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聽完符殤的故事之後,以浮天天跟着符殤屁股後面問,“你爹是神,你娘是魔,那你到底是神是魔啊?” 每次她問出這樣的問題,符殤都會翻白眼,“我是神魔之子,凡人!!!”
“那你也會經歷生老病死嗎?”
“……會!”
“那你怕麼?”
符殤深深的看以浮一眼,然後無奈的笑道,“以前不怕,現在怕了!”
以浮在符殤炙熱的目光中顯得驚慌失措,她擡手尷尬的抓抓脖子,隨即轉移話題,“這麼說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可是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睡傻了!”符殤說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滿眼寵溺的看着以浮,彷彿只要能看着她,她就不會離開自己,就能一直在一起一樣。
“你才傻!”以浮慶幸自己機智的扭轉話題,她知道符殤對她好,可是卻沒有辦法安然接受他對自己的好,因爲她的心裡裝着另一個人。
愛情這種東西,你越是妥協越是繳械投降就越是失敗的毫無尊嚴,反而那些恃寵而驕冷眼相待的人越能被衆星捧月,多可笑!
你又何必愛一個不能相依相守的人,惹得自己一身傷,你疼得死去活來,還不能控訴他逍遙法外。
何必呢。
之白隱身在輕塵湖岸邊,看着窩棚裡的兩人在燭火裡的剪影靜謐溫馨,就像是隱居在深山老林裡的老夫老妻,不羨鴛鴦不羨仙。
“以浮,倘若能重新來過,我不會再選擇放棄你,這六界蒼靈又怎能抵你滿目笑意,我管他什麼蒼生萬世,管他什麼生靈塗炭,管他什麼君臨天下,我可不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邊,癡笑怒罵,生生世世。”
之白久久的立在那裡,看着窗紙上映出的人影兒,心中似有萬馬奔過。可是一切都不能從來,可能他再也不能看到一個如她天真爛漫的女孩,一旦愛上便是深淵也顧不得了。
之白苦笑,自己現在在這裡也無濟於事了吧,她早就忘了。他正欲轉身,這時卻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面的人跑出來追逐打鬧,之白看到掛在以浮臉上的笑容時,他竟看癡了,只可惜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小符殤……哈哈哈,明明是大叔嘛!”
“你給我站住,別跑!”
“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小符殤大叔……哈哈哈……”以浮連連擺手,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不就比你大個兩百歲嘛,至於就是大叔了麼?”符殤佯裝生氣道。
“可你長的太着急了吧,真不拿自己當回事,這四海八荒裡哪個不知道凡人魔君長的妖媚水靈,你說你爹長的那麼帥,你娘又是個傾城美人,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大叔呢?哈哈哈……”
“對啊,我爹長的是帥啊,我娘也漂亮,所以我肯定也是……”符殤話還沒說完,以浮就在後面接道,“醜!”
“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不過來是吧,好……”符殤看着以浮調皮的躲到一旁,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шшш ▪тt kan ▪C 〇 “你不過來,今晚就沒有烤紅薯吃!”以浮沒有想到符殤會放大招,弱弱的縮縮脖子小碎步的移過來,諂媚道,“其實也沒有啦,你爹孃長的那麼好,你也不會差啦!我剛開玩笑的,嘿嘿……”
符殤睨着眼,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走,吃紅薯去!”隨即大手一攬便把以浮撈在懷裡。
沒走兩步,以浮停下來回頭看着。
“怎麼了?”符殤看着突然停下的以浮說道。
“沒什麼?可能是我錯覺吧,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以浮疑惑道,可是剛纔的感覺不會錯的,從她第一次遇到之白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她環顧四周,確定這周圍的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才和符殤進了門。
之白看到剛纔明明很歡樂地一幕,可是他的心卻很痛,他嫉妒符殤大手一攬便可擁她入懷,隨隨便便就能與她蹉跎歲月,爲什麼陪在她身邊的人不能是自己,爲什麼。
之白從輕塵山回來之後,便開始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每天只知道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巖洛幾次來看他都被他趕出去。
“做什麼勞……什子太子……我連一個人都得不到……又……何以得……天下……蒼生……”巖洛聽着房間裡亂嚎的聲音,急得來回踱着步子,沒錯,之白只是個名存實亡的太子,沒有什麼大權,但卻要看着他受這般苦,巖洛實在不忍,便拂袖而去,直奔輕塵山。
巖洛剛到輕塵山的時候,便看到以浮帶着毛豆豆嘴裡叼着和狗尾巴草悠悠的朝着走來,真不知道三哥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但也沒辦法,於是朝着以浮走去。
以浮見前面有人,長袍白衫仙袂飄飄,走近一瞧,卻也是眉清目秀朗少年啊,只是,眼神裡卻帶着股邪氣。
巖洛知道以浮喝了忘川水什麼都不記得了,於是便自報家門道,“巖洛見過三嫂了!”低頭掩住藏在嘴角的那抹笑。
“三……三嫂?”以浮看看四周確定除了他倆沒有別人之後,指着自己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三嫂。”以浮沒有騙人,她除了親人和之白誰都不記得了,巖洛沒來由的一句三嫂倒是把以浮嚇了一跳。
巖洛死死的盯着以浮,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一點破綻,可是過了好久,都沒有發現,於是又笑道,“可能是冒犯了,我是天帝的第六子巖洛,之白是我三哥,你還記得麼?”
“之白”兩個字剛出來,以浮的心就咯噔一下,記得,她怎麼會不記得,她日思夜想的帥小白,她哪捨得忘記。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還要回家,麻煩你讓讓。”以浮眨巴着大眼睛,無辜的說道,可是心裡卻早已經因爲之白兩個字而慌亂異常了。
“不認識也沒關係,那我們重新認識。”對面的那人卻不依不饒。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什麼之白,你幹嘛要過來纏着我!”以浮終於生氣了,不管自己怎麼退讓怎麼躲避,你不愛我沒關係又何必這樣步步緊逼呢,我不會再纏着你了,你又爲何要趕盡殺絕呢。
巖洛被以浮突然的發作嚇了一大跳,從前這個孩子只是傻傻的站着看着別人,什麼都不懂,天真爛漫,笨拙又直截了當的表達自己的愛意,倔強的要命。
以浮越過呆住的巖洛,一路小跑走了,一邊跑一邊慶幸自己沒有露餡,帥小白,只求我們之間再無交集,我雖是神女,可終究跟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以浮回到小窩棚裡,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符殤不在家,估計是採藥去了。之白站在窩棚前,依舊是隱身,眼神清明一片,一點也不像剛剛醉醺醺的樣子。
以浮打開窗戶透氣,之白從窗子裡看到她,心漏了一拍,之白看着以浮,以浮看着遠方。
過去你的眼裡只有我,我便以爲你已經是我的,放下你去追天下,回過頭來,卻發現你已不在,而天下還遠。
“以浮,我回來了。”符殤揹着藥簍與之白擦肩而過。
以浮看見符殤,笑着跑出來,“回來啦,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啊?”
符殤壞笑了一下,“放心,這些草藥都是給你吃的,不跟你搶!”
以浮不屑的站到一旁,抱着毛豆豆在那踢石子。突然一對漂亮的用乾草做成的小兔子漂在眼前,以浮驚喜的看着這對可愛的兔子,“哇……好可愛啊!符殤你做的麼?”
“才……纔不是呢!是以夏和司命雲遊的時候從凡間帶來的,說女孩子都喜歡這些。”
“真的?”以浮抱着兔子,歪着頭壞笑道,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着符殤。
“我騙你幹嘛!”符殤被看的臉一紅提着藥簍就進了窩棚。
之白依舊看着以浮一邊把玩着兔子一邊逗着毛豆豆。
符殤從窩棚裡偷偷看以浮,幸福洋溢在臉上,以浮,我希望今生你的快樂都是因爲我。
之白看着眼前的兩個人,這世上最大的幸福就是她在鬧,你在笑。之白的眼睛慢慢的變得溼潤了,嘴角有笑,笑她歷經滄桑卻依舊能天真爛漫;笑自己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卻把最重要的東西遺失了。
之白還沉浸在和以浮之間短暫的回憶裡,卻看見巖洛笑悠悠的站在窩棚前看着以浮,符殤已經從屋子裡跑出來擋在以浮的面前。
“呵~真是郎情妾意啊!”巖洛側身對着以浮他們,嘲諷的說道。
“巖洛,你來這裡做什麼?”來者不善,符殤把以浮死死的護在身後。
“魔就是魔,冷酷無情!以浮,結魂水可是我三哥拼着性命爲你拿回來的,你可不能醒來之後就把他忘的一乾二淨啊!”
符殤的臉色越來越差,死死地盯住對方的一舉一動,“別忘了是誰把以浮變成這樣的,當初那一劍刺在她身上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她也會離開嗎?”
巖洛被堵的啞口無言,確實這件事怎麼說都怪不得以浮。
符殤繼續說道,“沒錯,結魂水就在魔界的混沌之地,我唾手可得,既然三殿下願意將功補過去走這麼一遭,那又何必再一次次提起呢?!”
巖洛爲之白打抱不平,“你分明就是強詞奪理,你明知道以浮她愛的人是我三哥,卻一直從中作梗,簡直……”巖洛還沒說完卻被以浮打斷了。
“夠了!”她低着頭,緊緊地攥着拳頭,“我管你什麼小白小黑的,我都不記得了,也不想記得,不管他曾經怎麼給我傷害,我又是如何的迷戀他,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現在就只想和符殤一起平平淡淡的,我不在乎他是魔是凡人,至少再一次給我生命的人是他!”
不可否認以浮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是痛的。怎麼可能不記得你,怎麼可能輕易地就放棄。可是帥小白,你愛的人始終都不是我啊!
隱於衆人之間的之白,早已奔潰了,她說她不想在記得我,她還說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可是那日的酒宴上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啊,可是就算她幼稚可笑可我還是願意把她接到我東霓宮中啊,陪她釣魚陪她吃烤紅薯……而現在,她卻說這些都不重要了,她不記得了。
以浮……求求你!
別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