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神色自若,夏侯燁卻沉默下去,臉上的笑容有些澀。
房裡的氣氛立時便僵了。
舒淙見情勢不對,便想要換話題。
可惜,對這個妹婿,他其實是很有幾分怵的。若臉上帶着笑還好,此時陰着臉不說話,更是覺得身上長了刺般坐立不安。
任平日如何機變百出,舌燦蓮花,此時搜索枯腸竟愣是一句話沒有。
許媽是個下人,更是不敢多說。
幸得立夏帶着嬤嬤把夏侯崢抱了過來。
許媽顧不上失不失禮,搶上前“心肝寶貝“地亂叫一通,舒淙在一旁不時加幾句溢美之詞,登時就把話題岔開了。
又閒聊得幾句,廚房裡開出飯來,夫妻二人便以簡單家宴替舒淙洗塵。
飯後,舒淙隨夏侯燁出了門。
許媽暗暗鬆了口氣,忙將舒沫拉到一旁:“小姐,你平日跟王爺說話都是這般口氣?”
“是啊,怎麼啦?”肇事者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
許媽頓時恨鐵不成鋼:“怎麼啦?夫爲妻綱,你不把王爺當菩薩般敬着就算了,他那般人物,你怎可當着二少爺面前數落,讓他下不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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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哧地一笑:“我故意的。”
許媽瞪大了眼睛。
“不然,他怎會花心思認真去準備?”舒沫半真半假地道。
用腳趾頭想,她若不吱聲,今年的生日收到的肯定又是珠寶首飾。
“我的好小姐!”許媽氣結:“你如今貴爲王妃,要什麼東西沒有?何苦爲這種小事打壞夫妻感情?”
舒沫微笑,並不解釋:“旺財來大理,是打算在這邊定居嗎?”
許媽道:“這孩子除了孝順也沒別的長處,我想讓他跟着小姐和王爺學點本事。”
舒沫拍了手笑道:“巧了!我琢磨着開幾個鋪子,正愁找不着一個合適的人幫忙打理呢!以後,要勞旺財哥多費心了!“
許媽躬了身道謝:“小姐肯提攜他,是他的福氣!”
舒沫便果然喚了許旺財過來,提了些問題,見他答得都還中規中矩,知他這幾年跟着孫瑜總算也學了點東西,遂安心交待了幾件事讓他去辦。
正說着話,外面小丫頭進來,說夏侯燁打發了兩個人過來。
舒沫一聽,便知是她早上問夏侯燁要的兩個暗衛來了。
許媽見她有事要忙,也不敢打擾,自去幫着嬤嬤帶夏侯崢去了。
舒沫把人喚了進來,略問了幾句話,把事先寫好的兩條紙條交到二人手中,將人打發了出去。
接着便是底下的婆子陸續來回事,等舒沫處理完一堆瑣事,轉眼已是掌燈時分。
夏侯燁打發人來傳話,說會晚歸,讓她自個先吃。
舒沫早早吃完飯,給兒子洗過澡,哄着他入了睡,轉過頭就見立夏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在一旁推推搡搡。
“嘀咕什麼呢?”她斜了一眼過去。
“嘿嘿~”立夏笑嘻嘻地道:“我們幾個湊了份子,商量着辦個酒宴,給許媽接風。”
“那就辦唄!”舒沫笑了笑:“記着別吃太多酒,別誤了明天的事就成。”
立夏忙忙應着:“那是自然。”
舒沫掃衆人一眼:“去吧,別鬧得太兇。”
立夏囁嚅着應了,卻並不走開。
“還有事?”舒沫挑眉。
綠柳沉不住氣:“給許媽接風,小姐不來湊湊趣?”
舒沫搖頭:“我在場,你們哪裡玩得痛快?”
現在崇尚平等,職場之中尚有上下之分。何況古代等級森嚴,尊卑主僕觀念早已深入骨髓,又豈是她一己之力可以改變的?
她自然,不會傻到去敗別人的興致。
“走吧~”立夏幾個面面相覷了一會,推擠着出門。
舒沫忽然道:“今晚的酒菜都算我的,你們敞開了玩。”
“真的?”幾個人喜出望外,霍地回首。
舒沫忍俊不禁:“小兔崽子,彆扭了一晚,不就在算計我兜裡這點銀子嘛?”
立夏面皮薄,登時紅了臉。
“小姐英明!”綠柳膽子卻比她大,擠眉弄眼地道。
“快去吧,”舒沫笑道:“再拖下去,王爺回來,什麼都辦不成了。”
“多謝小姐~”幾個人一鬨去了。
舒沫胡亂揀了一本書歪在炕上看。
一會便聽得外面綠柳拔尖了嗓子催促:“快快快,關門,落鎖!”
又聽銀簪在嚷:“記得還剩了些筍絲,拿來涼拌了,下酒最好。”
隔着窗子,聽着碗盤叮叮噹噹地響着,舒沫脣邊不自覺地泛起一絲微笑。
夏侯燁回來的時候,舒沫已經睡着,一卷書耷拉在胸前,手指微開鬆鬆地握着,薄薄的絲被被踢到腰下,垂了半幅到炕沿。
他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先從她手裡把書抽走,再把被子拉上來,蓋在胸口。
舒沫被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幾點了?”
“一點多了。”夏侯燁低頭欲去吻她。
舒沫聞到淡淡的酒香,俏鼻一皺,伸手推擋:“臭死了,還不快去洗洗?“
夏侯燁不語,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懷裡,尋着她的脣覆上去,含糊地道:“敢嫌棄我,我薰死你!”
舒沫略感好笑:“大男人耍賴,羞也不羞?”
夏侯燁不語,只一味脣齒教纏。
舒沫心中柔軟,乖順地任他溫存了一會,這才輕輕推開他:“太晚了,洗洗睡吧~”
夏侯燁卻轉而對她身旁沉睡的嬰兒發起了攻勢,俯低了身子,越過舒沫去親他柔嫩的肌膚:“乖兒子,快些長大,爹教你喝酒~”
舒沫又驚又笑,急忙將他拉開:“做什麼?會薰壞兒子的!”
“又不是紙做的,哪有這麼嬌氣?”夏侯燁睜圓了眼睛,不滿地道:“我夏侯燁的兒子,不會喝酒哪成!”
“老天!”舒沫翻了個白眼,爬起來死命推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在這說起胡話來?”
“我沒醉!”夏侯燁一臉認真地盯着她。
“是是是~”舒沫一手拽着他的臂,另一手撐着炕沿,伸出兩隻腳丫在炕底下找鞋子,嘴裡胡亂應着:“你沒醉~”
“我真沒醉~”
舒沫勾到鞋子,跳下*,推着他往外走:“知道了,先去洗澡。”
夏侯燁杵着不動:“你不相信我。”
舒沫推他不動,倒弄出一身汗,嗔道:“呀,你長兩條腿是擺着看的麼?也不會自個挪挪!”
夏侯燁忽地將頭伏在她肩上,神色沮喪:“我猜不到。”
“呃?”舒沫茫然。
“我不是沒想,是真的猜不到。”夏侯燁又道。
舒沫心中一動,伸手去掰他的頭:“燁?”
這傢伙,不會因爲她一句話,氣這麼久,跑去喝悶酒吧?
夏侯燁不肯擡頭,抱緊了她的腰,咬牙切齒地低咒:“你這磨人精!天底下,有什麼東西能入得你的眼?”
舒沫反手抱住他,低聲喟嘆:“怎麼沒有?“
夏侯燁精神一振:“你說!只要你說得出,上山下海都給你找來!”
舒沫抿脣,微微一笑:“傻瓜!天下間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瞧上眼?”
“我?”夏侯燁一愣,忽地神彩奕奕,伸手便去解她腰帶:“原來你想……早說嘛……”
“呸~”舒沫滿面通紅,啪地一掌將他的鹹豬手拍開:“你想哪去了!“
“嘿嘿,娘子等着,爲夫立刻爲你效勞~“夏侯燁呲牙一樂,兩手一抄輕鬆將她打橫抱起,大踏步朝炕邊走去。
夜深了,舒沫不敢掙扎得太厲害,怕驚動守夜的丫頭,只好拿手掐他,低聲喝叱:“你發什麼瘋?快放我下來!”
她語氣中的厲色太濃,夏侯燁想忽略都不行,腳步一滯,低了頭看她:“你不喜歡?”
舒沫沒好氣地將頭一撇:“懶得理你!”
哪有人要這種做禮物?有病!
夏侯燁眉峰一蹙:“生氣了?”
舒沫掙扎着從他懷裡溜出來,淡淡地道:“去洗澡,我幫你找衣服。“
“我逗你玩呢~“夏侯燁忙拽住她:“你的生日,我怎麼可能忘?”
舒沫低頭不語。
夏侯燁將她拉回來,扶着她的肩,微彎了腰與她平視,慢慢地道:“我對女人並不如你想象的那麼瞭解。母妃生日,大多都是送些珠寶古玩,首飾衣物,擺設字畫等等。可是,這些你似乎都不太喜歡……”
所以,想要挑一件合她心意的禮物,還要別出心裁,真的很難。
舒沫嘆了一口氣:“送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ps:猜猜夏侯燁送她什麼?還有,今天回來晚了,說好的加更沒了,明天雙更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