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漢和斯大林會面的地點,位於芬蘭灣上的一處小島,該島離蘇聯和芬蘭海上國境線的交界線附近。
和德意志號伴隨出行的,是一艘兩千噸級的高速驅逐艦,編號爲z15。這是兩年前林漢身在德國時下水建造的產品,該艦從鋪設第一根龍骨時林漢就侵蝕了她,待龍骨鋪完後方才離開,是目前林漢得到的噸位最大的戰艦。而漢娜爲林漢準備的最大的寄靈艦格奈森瑙號,目前還在建造中,計劃到年底才能下水。
林漢和斯大林會面的地點在一個小島附近。那座島只有幾百平方米大,平時只有一個班的蘇聯海軍官兵駐守,環境十分地荒涼。之所以選了這麼一個奇葩的地點,實在是因爲林漢對斯大林的不信任,說什麼他也不會到蘇聯國土上和斯大林見面,最後選擇會面的地點,就是在蘇聯海上邊境小島旁的一艘遊艇上。
依據協議,蘇德兩方各派出一艘驅逐艦載着兩邊的要人在小島附近會合,會面的遊艇由蘇聯人提供,蘇德雙方提供數量相同的水兵負責“安全”,除此之外驅逐艦周圍三十公里內不得有任何的武裝艦隻。三月十二日,林漢到達芬蘭灣的目的地,遊艇就拋錨停在那座小島旁不到兩百米遠的淺海處。林漢通過小船轉移到會面的遊艇上,幾分鐘後斯大林也通過小艇轉移到了遊艇上。當林漢和斯大林會面時,德意號袖珍戰列艦正停靠在距此三十公里外的公海上。漢娜也在船上,以作接應。
穿越前林漢看過記錄二戰德黑蘭會議時,三巨頭會時的一些趣事典故,比如三巨頭見面時,斯大林總喜歡故意遲到這分鐘。這樣丘吉爾和羅斯福就不得不出來迎接他。據說類似的把戲貫穿了德黑蘭會議始終。
經歷過麼多事,見過無數歷史名人,手上也染過無數歷史名人的血。今天的林漢,見到斯大林時。既沒有激動無比,也沒有緊張萬分。
斯大林今年五十九歲,作爲一名國家領導來說,正處於經驗豐富的巔峰期。跟在斯大林身邊一個人,個頭比他矮了一大截,林漢感覺有些熟悉,想了想,很快憶起他的名字:葉若夫。斯大林大清洗時的得力干將。想不到這次他也跟他過來了。“你好,斯大林同志。”
“你好,林漢同志。”
林漢和斯大林的見面,就以這種沒有營養的方式平淡地開始了。
林漢和斯大林在遊艇上專門的包間裡坐下,隨着雙方帶來各自的隨從端上茶水和小點心,兩人使用的都是“自己”的工作人員。這場會面,從一開始,雙方皆是充滿“小心”,尤其是林漢這一方。
趕走了閒雜人等後,斯大林和林漢坐在會客室裡單獨會談。林漢精通俄語。所談之事又極其重大,所以兩人皆不用翻譯。
“你的名字,我在五年前就聽說過。而早在四年前。我就很想邀你前往蘇聯會晤,卻沒想到拖到了現在我們纔有機會面對面的相談。”
斯大林邊說邊拿出菸斗,往裡面塞滿菸絲。
林漢直白地答道:“如果幾年前我真的去蘇聯見你,恐怕是永遠也無法離開蘇聯了吧。就算是今天在這裡和你見面,我也是小心翼翼。”
斯大林點點頭,表示同意林漢的說法。
“就憑你過去在歐洲和美國的學校裡做的那些事,我確實有不能讓你離開蘇聯的理由。”…
“那件事,確實是我做的,給你帶來麻煩了。”
林漢毫作“慚愧”的模樣向斯大林表示了“歉意”。
“作爲補充。我送給你一條珍貴的訊息吧”。
林漢隨後報出幾個詳細的地址,全是蘇聯境內各種未堪明的礦產、石油的所在地。他把這些資料寫在紙上,遞給了斯大林。
林漢對斯大林道:“對於一個未來人。在我們那個時代,這不是什麼秘密。”
斯大林沒有接林漢遞過來的紙,而是拿茶几上的打火機,要爲菸斗點火,不過林漢搶先一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製造極其精巧的金色打火機,一掀蓋,叮的一聲打出火焰,然後幫菸斗點起火來。
斯大林叼起菸斗,吸了一口,瞧着打火機道:“很漂亮,德國貨嗎?”
“是手工製品,來之前請德國工匠爲您訂做的。在未來,這種打火機叫嘟嘭打火機,西方世界搞出來的奢侈品,賣得奇貴,賺傻瓜錢的東西。”
林漢邊說邊將打火機推到斯大林面前,
“來之前,我讓德國佬做了十幾個,回頭送給你們。”
斯大林沒有接過打火機,他叼着菸斗,深吸一口,然後盯着林漢的眼睛看,許久,從鼻腔裡緩緩地呼出兩道煙氣。
場面陷入尷尬,林漢也平靜地用不坑不卑眼神回視着這蘇聯的最高掌權者。先前客套的寒喧已經結束,接下來的該是正面的交鋒了。
許久,斯大林冷冷地道:“這些東西,並不足以補充你過去的行爲對蘇維埃造成的損失。”
林漢針鋒相對地答道。“比起蘇聯一心想把蒙古從中國身上割出去做爲緩衝區而對中國造成的傷害,那點損失算不了什麼。”
斯大林臉色不變,死死盯着林漢的眼睛,半晌,他道:“你果然來自未來。”
“想聽聽我對蘇聯的感情嗎?這也可是後世未來,世界觀成熟的中國對蘇聯的看法。”
斯大林點點頭。
“蘇聯,在中國陷入最黑暗的深淵時,指引了中國;在中國建設時,幫助了中國;而在中國即將走上邪路時,蘇聯卻用自己的死亡,警醒了中國。”
林漢最後一句出口時,斯大林的臉皮微微一抖,停止了吸菸。他盯着林漢看的眼睛,眼瞼圓了許多。
他平靜地道:“請繼續。”
身爲英靈存在的林漢,感覺到斯大林的心跳在在那一瞬間加快了幾下。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中國人對蘇聯同志的感情,是愛恨交加的。你應當聽說過了。如果沒有我干涉歷史,新中國應當要到1949年十月方纔成立。在那之後,中蘇之間做了十年好朋友,然後當了近三十年敵人。再然後,當雙方的關係開始緩和時,蘇聯.......”
說到這,林漢故意頓了頓。
“不存在了嗎?”
斯大林續上了林漢的話。
“嗯。”
林漢點點頭。蘇聯的結局,林漢離開中國前就和新中國的上層領導說過。雙方交談了許久。今天和斯大林見面,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並不是他一人意氣衝動的私自決定,而是和*的上層商量後的決定。
按計劃,此次會面後,在今年某個適當的時間,中,蘇,德。三國的最高領導人,會約定時間在某個地面,三方見面。進行三方會談。
斯大林道:“請繼續。”
林漢接着道:“我中國歷史上,有一個朝代叫明朝,他的開國皇帝,在當上皇帝后,也做了和你現在正在做的事類似的事,他派了一個象個外面那個,也就是那位跟在你身邊的那位葉若夫同志相似的人,用和類似的手法,將自己的開國功臣。殺掉了一大半。你知道他的結局是什麼樣嗎?”…
斯大林道:“死後,有人將無數的垃圾倒在他的墳頭上。”
林漢點點頭道:“史書記載的他。也是一位暴君。儘管他是一位將異族從中國趕走,立下了像現在中國李潤石主席一樣偉大的功勞。但是,他墳頭被扔的垃圾是最多的。對於他的繼任者來說,沒有什麼事比踩在他這位“暴君”的屍體上,更能收買人心的了。哪怕這位前任皇帝的作法是禍在上層,福在中下層百姓,也不例外。因爲繼任者,只需討好自己的統治基礎,也就是那些支持他的中上層官員就可以了。”
斯大林問道:“你認爲他這樣的做法是對的嗎?”
林漢答道:“二十年前的我認爲他是暴君,十年前的我也沒有好評價,但現在的我,認爲這是正確的。嗯,說明一下,按我穿越前和穿越後的年齡加起來算,我現在快四十歲了。”
“你成熟了。”
林漢答道:“嗯,只不過是學會通過階級鬥爭的角度去看問題,而不是用人性,人道主義,或者是普通人的情感去看問題。”
斯大林道:“你給我的印象,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
林漢坦然道:“真正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這個詞用得好。無論是在蘇聯,還是在中國,您說,有幾個人在登上高位,手握重權之後,還能把自己的定位在“無產階級革命戰士”這個地方呢?打天下的時候,是懷着崇高理想加入革命的革命者,坐天下時,又有幾個人能繼續保持着這種心態,而不是蛻化成他們曾經拼命地想打倒的對像那類的人呢?我承認我做不到這點,甚至一開始都做不到。”
斯大林臉上露出微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笑,乾乾的,象堆出來的一般。
“四個字:階級固化。那些開國功臣,形成了一個以他們爲中心的龐大的利益集團,子女,學生,部下,一個人牽涉一大片,盤根錯節。如果不在一開始就清理掉,幾十年後,自然就會形成一個獨立的圈子霸佔整個上層,排斥任何中下層上升的空間。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當階級固化出現時,也就意味着他衰弱的開始。不每隔一段時間在上層清洗一批高官權貴,怎麼能給中下層的優秀人材,騰出上升的空間呢?”
“很有趣的說法。”
斯大林乾乾地回答道,臉上的笑容開始“生動化”,看起來“真”了不少。
“那個皇帝在大殺功臣的時候,任用了一個叫胡惟庸的人替他幹髒活。等他完成了目標後,把他這個幹髒活的人也殺了,算是個交待。”
林漢說着把頭朝船艙外扭了扭,笑道:“他的作用,和外面那位葉若夫同志差不多。”
“你說的故事很有趣。”
斯大林笑了起來,嗑掉已經熄滅的菸灰,再次填充新的菸絲,這一回他自己拿起嘟彭打火機,一掀蓋子,叮的一聲打着了火焰。
“告訴我,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歷史會怎麼走,我想知道一切。”
“從什麼地方什麼時間開始?”
“從你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開始。”
“好!”
一個小時後......
“看來那幫人,我後來處理他們是沒有錯的。”
“米夫,你殺了他嗎?”
“上個月槍斃的。”
“歷史上記載,那位王明同志,在你處決他之前,寫了不少揭發他是“託派”的檢舉信。不知道這個時代,他有沒有這麼做。”…
“他去中國的時候,我一再交待過他,必須尊重李潤石同志的意見,他們沒有聽進去。”
“因爲他們認爲自己能做得更好,畢竟是喝過蘇聯墨水的,結果卻幾乎毀掉了中國革命。”
“我認爲我會蠢得讓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小年青去領導中國革命嗎?”
“當然不會。不過是有人假傳聖旨,有人知情不報,有人太聰明。政治是最骯髒的,這段歷史,很多在後世看似很清白的人,在中間也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當然,這段歷史到底是怎麼回事,穿越過來之前,我聽到的看到的,道聽途說的,全推到王明同志和秦同志身上,但是我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你說得沒錯,政治是很複雜的,事情當然不是這麼簡單的。”
“而現在,現在在中國那邊臺上的某位人士,他當年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可是卻不能動他。中國的那一位什麼都好,可惜在殺人方面,總是太心慈手軟。但是政治是一種妥協,物極必反,用過度暴力的解決問題,或許生時會壓制住所有的反對者,但死後一定會遭遇強烈無比的反彈。”
說到這,林漢瞧了斯大林一眼,然後道:“他看到了你的結局和身後,但是他後來還是做了他該做的事。”
“結局如何?”
“比你好點,也就好點。”
“嗯,我開始期待兩個月後和他的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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