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話剛出口,就發現一直插不上什麼話的葉夏對自己怒目而視。
他微微一愣,隨即明瞭,笑道:“卻是忘了你是衛國人,說不得家裡和劍宗就有什麼淵源。”
不等葉夏說話,他繼續說道:“這世間不應該有什麼神聖的,也不可能有什麼神聖的,聖人?因何功德可稱聖?造福蒼生萬世?還是單純的以力證道?想不通,想不通。做一個引路人其實也算不錯。”
說完這句話,蕭煜笑起來,又好像想通了什麼,發自肺腑的笑。只是這個笑容只是擴散到一半便被他強行止住,顯得有些怪異,看不清到底是嘲笑還是自嘲。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竊名者萬世流芳,方爲聖!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秋月臉色凝重,垂首數珠誦經。慕容重新閉上雙眼,彷彿沒有聽到這褻瀆之語。
只有葉夏似懂非懂,滿頭霧水望着車廂中三人。
蕭煜無趣的笑笑,把腰間的破陣子橫在膝上,輕輕撫摸着,像是撫摸情人的肌膚一般,低聲道:“這一路,怕是要像佛門祖師西行寶竺取經一樣艱難啊,什麼魑魅魍魎總要跳出來露個面纔會甘心。”
蕭煜不擅長什麼人心世故,比起朝中公門修行多年的奸猾鬼更是差的不可道理記,但是一些簡單的形勢判斷卻是看得明白。
先拋開親王黨和皇子黨兩黨之爭不談,眼下對自己最感興趣的無非就是牡丹,因爲自己先天就帶着暗衛大都督長子的大旗,甚至一度是被視爲下任暗衛掌舵人的存在。牡丹的那幾個老婆子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至於手段無非是兩種。要是拿的下他蕭煜,便是用幾個美人或者什麼秘法把他控制在手中。若是拿不下他,則是談什麼共對暗衛攜手相抗的把戲。合作中送美人的胭脂手段肯定也少不了。
至於拿的下拿不下,總是要試試的,東都不好動手,想來這西河原就是動手最好的所在了。
在蕭煜前方數十里外的戰鬥卻愈發激烈。
先是老者被牡丹之人截擊,一人直面兩名牡丹高手和五十持弩甲士,然而老者的強大卻出乎牡丹衆人意料之外,他對蕭煜處處留手,對牡丹衆人可沒那麼好的脾氣,雖然胸口被刺了一劍,但是一手無形劍氣盡屠五十甲士,只剩兩名牡丹女子還在與老者苦苦周旋。
“小丫頭,老夫雖然天資駑鈍,但是你當我這七十年是白活不成?”
老者兩手虛握,兩道無形氣劍在手中舞動,即便沒有祭出縱橫棋局,看起來也是佔盡了上風。
一直未曾開口的覆甲女子冷聲道:“倒是小覷了老先生!”
忽然老者兩劍逼退兩名女子,長舒一口氣後,臉色凝重道:“牡丹哪位花主駕臨?”
一股虛幻的粉紅煙瘴正無聲無息間透過雨幕籠罩而來。
老者臉色一變,向後躍去同時,兩道劍氣暴漲,在身前佈下一個小型的縱橫棋局劍陣。
老者與牡丹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這種煙瘴的來歷,若是被這煙瘴及身,其中自然是妙不可言。
先不說其中重重毒素,單是無盡幻象就讓意志不堅定者死於看不盡的媚眼乳臀旖旎風光。
不過粉色煙瘴似乎意在救人,並沒有過分相逼。
“妾身見過蕭先生。”一名儀態萬千的***從粉色煙瘴中緩步走出,盈盈朝着老者一禮。雨幕下只見美婦一雙丹鳳眼朦朦朧朧,欲語還羞,說不盡的柔媚勾人。
其餘面容被一張面紗遮擋,只是隱約間可以透過面紗看到其後紅豔的小嘴兒,偏偏又看不真切,真真的猶抱琵琶半遮面之風姿。
雖然比不得慕容等人的絕色傾城,但也非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老者沒有言語,只是一把扯去身外已經破爛不堪的錦衣,露出下面的暗金色軟甲,只是軟甲的胸口部位有一道深深的劍痕,而劍痕周圍還殘留着猩紅血跡。
***櫻脣勾起一絲嘲諷笑意,輕笑道:“蕭先生這是作甚?這可是光天化日……”
沒等她說完,老者擺了擺手,冷聲打斷道:“姓金的丫頭也別給老夫弄這一套有的沒的,老夫這麼大歲數,就是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本錢。”
***聞言呵呵嬌笑,笑的花枝亂顫,這一顫,成熟婦人才有的風韻也就顫動出來。
便是慕容秦穆綿這些人再如何絕色傾城,沒有年齡也絕沒有這份成熟風情。
“蕭先生真是,剛纔還是哪位花主,一轉眼就變成金姓丫頭,就是熟稔,也不能這樣啊……”
****滿臉嫵媚笑意,但是一縷粉色煙瘴卻是不知不覺間擴散開來,如一條蜿蜒而行的毒蛇,直奔老者。
不過老者與牡丹交手多年,提防早已就已經滲到了骨子裡,粉色煙瘴還未近他身週一丈,便被他毫不猶豫的五道無形劍氣打散。
“牡丹倒是消息靈通,老夫孤身前來,就是暗衛中也沒幾個知道的。”老者臉色陰沉。
他的行蹤暴露,個人安危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牡丹在暗衛中埋下的棋子到底有多高,是早就埋入,還是後來策反?
“呵呵呵,蕭先生,牡丹怎麼比得了暗衛,只是一羣可憐的弱女子罷了,若不是依仗着消息靈通,這些年早就被人生吃活剝,連一根骨頭都剩不下了。”
一擊沒有得手的女子臉色絲毫不變,大概早就在意料之內又道:“不過男人嘛,怎麼離得了女人?這些年安生日子過得長了,倒是有幾個什麼閣領沒把持住,落在了幾個姐妹手中。”
老者眼神微微閃爍,似乎拿不住這***說得話有幾分可信,冷笑道:“你也不用拿這些話來是亂我,這些事老夫回府自會如實稟告公爺。”
***一笑,輕聲道:“蕭先生老當益壯,竟然能在古稀之齡登頂履霜上境,既然如此,就此別過。”
兩人擦身而過,老者面無表情,寒聲道:“你可是去找大公子?”
“正是?”***轉過頭來,眼波流轉道:“蕭先生有何指教?”
老者自嘲笑了笑,指着自己胸口那道深深劍痕,“青河後浪推前浪,他畢竟是公爺曾經看好的接班人,你若陰溝翻了船,那可是個大笑話。”
“他不管怎麼說都是蕭家的人,是公爺的兒子,骨子裡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主。”
***微微一怔,訝異問道:“蕭先生轉性了?怎麼和妾身說這個,難道先生不是盼着妾身去死。”
老者轉過身軀,冷哼道:“我是希望你去死,但是我更不想大公子回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