漢語,是最讓“狄安娜”頭痛的一種語言。“狄安娜”需要一個得力助手,就像阿瑟•柯南道爾的小說《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華生和福爾摩斯。就算這個助手對於自己的臉是冰冷的,不會阿諛奉承,但是骨子裡卻對自己充滿極深的忠實和友愛。
在“大和旅館”綁架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中將失敗之後,“狄安娜”也曾反覆對整個過程進行復盤。“狄安娜”最後認定,並非是計劃出現了問題,而是“H&M”還有缺陷。“狄安娜”相信“H&M”的這種缺陷,待他回國後,聰明睿智的接學家一定能夠採取補救措施完善。“狄安娜”自信,“H&M”對武田德重的那個保鏢失效,只是屬於個別的特例。
也可能武田德重的那個保鏢天生就對“H&M”這種致幻劑不敏感,他雖然稀裡糊塗的,但是他畢竟接受過嚴格的訓練。這個保鏢的腦子中出現了一絲清明,他的眼睛中噴射出狼一樣惡毒的光芒,罵道:“この野郎こそ刺客だ(你這個混蛋纔是刺客)!……”
這個保鏢罵着,伸手就去拔懷中的“南部十四式”。可惜,這個保鏢快,“狄安娜”比他出手還快。只見“狄安娜”一擰身,長皮夾克的下襬立刻飄了起來,那姿勢是相當的瀟灑。只聽“噗”的一聲非常低沉的聲音,那個保鏢雙手一揚,剛拔出來的“南部十四式”脫手飛出,被“狄安娜”手中的柯爾特“M1911A1”勃朗寧打倒,重重的摔在地毯上。
每當想起來這麼周密的計劃都失敗了,那可是煮熟的鴨子又飛了,“狄安娜”總是嘆息自己的運氣不怎麼樣。正常來講,武田德重的保鏢那支“南部十四式”沒有扣動扳機不應該打響。可是,小日本鬼子這種“南部十四式”的可靠性實在不怎麼樣,偏偏就在撞到牆上的瞬間竟然走火了。“呯”的一聲驚天動地的槍聲,子彈雖然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卻讓他“狄安娜”的心拔涼拔涼的。“狄安娜”知道,綁架武田德重的計劃就此付之東流了。
就像經典電影《南征北戰》中敵軍參謀長所說的那句著名臺詞:“沒有必要爲此糾結!不是我們無能,而是小日本鬼子的‘“南部十四式”這槍的質量忒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