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刮骨療傷

象迷率領部隊擊退寇封的追擊,順利來到將樂。他立即派出信使向曹鑠報告情況,曹鑠命令象迷整編部隊,蒐集糧草物資,繼續留守將樂待命。同時,曹鑠還命令龐德率領一萬士卒自長沙郡出發,悄悄通過廬陵郡、臨川郡,前往將樂。

就在龐德率部急行軍的時候,關羽已經整頓好永安的兩萬餘守軍(五千被象迷帶走,另有近五千人逃亡),隊伍一下擴編至七萬人。不過隊伍擴編了,問題也來了,那就是以關平的施政能力根本無法保障七萬大軍的糧草補給。該怎麼辦呢?

關羽左思右想,終於下定主意,命令關平將蒼梧郡交託給諸葛亮以換取大軍半年行動之物資。同時以臨賀郡換取諸葛亮所控制的桂陽郡南部,這樣諸葛亮掌控兩郡勢力提升,而關羽所部也能夠互爲屏障,緊密聯繫在一起。尤其是諸葛亮已經在桂陽郡實行了半年新政,桂陽郡的綜合實力提高很多,這樣來看,交換之後關羽不但沒有受到損失,實力反而有所提升。當然,諸葛亮更是獲利不淺。不過只要能爲義兄劉備報仇,關羽就覺得值了

關羽還派人向蔣幹通信,希望他能夠報告曹鑠,爲關家軍提供部分財政支持。畢竟目前兩家聯手對抗江東,還算是盟友關係。

此時曹鑠正與孫策在濡須口對峙,如果關羽能夠吸引孫策的主力,那對曹軍也是一件好事。所以曹鑠立即同意了關羽的請求,下令南海郡以關羽所部繳獲的鹽、財物爲抵押,爲關羽提供部分糧秣物資。而且曹鑠還應關羽所請,派出一個五人醫療小組,以華佗的二徒弟李當之爲主治醫師,爲關羽治療手臂箭傷。其餘四人乃是錦衣衛士,負責保護李當之的人身安全,並蒐集關羽所部戰爭潛力資料。

本來曹鑠想要派出華佗的,但他轉念一想,華佗年歲已高,再加上他還要負責醫學院的日照教學,實在是抽不出空來。再說了,像華佗這樣的蓋世名醫,如果出行,肯定會被關羽扣下留用。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讓李當之去吧。

大家可能要問了,既然要爲關羽療傷,那當初幹嘛還要射傷關羽呢?主要是象迷理解曹軍目前的戰略,曹軍雖然佔據中原,實力雄厚,但是他並不可能一下子併吞南方全境。與其讓孫策全力對抗中原,或者讓關羽全勝休養生息,都不符合曹軍的利益。只有孫策與關羽征戰不休,彼此消耗,才最符合曹軍的利益。所以當關羽佔據優勢時,曹軍就要設法打壓。

此時關羽因爲要指揮戰事,左臂沒有及時得到治療,毒已入骨。整個左臂都腫了起來,不能夠活動。關平尚在曲江處理政事,無法趕到。慌慌張張的關興便與衆將商議,他說:“父親現在傷了左臂,無法上陣殺敵,反正咱們也取得了重大戰績,不如留下守衛兵馬,主力先撤軍回去。等到父親傷愈後,咱們再領軍殺敵。”衆將全都贊同,於是大家一起入帳來見關羽。

關羽正閒着沒事看《春秋》呢,見大家突然一起前來,心中納悶,於是問道:“衆將所爲何事,爲何一起來此?”

大家左右看看,誰也不敢說話。最後關興越衆而出,對關羽說道:“父親大人,您左臂受傷,無法正常行動,根本不可能再上陣殺敵。我們大家一起商議了一下,希望您能夠暫時撤軍,率主力返回休整,我等願率部在此留守,抵禦敵軍。”

關羽怒聲說道:“我軍攜大勝直取建安郡,正是最佳時機。只要咱們全取建安郡,就會威逼滄海、臨川、鄱陽三郡,讓孫策腹背受敵。那時曹軍就會乘機全力南下,與孫策所部開始消耗戰。我們也就可以休整生息,提高實力,拱衛天子。豈能因爲我這一點小傷而耽誤大事?你們還不退下,想要怠慢軍心嗎?”

衆將惶恐,寇封提起勇氣,上前說道:“將軍,我們也是爲您擔心。我聽說您向曹鑠提出請求,讓他派醫師前來爲您救治。那曹鑠狼子野心,不可輕視,他派出的醫師怎麼能夠相信呢?如果那醫生趁機謀害於您,咱們也不會發覺啊”

衆將都點頭應是,齊勸關羽。關羽捋須長笑,安撫衆將道:“大家不必擔心,我關羽別的沒有,俠肝義膽聞名於天下。那曹鑠即使心存歹念,也會念及自己的聲名,不會讓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名聲毀於一旦的。再說了,如今我們和曹子烈互爲盟友,我們越強大,對孫策的打擊就會越強,對曹軍的策應就會越發有力。曹子烈知道輕重,肯定不會派人謀害與我,他還會派出麾下最好的外科大夫。大家放心好了”

衆將心想也對,對關羽拜服,然後紛紛離開。關興、關索更是派出數百名斥候細作,散佈各處,隨時準備迎接曹鑠派出的醫療小組。

幾日後,有人從九龍溪上游駕船而來,直至永安。巡營小校發現後立即上前迎接,正是李當之爲首的五人小組。於是小校將其引入大營,交付於關興。

關興仔細看去,只見爲首之人身着方巾闊服,左臂上帶一白色袖標,上繡紅色十字,不知何意。身上揹着一個白色藥箱,同樣塗有白底紅十字的標誌。那人自我介紹,乃是幷州醫學院院正華佗之徒,姓李,名當之。此次奉曹鑠與華佗之命,前往救治關羽將軍。

關興連忙問道:“您莫非是《李當之本草經》的作者,聽說您現在是《本草科目》的副主編?”

李當之微笑點頭:“想不到小關將軍也知道區區賤名,不錯,我正是寫《本草經》的李當之。”

關興大喜,連忙與衆將一起,引李當之入帳前往拜見關羽。這時關羽因爲手臂疼痛,無法處理政事,沒事可幹,便與馬良對弈。聽說大夫到了,立即召見。

關羽與李當之互相見禮,請李當之坐下。李當之於是掏出曹鑠手書,交付關羽。關羽展信一看,微微一笑,對衆人說道:“前次我以繳獲財物爲質,向曹子烈將軍換取糧秣。如今這些糧秣已經備好,將由南海郡曹軍交付給坦之(關平之字)。而且子烈將軍還陳諾,將發動一系列攻勢吸引孫軍主力,爲我軍攻擊南平提供支援。”

衆將大喜,雖然知道這是曹鑠削弱關、孫兩家之舉,但是在目前看來,擁有曹軍支持的關羽所部必然能夠打敗江東軍,提高實力。只要自己的實力提升起來,那麼曹鑠即使有再多的陰謀詭計也不可能得逞。

大家喝了一盞茶,然後李當之便站起身來,請關羽褪下外衣,觀看傷口。於是關羽褪下衣袍,伸出左臂,讓這李當之細細檢查。

李當之定晴一看,只見這左臂又紅又腫,傷口處早已變形化膿。雖然關羽麾下醫匠已做處理,但是他們畢竟醫術有限,對這傷口也無能爲力。李當之小心檢查,又取銀針輕刺,思考片刻,對關羽說道:“將軍真非常人,如此傷口,換做他人,早就一病不起,哀嚎連連。將軍卻面不改色,形如平日,李某佩服,佩服”

關羽捋須笑道:“醫師不必誇獎,請直言病情。”

李當之於是說道:“此乃弩箭所傷,上塗烏頭之藥。如果當初受傷後將軍立即拔箭,清洗傷口,那麼再配上老朽秘製解毒良藥,那此傷將不足爲慮,極易治好。只可惜將軍當日忙於他事,未能及時診治,導致那毒藥直透入骨,肉皆糜爛,延誤至今,能以治癒。但是如果不及早治療,此臂將無用矣”

關羽於是問道:“您看該如何治療呢?”

李當之撓了撓頭,對關羽說道:“我倒是有治癒的辦法,只是害怕將軍膽怯而已。”

那關羽一聲傲骨,那會被李當之隻言片語所嚇倒,笑着說道:“我視死如歸,有什麼可怕的?當年曹子烈寫過一首詩,‘此去泉臺招舊部,錦旗十萬斬閻羅’,深得我心”

李當之於是說道:“這還是我師傅華佗教給我的,請將軍在僻靜處豎立一個大柱子,上面釘上鐵環。到時候將軍將左臂穿過環去,用繩子用力拴住。再找四名壯漢,用力拽住將軍身體,用被子將視線擋住。我用尖刀割開皮肉,直至與骨,以手術刀剜去臂上腐肉,颳去骨上箭毒,然後輔以傷藥,縫合傷口,方可無事。但是我擔心將軍害怕此事,不敢貿然行事。”

關羽笑道:“如此容易,何須用柱環?”關羽命令衛士設下酒宴,招待李當之。少頃,關羽飲酒數杯,一面與馬良對弈,一面伸出左臂,令李當之療傷。

李當之笑道:“將軍少待,等老朽爲器械消毒再說。”於是令從人打開隨行大箱,取出隨軍鍋竈、醫療器械、繃帶、酒精。就在這大帳之中,立起這微型鍋竈,將器械、繃帶置於其中,倒入清水,以大火煮之。少時水開,李當之淨手完畢,取出酒精,準備給關羽傷口消毒。

關羽聞到酒香,鼻頭聳動,欣喜地聞到:“這莫非是幷州美酒?”見李當之點頭,關羽笑着說道:“我早就聽說‘幷州美酒甲天下’,只是因爲其價甚高,不捨得買、也不容易買到。如今可要飽口福了,請醫師爲我倒一杯美酒品嚐。”

李當之啞然失笑,對關羽說道:“雲長將軍,這可不是喝的酒,而是從烈酒裡提純出的酒精。這樣吧,我那從人倒是還有幾囊美酒,現在獻於將軍。”於是李當之命隨從錦衣衛士取來美酒,加上少許秘製麻沸散,獻於關羽。

關羽痛飲一杯,大呼暢快。李當之微微一笑,烈酒本來就有麻痹神經功效,加上麻沸散,更能起止痛作用。這麻沸散配置甚爲困難,產糧極低,這少許還是那象迷派人送來的麻沸散,以彌補自己當日不得已之舉動。李當之向關羽略作解釋,關羽笑道:“兩軍交戰,各爲其主,無妨,無妨”

李當之於是取藥棉於手,蘸取酒精,輕輕擦拭傷口。那四名錦衣衛士都接受過醫療救助訓練,臨時充當助手。其中之一取過大盆放於臂下,準備接血;另一人取過手術刀,遞於李當之。

李當之對關羽說道:“我這就開始了,關將軍,多喝幾杯酒吧,緩解下傷痛。”

關羽笑道:“我任你醫治,不會像凡間俗子一般,不用擔心。多酒誤事,嚐嚐這美酒滋味罷了。來來來,季常(馬良之字),咱們繼續對弈。”

於是李當之令助手取過筋帶,緊緊綁住關羽左臂上方血管,然後在消毒處輕輕下刀,割開皮肉,小心地避開血管,慢慢割下腐肉,直至入骨。見那骨頭倒是較爲完好,只是略有青色而已。

李當之大爲放心,這樣的手術,他在幷州也做過,只不過傷病員一般都被打暈、捆好而已。見關羽神色如常,心中暗自佩服。於是用刀刮骨,悉悉有聲。

大帳之中見者,除四名臨時客串護士外,其餘全都掩面失色。關羽卻照常淺酌低吟,面無痛色,與馬良從容對弈。倒是馬良看得心驚肉跳,嚇出來一身冷汗,手中圍棋更是多次跌於棋盤中,雙手抖擻不止。

李當之的外科手術水平在整個幷州醫學院也是出了名的,他還是戰場急救營的首席教授,這種外科手術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在臨時護士協助下,李當之將關羽傷口處腐肉刮盡剔除,然後塗上止血藥面,蓋好掀起的皮肉,用羊腸細線仔細縫合。然後取來消好毒的繃帶,認真捆紮,終於做完手術。

關羽大笑而起,對衆將讚道:“此臂伸舒如故,並無疼痛。先生真乃是神醫啊”

李當之愧不敢當,對關羽讚道:“將軍真乃神人,我從醫數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真豪傑、偉丈夫”

數日後,關羽箭傷好轉,隨從錦衣衛士也探查好關羽所部虛實。李當之便對關羽說道:“將軍的箭傷雖然治好,但是也要愛護。近期切勿用力,不許動氣,禁食魚蝦、烈酒,等到百日後,這左臂就會徹底治癒。”

關羽命人取來百金酬謝,李當之笑道:“我聽說將軍高義,這才聽從子烈將軍命令,按照我師傅華佗的教授方法,特來救治,哪裡是爲了這些錢財。”堅辭不受,並留下相關藥品,內服外敷,以徹底治癒傷口。

關羽也就不再挽留,拒絕部下將其強行扣留的建議,讓這李當之從容離去。後人有詩讚曰:“治病須分內外科,世間妙藝苦無多。神威罕及唯關將,聖手能醫說華佗。”

正文 第七卷第七十五章 刮骨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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