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馨的左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疤,身爲外科醫生的她自然知道要以什麼力度割什麼地方纔是最致命的,如果不是被葛馨的父親及時發現的話,就再也救不回了。
病房的氣氛十分沉重,因爲出事的也是建民醫院的醫生,所以院長封鎖了消息,就連在醫院內部也不能談論這件事,雙方的家長都並排坐着,誰也沒有說話。
葛馨的父親看着剛做了傻事的女兒,面容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他牽着老伴的手,兩人走出了女兒的病房,坐在病房外的長條椅子上深深地嘆氣。
紀哲謙的母親因爲歉疚而擡不起頭,一直在默默掉淚。
看着葛馨蒼白卻姣好的容顏,紀哲謙還是不太敢相信,小時候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妹妹居然會喜歡上自己,總覺得很不可思議。
“葛馨,我現在又跛腳,手又沒法使力,你怎麼這麼傻,還會喜歡這樣的我呢?”紀哲謙長吁了一口氣。
從櫃檯上取來紙筆,紀哲謙刷刷地在紙上寫了幾句話,而後將紙片壓在了葛馨沒有受傷的手背下,紀哲謙跪在母親身前:“媽,對不起,鬱梓早已是我認定的人,即使我答應跟葛馨結婚,我們也不會有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的。”
紀媽媽沒有說話,一直用紙巾擦拭着眼淚,紀哲謙又繼續道:“您好好照顧自己,短時間內我不會再回來了,葛馨是個堅強的女人,我想,只要他父母不逼迫她,她不會再想不開的。”
紀哲謙說完後便離開了病房,到葛馨父母面對跪下,沉重地磕了幾個頭,誠懇地道:“叔叔阿姨,你們怨恨我沒有關係,請不要怪罪你們的女兒,他日若我事業有成,葛馨還是沒有嫁人的話,我願意養着她,不過她應該也不需要吧,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娶她。”
葛馨的父母還沉浸在看到女兒垂着手腕往外滲血的情景裡,並沒有說話,紀哲謙站起身,穩步走向院長室向院長辭了職。
葛馨醒來後紀哲謙已經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葛馨恍惚地想起那一個夜晚,如果他們都沒有去天獄,就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了吧。
“他走了。”葛馨眼角還含着淚,看着紀哲謙留下的紙條,葛馨明白了,任何事情也威脅不了紀哲謙,放棄那個男人。
銀白色的飛機在藍色的天空留下一道明顯的痕跡,紀哲謙看着窗外像棉花糖一般的白雲,想念着鬱梓……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鬱梓就這樣跟戰凜不冷不熱地相處着,尤其是最近,經常接連好幾天都見不到戰凜,獵非也沒空去接陸影上班,似乎是軍火基地出現了一點問題。
儘管有行動上的自由,但鬱梓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與國際刑警之間並沒有特殊的聯繫方式,鬱梓也不敢貿貿然直接去找,他們這麼久沒有出現會不會是遇到什麼問題了?難道跟戰凜有關嗎?
鬱梓從銀行拐出來,邊走邊想。
鬱梓將最近打贏官司得來的錢匯到了國外,之前的那張卡南羽一直沒有機會還給他,鬱梓只好又辦了一張新的卡,只希望母親的病能有所好轉。
如果實在聯繫不到國際刑警的話,只能抽空將所有自己知道的消息用特殊的文字符號整理好,發郵件給陪伴母親治病的父親好友,託他轉給那邊的國際刑警組織了……
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結束?
戰凜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原因是之前一直對外隱退的軍火大王突然歸來,不僅憑藉着二十多年的人脈打通了世界軍火的幾條黃金道路,更是在道上揚言要破壞戰凜的軍火組織。
連續幾個小基地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襲,戰凜知道,這是一場爲了那把軍火鑰匙而起的爭端,而鑰匙早已被戰凜當做普通的飾物送給了鬱梓。
爲防止鬱梓在外面碰到什麼危險,所以在戰凜處理事情沒空顧及鬱梓的時候,獵非一直受命在暗中保護着鬱梓,在別墅有林叔看着,戰凜放心,只要鬱梓一出門,獵非就不會讓他脫離自己的視線,每隔半小時獵非會向戰凜報告一次鬱梓的行蹤。
包括:去了哪裡、幹了什麼、遇見了什麼人。
“凜爺,鬱少十分鐘前剛從銀行出來,把打官司得來的錢大部分都轉到國外的一個賬戶裡了,接下來似乎準備回別墅。”獵非通過手機向戰凜彙報道。
戰凜想了想,看來在國外治病的那個人真的對鬱梓挺重要的,“我知道了,我今晚會回去。”
“是,凜爺。”回答的時候戰凜已經掛了電話。
戰凜迅速將注意力轉移到炎冷與姚撒的身上,炎冷理智地分析道:“軍火大王鬼隴已經隱退了足足八年了,沒想到影響力依舊,今晚我約幾個在亞洲軍火道上有點影響力的公子哥去桌球俱樂部喝一杯,阿凜,你最好也來。”
“可惡,沒想到我和大哥這麼多年的努力竟然還比不過他,他敢得罪我的人,覬覦我的基地,我遲早會把他連根拔起!”戰凜將玻璃酒杯重重地放在高級桌子上,雙眸迸發的火光足以將任何東西燒得灰飛煙滅。
姚撒敲擊着桌子,“阿凜,你這幾天都冷落了鬱少了,也把他帶出來玩玩吧。”
“不行!萬一那幾個公子哥敢……”戰凜攥緊拳頭,如果有人敢觸碰他的“逆鱗”,那下場可就難看了,鬱梓留在別墅至少在林叔的看護下是絕對安全的。
炎冷嚴肅的臉孔令人望然生畏,“阿凜,鬱少的出現正好能試出他們是否有跟我們合作的誠意,如果沒有,我們也沒必要手軟!”
姚撒的笑倒是沒心沒肺,“阿凜你如果實在擔心,那就把鬱少弄醜一些,不那麼顯眼就行了。”
戰凜站起身,“時間地點你們定好了直接告訴獵非,我先走。”
開快車回到別墅,路過餐廳的時候看到鬱梓在安靜地吃着東西,一副出神的模樣,清冷的目光並沒有看着飯菜。
大掌從後面觸摸到鬱梓的臉,筷子噼裡啪啦地掉在了地上,有些慌亂的眼睛朝上看了看,是戰凜,將近一週沒有見過了,又突然出現,讓鬱梓有些心悸。
撿起筷子擦乾淨,鬱梓推開戰凜,繼續吃着飯菜,有時候一語不發的鬱梓讓戰凜捉摸不透,甚至很想用力撕裂這種僞裝的外表,但有時候又會覺得不發一言的鬱梓那麼乖巧,就像溫順無害的寵物一般。
想到寵物,戰凜堅硬的心似乎被硬生生撬開了一條縫,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在順着那條縫入侵着,戰凜擡起手撫摸着鬱梓柔軟的頭髮,鬱梓沒有抗拒,簡直當戰凜是透明的,不予理會。
等鬱梓吃完飯後,戰凜拿出一副眼鏡遞給鬱梓,鬱梓愣了一下,伸手接過,眼鏡架在鼻樑上的感覺久了其實並不好受,只是他爲了紀哲謙,曾經天天戴着眼鏡,一戴就是好多年。
戰凜又取過一頂看起來有點兒難看的帽子,戴在了鬱梓的腦袋上,蓋過溫馴的額發,而後拉過鬱梓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電視。
“等會兒帶你到一個桌球俱樂部玩,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說話,還有,不準讓人碰你,知道嗎?”戰凜攬過鬱梓的腰,讓他將腦袋靠在自己的胸膛裡,手指把玩着鬱梓胸前的那條項鍊。
林叔端着藏獒王吃完晚餐的空盤子路過大廳的時候,無意間掃到戰凜把玩的那條項鍊,林叔整個人都震住了,掌握着戰家軍火基地命脈的鑰匙此刻竟然就戴在一個並非姓戰的男人的脖子上!
如果鑰匙落在了別的覬覦軍火基地的人手裡,那後果真叫不堪設想,凜爺可真信任鬱少,甚至比相信他自己更信任,完完全全把鬱少當成了自己人。
林叔搖了搖頭,收到了戰凜一個警告的眼神,林叔端着盤子默默地離開,沒有多言。
這條項鍊一旦戴在了人的脖子上,就相當於與那個人結爲一體,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可能將他們脫離,思及此處林叔放心了些,凜爺做事向來很有分寸,再說鬱少也不算外人。
這麼多年在戰凜身邊來來去去的男人女人林叔見多了,包括之前死去的那位,但算下來,鬱梓真的是最特殊的存在,能三番四次讓凜爺破例,還待在凜爺身邊一年多了,算起來還有兩個月就滿兩年了。
林叔看着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和諧的背影,遍佈滄桑的臉上展開了笑容。
依舊是沉默,卻也沒有拒絕,聰明的鬱梓知道戰凜帶自己出去的每一個機會都很難得,只要有能觸碰到關於機密消息的機會,鬱梓都不會愚蠢地放過。
鬱梓屬於戴上眼鏡跟不戴眼鏡差別比較大的那類人,戰凜凝視着戴着帽子與眼鏡的鬱梓,如果當初在天獄的門口鬱梓的眼鏡不是掉在了地上的話,也許他未必會注意到這麼一個男人,那樣的話,也許他們就會錯過。
“上車。”戰凜對鬱梓道。
鬱梓鑽進了車裡,整個人又陷入了熟悉的雪茄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