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赫連駿馳勃然大怒,額上青筋迸起,一掌拍在桌上,竟將一張厚厚的楠木書桌生生擊得碎裂:“別以爲我當真不捨得殺你!””
“是嗎?”舒沫笑了笑,忽然伸手搶了夏侯宇別在腰間的匕首,往他手裡一塞。
“就憑你?”赫連駿馳瞥到寒光一閃,眸光一眯,陰森之氣倏地躥了上來,讓人不寒而慄。
夏侯宇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擋在舒沫身前。
“來呀,”舒沫輕輕撥開他,擡手握住他的手,將刀尖慢慢地按到左胸,笑得挑釁而*:“心臟在這,下手時狠一點,別象個娘們似的!”
“舒沫!”夏侯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得直着喉嚨叫了起來。
這人是個瘋子,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暴君!
惹急了,他真的會殺了她!
“你,你幹什麼?”赫連駿馳心裡打了個突,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不是要殺了我?”舒沫那張看似溫和平靜的臉上,寫滿了高傲和不屑:“怎麼,不敢了?”
赫連駿馳俊朗的面容上青白交錯,握着匕首的手顫了起來,忽地隨手一抖,匕首脫手飛出:“誰說本王不敢?”
寒光貼着舒沫的耳朵飛過,噗地齊柄沒入窗框。
“小心!”夏侯宇尖叫,用力將她推開。
舒沫被推得往邊上踉蹌了幾步,穩住身形回眸望向赫連駿馳,彎着脣嘲諷:“要丟就丟準一點,唬小孩子呢?”
“別太囂張!”赫連駿馳面沉如水,轉身拂袖而去:“再有下次,刀子刺的就是你的心臟!”
見他離開,夏侯宇氣得破口大罵:“你有病呀,竟然跟他硬碰硬?知不知道,剛纔若偏得半分,你哪裡還有命在……”
“小宇~”舒沫身子晃了蛸,忽地毫無預警地往前一栽。
“呀~”夏侯宇唬了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的臂:“你搞什麼……”
“攙我一把~”舒沫苦笑,軟軟地掛在他的肩上,淚水無聲地流下來。
“這會知道怕了?”夏侯宇眨巴一下眼睛,忽然明白過來,沒好氣地罵:“剛纔不是挺象回事的?誰見了,都得誇你是個慷慨赴死的燕趙之士!”
罵歸罵,手臂還是牢牢地挽着她的腰,半扶半抱地拖到椅子上坐下。
這一扶之下,才察覺她的後背早就被汗水濡溼,溼冷一片。
“我沒別的辦法~”舒沫心有餘悸,低了頭,輕聲道:“不能躲,躲得了這次躲不了下次。只能跟他鬥狠。”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赫連駿馳耍橫,她唯有豁出一條命去,纔有可能打消他的念頭。
她賭了,也贏了。
可想起剛纔千均一發的情況,仍禁不住一陣後怕。
赫連駿馳若鐵了心要對她用強,她怎麼可能逃得過?
若真的被他得逞,那當真比死還難過!
夏侯宇聽得她語帶哽咽,心中一緊,猛地擡起她的下巴,登時呆了:“你,哭了?”
俏麗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大大的眼眸水氣氤氳,一顆顆晶瑩的淚水,落在他的心上,就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刀,慢慢地刺進去,痛不可擋。
舒沫慌亂地撇開頭,胡亂擡起袖子抹了把眼淚,粗聲道:“沒有~”
“都怪我!”夏侯宇又氣又惱,憤怒無處可發,跺着腳,握着拳用力砸在牆上:“是我沒用,保護不了你~”
有什麼比眼睜睜地看着她受辱,卻無能爲力,更讓他無地自容?
他真恨呀!他真該撥出匕首,宰了那個畜牲!
“小宇!”舒沫急忙拉住他,見他拳頭已破了皮滲出血來,不禁又是傷心又是心疼:“不關你的事!你還小,等再過幾年,長得象父王一樣……嗚嗚~”
她本意是想要安慰他,可一提到夏侯燁,再也忍不住,悲從中來,抱住他失聲痛哭:“小宇,我好想燁,好想回家~”
“舒沫?”夏侯宇從未見她失控,一時嚇得傻了,直挺挺地站着,一動也不敢動。
生恐稍有風吹草動,都會驚動這如蝴蝶般美麗,嬌弱的女子。
她壓抑得太久,是該好好宣泄一下。
那一聲聲細而尖銳的啜泣,一聲聲飽含着感情的呼喚,如一根根鋼針,刺痛了夏侯宇的同時,更令蹲在矮牆下的夏侯熠心碎神傷……
也不知哭了多久,舒沫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體,尷尬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面對他?
真是荒唐,她是個成年人,居然向一個孩子發泄負面情緒,尋求溫暖和安慰!
“小爺明天還要早起訓練,走了~”殊不知,夏侯宇比她更難堪,連眼睛也不敢看她,慌亂地起身就走。
他走得太快太急,竟被地上的桌子的殘片拌了一跤。
好在他反應靈敏,只踉蹌了一下,立刻穩住了身子,沒好氣地吼:“人都死哪去了?屋子裡亂成這樣,也不知道收拾!”
“來,來了~”銀杏怯生生地應了一聲,悄悄地蹭到門邊。
“去泡壺熱茶,再打些熱水來給慧妃淨臉!”夏侯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摔門而去:“好些伺候,有什麼閃失,小爺要你的腦袋!”
銀杏大氣也不敢喘,低頭應“是”
舒沫見他一本正經,學着夏侯燁的口氣,象個小大人似地訓斥着銀杏,頗覺好笑;待“哧~”地笑出聲後,看着他挺得筆直的單瘦的背影漸漸隱入黑夜,又覺心酸莫名,立時紅了眼圈。
夏侯燁,你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