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汪精衛從日租界日本人爲他安排的住處裡乘車出來時,時間已十三日下午三點整。
王亞樵的那驚天一炸,着實將嚇得不輕。早在去年,以王亞樵爲首的“嘲風除奸團”,就公開放出聲間,發生在南中國的國共內戰,只是中國人自己的戰爭。如果誰輸紅了眼,幹出引清軍入送助剿之類的事來,誰就是民族罪人,皆可殺之。
這幾年來,嘲風除奸團在大上海灘是殺出了名氣,連胡適這位名氣極大的“民國大師”,都死在他們的手上——據說兇手是一位蒙面女子,胡適是被其用單手扭斷了脖子。而真正讓汪精衛感到恐懼的,卻是青幫三大龍頭之一的張嘯林,他在光天光日之下,被人用13毫米的反坦克槍在千米之外狙擊,直接一槍打碎了下半身。倒在地上哀嚎了半天才死去。
這種死法不僅讓人想起了清朝最後一個被腰斬者在腰斬後在地上用血寫的“慘慘慘”的那一幕,更讓人將兇手和常凱申之死聯繫在了一起。當時那兇手用的也是十三毫米口徑的反坦克槍。
張嘯林和胡適只是其中之一。這兩年來名義上以王亞樵爲首的嘲風除奸團在上海灘和中統、軍統衝突不斷。雖然中統、軍統佔據了官方的大義,可是一個在明一個暗,而且極度不講規矩的嘲風除奸隊,殺起這兩邊的高級幹部時也是毫不客氣。張嘯林之死不過是他們殺雞駭猴對地地頭蛇青幫的一個警告,在那之後青幫餘下的兩位大佬杜月笙和黃金榮。再也不敢命令手下插手到嘲風除奸團和中統、軍統的衝突中,甚至連暗中提供情報都不肯。
而這兩年來,在上海灘被殺大小“名人”的數量也實在太多了一點,甚至導致上海灘被洋人稱爲“暗殺之都”。靠着血腥的手段,在大上海灘,王亞樵的一句話,在很多時候甚至比上海市市長吳鐵城的話都管用。
和日本人勾結,心裡有鬼的汪精衛有種感覺,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事實上他這幾年因爲不斷地發表“親日”的言論。已經多次接到王亞樵的警告。
隨着紅軍逼近上海灘。現在連中統總部和陳立夫這樣的大人物被他們如此“暴力”地幹掉了。
今天下午逃到上海的宋子文在當的市政府這兒召開要員會議,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汪精衛他身爲行政院院長兼副委員長,這麼關鍵的一個會議。他是不能不出席。
雖然上海今天今天已經戒嚴。馬路上每個路口都可以到巡邏的車輛。但是汪總裁心裡還是很不安。好在軍統的人在這時出了把力,戴雨農派出兩派大汽車過來保護他。大汽車上裝了總共四十名藍衣社的特工,那個氣勢派頭讓他產生了極大的安全感。
汪總裁這才放心地帶上秘書和夫人。坐上汽車離開日租界,前進上海市政府。護衛的兩輛大汽車,一前一後夾着兩輛小氣車,其中汪精衛夫人乘坐的一輛,陳公博、周佛海、曾鳴仲乘座第二輛。
從日租界出來後,汪精衛看到沿途的路上,每隔一百多米就有幾名士兵在站崗,昔日繁華的上海街道上,現在除了士兵和修街壘的工人外,就再看不到一個多餘的路人,這讓他放了許多心。
上海市政府遙遙在望,拐過一個僻靜無人的路口時,那裡很異常的看不到一個在這兒設卡檢查的士兵,周圍更是空無一人。
前面領頭的大卡車突然停了下來。接着兩輛小汽輛的司機同時踩剎車,緊接着前排正副駕座上的司機猛地打開車門,翻出車外,然後從衣掏出mp18衝鋒槍對着汽車猛烈地掃射。幾乎在同一時間,後車座上的司機也做了和他們相同的事。
汪精衛夫婦,加上陳公博、周佛海、曾鳴仲這幾位抗戰史上有名的漢奸,就在剛到上海的當天下午,被軍統的打死在前來接他們的汽車上。
策劃謀殺汪精衛一夥人的是軍統頭子戴雨農,這是他交給林漢的“投命狀”。戴雨農通過和林漢手下的交談中,知道林漢很想殺汪精衛這夥人,更知道汪精衛最近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事情。
戴雨農很清楚,在這個時候殺死有“漢奸”嫌疑的汪精衛,絕對是“政治正確”的事。他從前無論是跟着常凱申還是宋委員長,都做了無數反共和屠殺革命者的事,手上染了無數的人血。戴雨農根本不相信自己投降後會有好下場(其實歷史上中共還是很大度的,連康澤這樣血債債累累的人被俘後都沒有殺),他覺得自己要立點大功纔好有個交待。
於是,汪精衛一行人就成了他脫身的投命狀。
殺完人後,這夥軍統特務從卡車拖出兩具事先準備好的打扮成司機模樣的屍體,扔塞到汽車上,僞裝成是被路人襲擊的場景。一邊僞裝現場一邊胡亂地開槍,製造出是受路人襲擊的樣子。
這個兇案現場僞造得實在有些拙劣,不過戴雨農根本不怕事後會有人看出端倪。南京國民政府只有幾天甚至一兩天的命了,現在哪有功夫去細查這事?就算要細查,查案的人也是自己這個兇手。至於中統什麼的,中統頭子都被王亞樵一鍋燴了,活下來的小貓三兩隻,戴雨農則強烈地懷疑,那幾個還活着的中統頭目,大半都可能是中共地下黨。
現在這個時候,誰會去在意汪精衛的死活呢?焦頭爛額的宋委員長?他同樣是巴不得這個人早點死吧。
林漢白天還在頭痛怎麼殺掉汪精衛的問題,結果當天下午,戴雨農就主動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汪精衛,清末民初的“革命先行者”,寫出“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歷史名人,在其徹底蛻變成漢奸之前,成爲他人的“投命狀”,連同夫手下,屈辱地死在上海街頭,遺恨綿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