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殤攬着以浮的肩膀,明顯的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原來剛纔的平靜全都是裝出來的。
“以浮,不要再壓抑自己,我們順其自然點。”符殤拍拍以浮的頭,安慰道。
“嗯,我沒事……”以浮覺得好累,眼皮似乎都擡不起來了,腳一軟,倒在符殤的懷裡。
符殤看着以浮熟睡的面龐,可能是真的累了吧,睡一覺就好了。
符殤把以浮安頓好,便快步跑去今天與之白相遇的地方,透過夜色果然看到那個一襲白衣的男人,頎長的身影在夜色裡顯得更加落寞,這麼多年也許他也自責過,可是一切都晚了,沒有誰能永遠站在原處等你,更沒有人在受到對方傷害之後還笑着說一句,我沒關係。
“想不到堂堂天界太子,居然爲了一個曾經不要的女人跑到我這兒來。”涼薄的夜裡,符殤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之白握劍的手顫了顫,“魔君今日叫我過來,不會就是來挖苦兩句吧。”
“當然不止這些……”符殤說着突然躍到之白麪前,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麻煩太子以後離以浮遠一點,她經不住再一次傷害。”
“魔君多慮了,你這麼怕我接近以浮,是對自己沒信心嗎?”之白毫不躲避,輕呵一聲,嘴角帶着不甘示弱的邪笑。
符殤看到之白的邪笑,頓時充滿了一股惡氣,“你爹他這麼多年在魔界動了多少手腳我都不在乎,倘若哪天他要對以浮不利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我爹?你把話說清楚!”之白連忙攔住符殤,問道。
“太子說笑了,你們天界的事情讓我一個魔君怎麼說清楚!”符殤背對着之白雲淡風輕的說道,“哦,對了,差點忘了,六界盛傳天界的傀儡太子,果然名不虛傳啊!”符殤臨走前還不忘嘲笑一句。
翌日,以浮醒來,可能是昨天落水了,頭有點痛。
“你醒啦,來,過來吃飯!”符殤端着飯菜走出來,對着以浮笑道。
以浮聞着飯香,赤着腳就跑到桌子前坐下了,看着香噴噴的飯菜一臉滿足。
以浮看着坐在對面不斷爲自己夾菜的符殤說,“對了,符殤你爹孃都去雲遊了,那魔界的事情是你在處理嗎?”
“嗯!”
“那你是魔君嗎?”以浮眨巴着眼睛問道,但是心裡卻在打鼓。
符殤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安靜的看着以浮,過了一會,笑道,“怎麼?跟魔君在一起不習慣?嗯?”
“那你真的是魔君囉。”以浮故作平靜的說着。
符殤當然知道以浮在想什麼,“我們魔不一樣,生性自由,說是魔君其實也是名存實亡啊~”符殤笑着打哈哈。
“符殤你不用說了,你爲我做的我都知道,其實你不必如此辛苦……”以浮還沒說完就被符殤打斷了,“你不用想太多,我對你怎樣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你不必有什麼壓力,我知道你心裡只有之白,但是沒關係,我願意陪着你。”
以浮今天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前兩天晚上發現符殤晚上很晚纔回來,於是偷偷跟在後面,深潭邊,穿着墨衣的男人單膝跪地,“王,對於蒼冥的死已經有點眉目了。”
“哦,是麼?焦澤,應該怎麼做,我想你知道的吧!”夜色裡那一身玄色衣裝的男人,傲然挺立,只是被渲染上王者自帶的霸氣和超然。
以浮躲在黑暗裡,震驚之餘,愁容滿面,你既貴爲王者,爲我保留的那些平靜和煙火氣息,定是不容易的,只是符殤,我的心裡再也騰不出地方裝下一個你了,我欠你的,怕是還不清了。
符殤看着眼前發呆的以浮,擡手在她眼前揮了兩下,待她回過神來,笑道,“怎麼?傻啦,是不是覺得四海八荒裡有我這麼一位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魔君很難得啊~”
以浮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爲了打破尷尬,她閒聊道,“對了,那個蒼冥不是篡位的那位魔君麼?你查他怎麼死的幹嘛?”
“蒼冥確實弒君篡位,但他也是我孃的青梅竹馬,雖然魔君之位最後還是落在我這裡,但也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恐怕這裡面大有文章!”符殤說着,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有想過不當這個魔君麼?”
“有,但是不能。”
“爲什麼?這對你不公平啊,你既爲凡人,承受生老病死,那就應該享受平靜的生活啊!”
“以浮,你可知,這世上有好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牽絆我們的豈是情是景這麼簡單!”
這牽絆我們的,豈是情是景這麼簡單……
自從知道符殤是魔君之後,以浮對他總是有一種疏離,“毛豆豆,你說符殤他是個沒有自由的王卻竭力讓我過上平淡的日子,我欠他太多了!”
毛豆豆一如既往的懵逼臉。
以浮獨自一人走到輕塵湖邊,看着湖裡的魚兒游來游去,正發着呆時,突然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一個人看魚多無聊啊,給!”以浮看着面前的烤紅薯,嚥了口口水,再擡頭看看之白,他一臉笑意,怎麼和千年前一樣,眼波盪漾着,以浮看着他眼裡的自己,正是因爲當初高估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才落到如今的下場吧。
心裡雖是苦澀,但嘴角依舊笑着,“哈~謝謝之白的紅薯!”接過紅薯,小心的嘗一口,味道是一樣的,和千年前一樣……
之白啃着自己手裡的小紅薯,笑道,“以前有一個女孩特別愛吃烤紅薯,每天帶着我吃紅薯,後來,她走了,我總覺得紅薯的味道都變了。”之白說着,眼眶已經泛紅了,他側頭看着身邊的以浮正一臉呆愣的張着嘴,盯着他眼裡的水汽。之白擡手,指尖剛觸碰到以浮的臉時,她條件反射的向後躲去,“別動!”之白輕輕開口,但足以震懾到眼前的小傢伙。
他拈起沾在以浮嘴角的紅薯屑,順勢送到自己的嘴裡。
以浮看着之白一連串的動作嚇得一跳,“那個……呃……”
“哦,習慣了!”之白輕輕的笑着,眼神一片清明的看着以浮,千年前你沾在嘴角的紅薯屑,我已在夢裡爲你拭去太多回了。
爲了打破尷尬以浮嬉皮笑臉的說道,“帥小白這麼溫柔,你夫人一定會很幸福的是吧!”
“你……剛叫我什麼?”之白激動的抓住以浮的手,顫抖的問道,這次眼淚真的奪眶而出了。
“帥……帥小白啊,不可以嗎?對不起我不知道……”以浮被之白的反應嚇得手足無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之白流淚,小手錯亂的擦着他臉上的淚水。
之白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可以……可以……我喜歡這個名字!”之白喃喃道。
以浮靠在他胸膛上,耳邊傳來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不急不緩,一聲聲的響起,溫暖而動聽。
之白的懷抱和符殤的不一樣,一個是安心,一個是溫暖。
正在以浮心猿意馬的時候,突然手腕被人一拽,硬生生的將她從之白的懷抱裡扯出來。再擡頭,符殤渾身戾氣的看着之白,“你來這裡做什麼?麻煩你以後離以浮遠一點!”
之白看着空空如也的懷抱,一臉憤怒,“不用你管,一切全憑以浮自己做選擇,你這樣干涉,是怕了嗎?”
“哼!可笑,我怕了?我怕什麼,至少我不像你那樣去傷害她!”
“可是你別忘了,你終究是個凡人,你懂什麼是一輩子嗎?你只管着讓她陪你走過一世,等你死了,她怎麼辦?這歲月裡的孤獨你有替她想過嗎?”
“你少在這假惺惺了,以浮沉睡之時你在哪裡,她差點魂飛魄散時你又在哪裡,現在神女醒過來了,你又假惺惺的過來獻殷勤!你以爲你父王是真的喜歡以浮嗎?他只是不希望神女落在別人手裡。”符殤看着眼前的之白,“哼!你還是醒醒吧!”
看着符殤手裡的赤水杖,之白將自己的長劍喚出,“上次你挑撥我們父子關係我已不追究了,現在又來挑撥以浮和我們神族的關係,你是何居心?”
之白剛說完,符殤的長杖已經刺到眼前了,“少廢話!”之白用劍擋住,“不愧是玄離的兒子,神魔之子,果然名不虛傳!”
刀光劍影裡,一黑一白的身影隱沒其中,以浮站在旁邊急得直跺腳,要不是上次符殤說自己的身體已經痊癒了,但是還不是很穩定,所以把自己的法力全封住了,她早就上去把兩個憤怒的男人拉開了,可是眼下,除了着急別無他法。
一道強光爆出,符殤和之白都被對方打飛翻倒在地,“符殤,你沒事吧?”以浮連忙扶起符殤,他手臂上的劍痕,正汩汩的冒着鮮血。
“我沒事~”符殤忍者痛,爲了安慰以浮,笑着摸摸她的頭,“我沒事啊!放心,別哭了!”
之白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剛纔被符殤的赤水杖傷到了,胸腔裡刺骨的痛。
“三哥,三哥你沒事吧!”巖洛跑過來,本來是有急事通知三哥的,怎麼一來就看到眼前的景象,“你到底把我三哥怎麼了?”巖洛指着符殤的鼻子說道。
“哼,明明是他自己自討沒趣!”符殤冷哼道。
“你……”巖洛剛準備反駁,之白便打斷他,“六弟!你怎麼來了?”
一着急把正事忘了,巖洛覆在之白的耳邊,悄聲說道,“夭夭出事了……”
以浮看着之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符殤拍拍以浮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並沒有傷他要害,放心吧!”
以浮惶惶的點點頭,但總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