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毛樂言站直身子,狠狠地道。
毛小方縮了一下身子,囁嚅道:“其實算不得是我設計你的,我問過這麼多人,他們都說你天資聰慧,又懂醫術,法術高強,而且應變能力又高,是阻止這場戰爭的最佳人選。”
毛樂言倒抽一口涼氣,“他媽的,真被設計了!”
“孫女,你說髒話!”毛小方弱弱地道。
“我他媽的想揍你。”毛樂言氣沖沖地揪住他的領子,又放開,氣得直跺腳!
在拳頭的威脅下,毛小方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原來,毛小方之前曾經在劉國遊覽過,與劉漸的父皇是舊識,先帝臨死前曾讓毛小方代爲照顧劉國,毛小方因着故友的情誼,所以對劉國甚是關注。後來局勢越來越緊張,他自己是陰間的天師,很多事情他的身份不好過問,於是便在自己毛樂言身上打主意。本來不是非毛樂言不可的,但是回去商量,毛家所有的人都指向毛樂言,本來安排好的是讓毛樂言自己穿越而不是魂穿的,但是計劃還沒開始實施,毛樂言卻被小敏殺死了,就像巧合一般,慶王府中的姬妾也死了,毛小方便順理成章地把她的魂魄放在毛雪蓮身上,讓她代替毛雪蓮活下去。
毛樂言不相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的死不是你設計的?”
“千真萬確,我們雖然這樣想過,但是還沒來得及實行,你就出事了,家人哪裡捨得你就這樣走了?所以我便把你送回來這裡,事後的事情便完全沒有安排過,至於你自己是如何走進這個圈子的,如何會得罪劉澤中,又如何會和皇帝慶王扯上曖昧不清的關係,這點要問你自己。”毛小方白了她一眼道。
毛樂言斜視他一眼,“你知道的這麼清楚,看來你很留意我。”
“哪能不看緊點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子,好管閒事,又自以爲有正義感,表面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卻是個熱心腸,爺爺不是說這種性格不好,但你現在不是醫生了,有些事情你可以不過問的,有些人的病也和你無關,你沒必要事事攬在自己身上,這樣活着,你不累麼?”毛小方語重心長地道。
頓了一下,他又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記得你小時候的作文寫我的志願,你說長大了要做超人,拯救地球,如今不正好了麼?”
“神經病,我什麼時候寫過這麼白癡的志願?”毛樂言臉色一紅,執意否定。這麼丟臉的事情她早就忘了八輩子了。
毛小方湊近她,“當真不記得?我可以回去租屋裡好好給你找一下。”
毛樂言一震,瞪圓了眼睛看他,“對啊,我不能回去,你可以回去啊。你這天師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好,我不追究你意圖設計我的罪名,但是你得回去現代給我拿點東西。”
毛小方涼涼地道:“彆強人所難,我也不是經常可以回去的。”
毛樂言粲然一笑,柔順地看着他,“我知道爺爺不忍心拒絕我的。”說罷,用溫婉若水的目光看着他。
毛小方打了個冷戰,畏懼地道:“罷了,你還是別裝出這副模樣,要取什麼,說吧。”
毛樂言見得逞了,微微一笑,“不過是些藥物,我在二十一世紀是個醫生,但是在這裡,卻什麼都不是,如今太后和太妃心臟皆有隱疾,我得要些基本的儀器和藥物,你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的,都是些在外邊就能買到的藥物。”
毛小方嘆息一聲,“說你多管閒事你還不信?人家有病關你什麼事?你若是不想管朝廷的事情,好生過自己的日子便是。”
毛樂言面容帶着一絲憂傷,她也不想管,但是她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便只好管管閒事了,“不來都來了,如今又牽涉進這亂局中,要抽身離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只管爲我取回來,我自有打算。”
她列下一份清單,遞給毛小方,讓毛小方代爲購買。
毛小方瞧了清單一下,道:“你自己就沒些貼身之物要買嗎?什麼血壓計什麼聽診器,還有這些藥,全都不是爲你自己準備的。”
“我有什麼要的?罷了,我要的在這裡也用不上,我走了,你儘快幫我辦妥。”毛樂言道。
離開地府,毛樂言心中有說不出的鬱悶,鬱悶之中,也有一絲興奮。她是一個醫生,至於什麼勞什子拯救地球的志願,不過是少年時候的一時迷失罷了,她一直的志願都是做醫生,之前種種無奈都是因爲自己浪費了多年的辛苦,好不容易唸完醫科出來,煎熬多年纔有今時今日的成就,所有的努力卻一朝喪,難免讓人心中鬱悶不暢。如今若是取到藥物,她在這裡也總算是有點用處的,也不至於荒廢了多年的努力。
兩日之後,景王正式上任,毛樂言興沖沖趕到順天府衙門,卻被拒之門外,她甚是鬱悶,不知道景王在耍什麼把戲。她坐在衙門石階下,賭氣地等着。
小舒勸道:“天氣還冷,怎麼就坐在這裡了?咱們先回去吧,王爺怕是公務繁忙,一時無法抽空見您。”
毛樂言擡頭看她,“他再怎麼忙,要見我總有時間的,我也沒得罪他啊,若是因爲之前的事情,他不是都釋然了嗎?而且我也跟他認錯了。他貿貿然地接任順天府尹一職,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小舒對她說的事情所知不多,總覺得最近毛樂言許多事情都瞞着大家,她坐在毛樂言身邊,爲她掃去肩膀上的落葉,道:“小姐也不要不高興,您要等,小舒陪着你等便是了。”
毛樂言握住她的纖手,“你手這樣冷,你還是先回去吧。我自己等等,他若是不見,我再回去。”
小舒堅持道:“您要等,小舒就陪着,這段時間您總是獨來獨往,也不要我們伺候着,不知道您在做些什麼,心裡總是不踏實。”
毛樂言禾眉柔順,眸光宛轉地看着小舒,“小舒,認識你真好。”
小舒輕笑:“小姐說的是什麼話?許多事情都是緣分,小舒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便是伺候在小姐身邊,這些日子以來,小姐沒有把小舒當成下人,甚至事事維護,把小舒視若妹妹,小舒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毛樂言拍着她的手背,莞爾一笑:“傻姑娘!”
等了一會,毛樂言有些急躁了,她疾步上前問門口的官差,“王爺到底在裡面忙些什麼啊?見我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嗎?”
官差爲難地道:“姑娘,大人下令今日誰都不見,姑娘模樣讓卑職爲難。”
毛樂言看着硃紅色的官門,門上的銅釘在日光下爍爍生輝,莊嚴肅穆之地,自有一股正氣凜然,她放棄衝進去的念頭,對官差道:“那東陵莊掌櫃被殺一案,可有什麼進展?”
官差神色平靜地道:“對不住,這些事情恕卑職不能透露半句。”
毛樂言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碧玉耳環,書生悄聲在她耳邊道:“先回去吧,我再想辦法進去查探一下。”
毛樂言轉身走,輕聲對書生說:“你不能進去,這裡不是尋常地方,沒有我的帶領,你萬萬不能闖。放心吧,這件事情我自會調查清楚。那劉掌櫃是死有餘辜,但是那曹婉珍有份毒殺劉紅,我斷不會放過她的。”
書生感激道:“我替劉紅謝過姑娘了。”
小舒見毛樂言嘴脣輕啓,卻聽不清她說些什麼,疑惑地問:“小姐,您說什麼啊?”
毛樂言看了她一眼,道:“沒有,嘀咕幾句而已,我們回去吧。”
送了小舒回去,毛樂言跟書生和小二去找劉紅。劉紅得知自己的丈夫被殺,悲慟不已,當場痛哭起來。毛樂言瞧着她,有些無語,“他殺了你,你還爲他哭什麼啊?”
劉紅悲切地道:“他殺了我,是他違背了當日對我許下的諾言,而我卻不願意揹負的,那日,在月下起誓,一輩子只追隨他一人,就算他負我,我也不會改變分毫。我豈會不恨他?只是沒有愛,哪裡有恨?愛是不得已,恨亦是如此。”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毛樂言問道。
劉紅眸光有一絲迷茫,“若是他當日真的下毒殺我,那他死後,自然有閻王懲處,我是見不着他的,只是,他若是被殺的,曹婉珍也不能脫了干係,姑娘,求您爲我查明事情的真相,不管如何,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枉死,我心裡也不安。”
“一日夫妻百日恩,沒見他念過你什麼恩情?我聽說當初他只是個賣假古董的小販,得你父親賞識,把整個東陵莊交給他看管,他是怎麼對待你的?你無子,按照這個時代的觀念,他要納妾也可以原諒,但是萬萬不能虐待你甚至毒死你,他何嘗念過半點夫妻之情?”毛樂言微慍道。
劉紅卻還是執拗地道,“他不念夫妻恩情,是他的錯,只是我卻不能不顧念他,姑娘,你可以說我傻,說我失心瘋,但是我既然許下誓言,要一生一世愛他,就要說得出做得到,就算他負我,也是我的命了。”
毛樂言怪異地看着她好一會,嘆息道:“你真是絕世恐龍,你的丈夫走寶了,竟然如此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