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德斯威武?什麼鬼?”
冷不丁被吵醒的魏斯,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臉,嘴裡含糊不清的嘀咕着。
娃娃臉小哥也被吵醒,一臉茫然地問:“呃?你說倫德斯?奧托-倫德斯麼?”
雖然作爲一年級生的記憶被“抹”去了,通過這段時間的學習生活,魏斯還是能拎得清同級學員裡誰強誰弱誰牛逼的。
奧托-倫德斯麼,那可是課業成績幾乎全優的大牛,而且他唯一沒能達到優等成績的格鬥課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他的學員都以擊敗他爲榮,再加上他在絕對力量方面不具備壓倒性優勢,所以遺憾地拿了一個次等。
“今晚的訓練課程是隱蔽行軍跟構築隱蔽掩體,就算表現出色,也沒道理這麼張揚啊?”魏斯納悶道。
娃娃臉小哥撓了撓頭,然後擡起右手,看了看他那隻價值不菲的夜光手錶:“噢,我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魏斯打趣道:“哦?偵探先生,說說看您發現什麼了。”
娃娃臉小哥不慌不忙道:“我們休息了兩個多小時,從路程來看,若是沿途暢行無阻,最先出發的人剛剛抵達北山,但這個假設顯然是不成立的,知道爲什麼?因爲北山北麓土質堅硬,植被偏少,構築常規防禦陣地還湊合,如果是兩百多個人去構築狙擊陣位,那就根本沒什麼隱蔽性可言了。按照我的推測,今晚能有四分之一的人避開‘巡邏兵’抵達北山北麓就不不錯了。”
魏斯琢磨了一下,覺得他的分析很在理,於是點頭道:“然後呢?”
小哥擰開水壺喝了口水:“然後就是這奇怪的‘倫德斯威武’了。以倫德斯的頭腦,肯定不會走在前面,他這個點出發合情合理,而隱蔽行軍講究的是冷靜、謹慎,沒必要把大家的情緒鼓動起來,所以剛剛的聲音不是出發前的動員,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有人寄希望於他,而且是相當數量的一羣人!”
“有很多人寄希望於倫德斯……”魏斯絞盡腦汁地想,難道那位學霸是個識途辨路的高手,衆多學員哭着求着讓他帶路?這不可能啊!北山離軍校不算遠,負重越野、武裝行軍以及騎術訓練課程常常會去那一帶,即便是夜裡前往,也不需要人領路啊!
見魏斯敏思苦想不得其解,娃娃臉小哥嘴角挑起了一抹得意的神情:“原來某人也沒有想象的那麼聰慧嘛!”
從小到大,魏斯從來就沒有被視爲是絕頂聰明之人,充其量是在數理方面有些悟性罷了。之所以能夠考上不錯的大學,靠的是踏實勤奮的態度和吃苦耐勞的品性,如此而已。所以,他坦然無視了娃娃臉小哥的揶揄:“嗯,我想不出來。”
小哥倒沒有太賣關子:“能夠考入巴斯頓軍校的人,大多是心高氣傲的主,哪會輕易追捧某個同伴,除非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而那個同伴又能夠出手幫自己——倫德斯現在就是這樣一個角色!不過,他們顯然不是因爲過不了‘巡邏兵’的封鎖線而求助於倫德斯。第一,倫德斯還沒有那樣的威望,第二,那些自以爲聰明的傢伙沒受重挫是不可能折返回到這裡的!”
魏斯努力跟上了他的思路,並在他停下來的空當得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結論:“這麼說,那些人是被‘巡邏兵’給攆回來的,然後遇到了倫德斯,倫德斯給了他們翻盤的希望,所以他們高呼‘倫德斯威武’!”
娃娃臉小哥很淡定地“嗯”了一聲。
“那我們怎麼辦?”魏斯問,“是按計劃休息到午夜再出發,還是悄悄跟上去?”
小哥狡黠一笑:“你說嘞?”
一個小時後,這對身形在同級學員中偏瘦小的哥倆,悄悄跟着奧托-倫德斯那一大夥人來到了軍校與北山的中間地帶。這兒有個十字路口,南北走向的道路連接着軍校和北山,橫貫東西的道路則是阻擋二年級學員們前往北山北麓的天然封鎖線。
夜深時分,皓月當空。野外遍地積雪,能見度幾乎跟陰雨天氣的黃昏相當,這對於隱蔽行軍一方是相當不利的。若不是身上套的白色披風有很好的僞裝效果,二年級學員們恐怕還沒靠近道路就被“巡邏兵”發現了。
“情況好像不太對啊!”匍匐在兩公里外的雪堆後面,娃娃臉小哥跟魏斯說着“悄悄話”。
“是啊,路上的‘巡邏兵’也太少了!”魏斯應道,“每組兩人,相隔十鏈,即便環繞北山佈防也只需要六七十人,就這樣的警戒密度,怎麼可能起到效果?三年級學員總共有240人,配合此次訓練課程,怎麼也應該出動半數吧?”
小哥沒有轉頭:“哎,龍,你的算術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
“很強麼?”魏斯反問。
小哥端着自配的望遠鏡,視線緊盯前方,偵察聊天兩不誤。
“不強,不強能讓麥格卡倫上尉對你五體投地,恨不得把你拐去炮兵部隊?”
“他倒是有跟我暗示過,如果畢業後想去炮兵部隊,他可以將我推薦給炮兵技術總監。”魏斯實話實說。
“喲,心動了?”
“沒有。”魏斯答道,“對於未來的道路,我還沒有想好。”
“騷包!”娃娃臉小哥咧嘴道。
魏斯猶豫了一下:“你有好的建議麼?”
“沒有!”娃娃臉小哥非常果斷地回答說,“事實上,我連我自己今後的道路該怎麼走都沒想好,所以,我也不知道該給你什麼建議。”
魏斯有點失望。
娃娃臉小哥的目光短暫地離開了望遠鏡,轉到魏斯臉上:“但是……我有種非常肯定的預感,你將來會成爲一個相當了不起的人物!這不是安慰,不是鼓勵,而是我的預感!知道嗎?我的預感一向很準。”
魏斯笑了起來。
接下來,兩人沒再說話。過了不多會兒,視線中的二年級學員有了新的動作。只見十來個“雪包”緩慢而又謹慎地靠近道路,等着兩名“巡邏兵”走近,他們竟然暴起發動強襲,仗着人多勢衆,三兩下就把兩名“巡邏兵”拖到了路邊,換上自己這邊的兩個人,裝模作樣地繼續沿路巡邏。
爲了看清遠處的情形,魏斯下意識地眯起眼睛,視線裡頓時出現了一堆虛框,每一個都對應着本體所在位置。儘管這些虛框全部是白色的,他無法從顏色上分辨出扮演己方狙擊手的二年級學員和敵方巡邏兵的三年級學員,但要知道此次訓練課的主題是當個會藏貓貓的狙擊手,如果自己腦袋裡的敵我識別系統能夠無視一切僞裝找出藏匿者,往後上了戰場,還會怕敵人搞伏擊?
想到這裡,魏斯還真有點小激動。
“嘿,有意思了!”娃娃臉小哥在一旁低語道。
這傢伙手裡的望遠鏡有六倍的放大效率,能將遠處的情景收入眼底,而魏斯眯起眼睛所見的景象,亦能夠達到甚至超過使用望遠鏡的效果——在搞定“巡邏兵”之後,那些白色虛框迅速越過道路,朝着幾公里之外的北山摸去。
通過白色虛框的分佈情況,魏斯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大約二十名學員分成大致相等的兩組,從強襲巡邏兵到穿越道路,他們都按照平日所學進行掩護策應,而後面那一大羣六七十個擠成一堆,毫無戰術隊形可言,活脫脫像是一羣剛剛被解救出來的戰俘。
戰俘?
這個念頭躍入魏斯的腦袋,此前的所有疑惑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見前面所有的學員都已經越過了封鎖線,娃娃臉小哥收起望遠鏡,拍了拍魏斯,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魏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示意他附耳過來,將自己剛剛想到的道予他聽。
娃娃臉小哥凝眉沉思了好一會兒:“嗯,實際情況很可能就是你所說的這樣!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跟上去,等到關鍵時刻出手幫他們一把;二是走自己的路,他們那邊鬧的越厲害,我們遇到的阻礙就越小。”
兩人眼神相交,發現彼此都在躊躇。
究竟是該抓住機會當英雄、出風頭呢,還是識時務地確保完成自己的任務?
這真是個令人糾結的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