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好像模糊聽到了外面鄭總低聲嘶氣的聲音，等她心情平復，邵巡把人鬆開，她抹抹眼睛往外瞧，鄭總被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堵在大廳的柱子邊，嘴角有血跡，應該是被打了。
“你……過來出差嗎？”姜芸問。
“嗯，”邵巡低頭看了看她的腳，姜芸一陣不自在，腳丫子忍不住動了動，邵巡問，“鞋在哪？”
姜芸往上指了指，“樓上洗手間。”
邵巡想了想說：“算了，先上車吧，一會我讓人去拿。”
“好。”
姜芸見他轉身，正要跟上他，邵巡迴過頭道，“要揹你出門嗎？”
姜芸連忙搖頭，“不用，沒幾步路。”
“會扎傷腳，”邵巡考慮幾秒，垂眸認真研究了一下她裙子的長短，琢磨完，他忽然靠近，把人像抱小孩一樣抱了起來，被懷裡的重量驚了一下，他一面往外走一面問道，“爲什麼比十幾歲的時候還輕？”
“我也不知道。”
姜芸一歪頭就能蹭到他的臉，她努力別開臉，臀下溫熱結實的手臂令她渾身不自在，這又不是十幾年前，被他這麼抱着，她心裡漸漸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無奈，掙扎，也心慌。
等邵巡把她抱回車上，姜芸輕輕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有人把姜芸的高跟鞋和包提了下來。
是邵巡接了過來，看他的樣子，好像還打算親手幫她穿，姜芸趕快奪了過來，“我自己穿。”
邵巡手一頓，低頭看她把鞋穿好，這才從她的腳背上收回視線。
邵巡沒有自己開車，車裡有司機，隔板升上去以後，姜芸給王總打電話，電話剛接通，邵巡一聽是王總的聲音，直接從她手裡抽走手機，對那頭的人道，“我把人接走了，別再有下次，你一會想好怎麼跟盛總解釋。”
“哎……邵總您大人有大量，我只是看小姜剛來，想帶她認識幾個客戶，熟悉熟悉業務，我也沒想到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那個鄭總，看着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能做出這種事——”
邵巡打斷他，“我看不見得，鄭總公司跟貴公司來往頻繁，你一個一把手，不至於連他是什麼人都不清楚。既然清楚還帶公司的新人過來，不就是爲了投其所好？這會王總才着急撇清，不覺得太晚了嗎？”
“邵總，您這誤會我了，我對公司的人很好的，你也可以問問小姜，我平時對她們都不錯，這次真是失誤疏忽，而且我要是早知道小姜跟您有這層關係，我哪會讓她喝酒啊？”
“王總的意思是……怪我？”
“不敢不敢，我就是表達一下對今天發生事情的遺憾，我跟您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讓小姜被人欺負。”
“希望王總說到做到。”
邵巡掛掉電話，一轉頭，發現姜芸已經靠着車窗睡着了。他慢慢伸手過去，手掌輕託着她的臉，把人帶進了自己懷裡。姜芸與其說是睡着，不如叫昏睡，她在酒精的麻痹之下全無意識地靠在邵巡懷裡，一直到邵巡將她打橫抱回他在酒店訂的房間，她中途也沒醒來一秒，臉上空茫茫的表情都沒變。
邵巡坐在牀邊，盯着姜芸的睡顏看了一會，起身去浴室洗澡。回來之後，他躺到姜芸身邊，身體給她壓着被子。邵巡望着她安靜的臉，漸漸走了神。
要說起這些年的心路歷程，恐怕一時半刻說不完。連他自己也搞不清，到底什麼時候對姜芸產生了親情之外的感情。最初察覺到的時候，他覺得不可思議，還以爲自己錯把保護欲當成了佔有慾，直到有回他去找姜芸，正好撞見陳青山離開，又看到姜芸頸子上深深淺淺的痕跡，他纔在自己越攥越緊的拳頭裡體會到內心就要噴薄而出的嫉妒。
那晚他回家喝了很多酒，在酒意中回想起他和姜芸的事情，姜芸是真正把他當成哥哥來看，哪怕後來夏莉惠來了，姜芸還是沒把他當成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看待，每當他看到姜芸眼中望着他的平淡和清澈，他就知道姜芸心裡沒有他。
但是現在呢？
陳青山做的對不起她的事情都被姜芸知道了，如今他們之間沒隔着誰，可他舉目四望，依舊只有茫茫一片白霧。憑什麼？就因爲他們做過七年家人，他跟姜芸就永遠沒有機會？
不，他不想這樣。
邵巡迴過神的時候，發覺自己距離姜芸的脣不到一公分。她脣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大概是口紅的香氣，他撐着身體停住，往她臉上看去。
過了會，他直起身子，在靜謐的房間獨自發呆幾秒，然後起身去了外面的沙發。
他一走，姜芸慢慢睜開了眼睛。
姜芸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牀邊有一雙鞋，鞋跟只有三公分，她看了幾眼，自然知道這是出自誰手。
邵巡敲門進來，手裡拿着一杯溫牛奶。
“把這個喝了。”
姜芸乖乖喝下，盯着地毯上那雙鞋問，“是送我的嗎？”
邵巡說是。
姜芸揚起臉，“但是你知不知道，送人鞋子，是送她離開的意思啊？”
邵巡一愣，姜芸兩隻腳已經踩進那雙鞋，她在房間裡走了幾步，“大小剛好誒。”
“穿着吧，比那雙舒服。”邵巡說。
姜芸點點頭。
“你在這邊幾天啊？”姜芸看着他，“要是覺得酒店不方便，也可以過去我那裡，兩個臥室，足夠用了，你要是想吃什麼菜，我還能做給你吃，比你吃這裡的海鮮好，你不是腸胃不好嗎？不要吃壞了肚子。”
邵巡剛要說話，喉嚨發癢，他清了清嗓才說：“不用了，我過去，你不方便。”
“我倒是沒——”
邵巡打斷她，“收拾一下去把早飯吃了，一會我讓司機送你去公司，跟王總說過了，遲到一會他會理解，但不能餓肚子。”
姜芸笑了起來，“好。”
姜芸去公司以後，也不知道邵巡跟王總說了什麼，王總見了她就把她請進了辦公室，眉開眼笑看着她，問她昨晚休息得怎麼樣。
姜芸遲疑了一下，說還行。
“冒昧問一句，你跟邵總是？”
“我是他……朋友。”
王總臉上立刻露出瞭然的神情，姜芸擔心他誤會，又補充道，“就是比較好的朋友。”
王總心裡有數，他沒點破，讓姜芸回去工作去了。
這天下班，姜芸剛回到住處，邵巡的電話打了過來。
“地址發我。”
姜芸抿抿脣，過了幾秒說：“好。”
沒過多久，邵巡自己開車過來了。姜芸給他開了門，轉身往廚房走、準備給他倒水，邵巡站在門口，他腳步沒動，輕輕帶上門，沉聲問，“爲什麼要做這樣一個邀請？”
姜芸腳步一頓，回過頭道，“什麼邀請？”
邵巡無聲地看了她一會。
他的聲音比往常陰沉，“昨晚我要吻你的時候，你不是已經醒了嗎？”
她昨晚沒睜開眼，所以只是感覺邵巡的氣息在她頰邊待了很久，那樣熱燙深炙，她忍着心中的驚濤駭浪，當時沒有任何動作。今早那些話也只是試探，沒想到邵巡竟然會直接挑明。
姜芸眸光劇烈地閃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