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隔山

姜芸跟八人微信羣的羣主室友A一說,對面立刻領會,把陳青山踢出羣,她甚至有點爲姜芸開心,總算擺脫了一個沒擔當沒情調的死人渣。

姜芸的反射弧通常很長,這會倒沒覺得有什麼,分了手竟然還覺得很痛快。她迎來了自己的單身生活,爲了慶祝,她請自己吃了一頓火鍋,吃完後向盛總請年假,盛總人好,一聽她情況特殊,直接批了假期,說回來補申請。

於是姜芸回家收拾了一下東西,訂了飛機票跟酒店就趕去了H市。

她的男神孫樹瑾要在這裡開演唱會,姜芸原本沒有這個計劃,演唱會的票也沒搶,只能被現場的黃牛賺個便宜,但她覺得這錢花得值,也許她這一輩子就這一次能隨心所欲看男神演唱會,往後在哪還不好說呢。

後援會的姑娘們給她發了熒光棒,演唱會開始後她發現身邊的姑娘手裡都有燈牌,只好湊上去跟別人蹭一個,身旁的女孩叫小菲,人很外向,默契地跟她舉着一個大大的燈牌。

她是第一次看演唱會,心情很激動,雖然位置不是很好,但是絲毫不影響她的熱情,男神一出場一開嗓,尖叫就完事了。中間有個攝像頭滿場跑找人點歌的環節,姜芸這邊位置偏沒得到這個好機會,被選中的女孩點了一首《脈脈》,是孫樹瑾跟他女朋友的定情曲,一聽這個名字,臺上的男人低頭笑了一下,粉絲們都瘋了,姜芸也跟着尖叫,今天也是個檸檬精,爲男神女神的神仙愛情哭泣!

這首歌是孫樹瑾的歌中爲數不多的甜歌,他唱得深情款款,姜芸聽完,眼淚卻流了滿臉,她正覺得尷尬,一看四周的女孩子都差不多,男神戀愛她們失戀,應該是這樣的道理。

演唱會結束後,姜芸跟小菲結伴走出去,兩個人一聊才發現,她們老家是一個地方的。

“不過我在A市工作。”姜芸說。

“現在老家發展也不錯,你有興趣也可以回家來啊,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跟遍瑾瑾的演唱會,從粉他到現在,我一場都沒落下。”

姜芸說:“好啊。”

追星女孩的快樂如此簡單,即便他有了女朋友,對他的愛也有增無減,現實中的狗男人算個屁,自己一個人過不是挺好,愛情算什麼,有錢才能快樂。

兩人在附近酒吧喝着雞尾酒,慢慢達成共識。

小菲說:“其實我之前一直是跟我男朋友一起的,但是這次演唱會之前,我們分手了,於是我帶着我們兩個人之前做好的燈牌過來,本來以爲我會很失落,還好遇到了你。”

姜芸看了一眼那個燈牌,她笑了笑,“同是天涯淪落人,不過你肯定比我幸運。”

“怎麼說?”

聽完姜芸講的,小菲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什麼都別說了,敬相逢。”

姜芸舉杯,“敬自由!”

“敬快樂!”

“敬未來!”

“喝!”

兩個人也真是有緣,訂的酒店都是同一家,小菲乾脆跟去了姜芸房間,兩個人喝着紅酒,在地毯上盤腿打牌打了半宿,天快亮了才各自休息。

姜芸入睡很快,她隨後做了一個清朗的夢,夢裡還沒遇到陳青山,她也還是邵家女兒。

一家四口去湖邊野餐,爸爸拿着DV在錄像,邵巡故意打了她一下,姜芸開始追着邵巡跑,手裡揮着一個蒼蠅拍要打他,爸爸一邊笑一邊跟在他們身後拍,最後她也沒追上,氣哼哼地回到媽媽身邊撒嬌,媽媽瞪了邵巡一眼,伸手幫姜芸把那一下打了回去。

睜眼的時候,姜芸用了半分鐘才記起來現在是何年何月。

還有六天假,她的時間很多,跟小菲去老家看了看,她又隻身坐高鐵去了南方一個小鎮。她腳踩過每一塊青石板路,嚐了各種美味小吃,各地的小吃味道都略有不同,這邊的特色是甜跟辣,正是她愛吃的口味。

她在微博寫下:W市的臭豆腐真是好吃,焦脆鮮鹹還帶點辣,回味無窮。

剛發完就收到一條評論,一看是陳青山,姜芸立馬刪評拉黑。

沒過多久,又來一條評論。

這次是邵巡。

“去W市出差?”

姜芸回覆:“哪能啊,現在還在假期啊哥,我申請了年假。”

邵巡沒回復,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接下來還要去哪?”邵巡知道她有很大可能是外出散心,但沒點破。姜芸笑道,“我這麼大人了,丟不了,放心吧。回家給你帶禮物,你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邵巡笑了笑,“W市特產全是熟食,估計你帶回來也不能吃,隨你吧,看看帶什麼方便,你出去玩開心最重要,別還惦記着家裡人,都成了負擔。”

姜芸心想,你怎麼會是負擔呢?如果邵巡也算是負擔,她願意背一輩子。“那我到時候可隨便挑了啊。”她聽到那邊傳來的“嗯”,笑着掛斷電話。

今天是在W市第三天,除去歸程還剩兩天,她想了想,飛去了著名的某南方海邊城市,最近健身效果不錯,她換了比基尼在沙灘曬日光浴,有好幾個外國帥哥衝她吹口哨,姜芸衝他們舉了舉果汁。

拍照留念是肯定的,她喜歡拍背影,找陌生人幫忙拍了一張踮腳按着草帽的背影照,身材纖長,長腿筆直。她很滿意,把照片發到微博,配字:假期尾聲,快樂跟健康隨行。

邵巡很快點了個贊,看來某個人上班開小差噢。

姜芸正要調侃一下他,手機屏幕忽然一黑,打進來一個陌生電話,姜芸遲疑了一下,接了起來。

“姜芸……”

是陳青山的聲音,姜芸立馬就想掛電話,對面似乎猜到她會這麼做,“你先別掛,我就說幾句話。”

“……”

“你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這麼快樂,我知道你心裡其實不開心——”

“放你的屁,”姜芸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離開你我當然開心了,不然我哪來的錢給自己花,現在我才明白,錢一定要花在自己身上,你算什麼東西?”

陳青山沒料到姜芸會這麼跟他說話,他一時無法接受,“你一個女人,怎麼這麼說話?”

“分跟誰說了,怎麼了,我這麼跟你說話有問題嗎?跟你在一塊的時候是我太寶貝你、太慣着你了,以至於讓你覺得自己優秀得不得了,誰都得前仆後繼,你要不是靠着你爸,你算老幾啊?你以爲人家小姑娘跟你在一起是圖你這個人啊,你三十了怎麼還這麼單純?”姜芸繼續道,“也就是我當初傻,跟着你沒討到一點好,要換了別人早就跑了,不過我看你這次挺會做人,送她的禮物還挺大方,希望你們倆一定好好在一起,要不誰出來了對這個世界都是禍害。”

“那你覺得誰好呢?”陳青山估計聽到一半就氣得不行了,後面也沒聽進去,“邵巡嗎?他不也是靠着自己家裡人才在這一行站穩腳跟,他跟我有什麼區別嗎?沒有區別。”

“這是你對自己有誤解,你還拿自己跟邵巡比較,你也配?”

“邵巡在你心裡不一樣是吧?是不是做他們家女兒做不成,就開始琢磨當兒媳了?”陳青山冷笑了一聲。

“你管我怎麼想,你、就、是、不、配。”

“你說我在外地不肯回來,我看你在A市也過得挺好,肯定不是因爲我,是因爲邵巡吧?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們——”

“陳青山,你有病,”姜芸道,“我建議你去醫院看看,真的。自己劈腿還硬要往前女友頭上扣屎盆子的,我還是第一回見,謝謝你啊,你不打這個電話我都不知道我跟邵巡在外人眼中還能發展成情侶,你提供了一個好思路,我會考慮看看。”

說完,姜芸掛掉電話,給“Sylvia小姐”發去一條私信。

“管好你男朋友,別再讓他給我打電話了,感謝。”

姜芸慢慢喝完一杯果汁,心情好些了,她繼續啓程去下個地方。一直到最後一天,她才坐着高鐵趕回A市,豐富的假期,她過完一點不覺得累,只覺得這一回值了。

回來上班第一天,姜芸聽說一個消息,盛總要把她們中的小黃派去外地,小黃別看年紀小,在這邊有家有孩子,聽完就在位子上偷偷哭,姜芸過去安慰她,遞完紙巾認真問她,“你要是真的不想去,我可以去跟盛總說說,我替你去。”

小黃擡起頭,“真的嗎?那裡聽說條件很差,衣食住行都不方便的。”

“沒事,我正好這段時間不太想待在A市,換個地方挺好。”

小黃點點頭,擦掉眼淚。

姜芸去找盛總,聽她說完,盛總不免意外,“你主動去?不會是爲了逃避什麼人吧?”

“人不重要,我有自己的想法跟計劃。”

“你真的想去?”盛總說,“不是我打擊你,你這個學歷幹這個真是委屈,你卻那邊,上司可未必有我這麼開明,只要你不走,也許一輩子都幹這個了。”

姜芸遲疑了一下,盛總趁熱打鐵,“其實這幾天吧,邵總跟我聯繫過,他想把你從我這兒要過去,你願意去嗎?”

想起陳青山的話,姜芸搖頭,“算了,中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說,但是我去真的不合適,您派我去外地吧,畢竟我無牽無掛,沒人比我更合適。”

盛總看了她幾眼,最終點了頭。

姜芸回到A市就不太能喘得過氣,見他點頭竟突然好了,她神清氣爽,爲能夠離開這個地方而開心,但沒開心幾天,邵巡就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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