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辰蕭的請求,洛涯沒有立即回答,那個虎族的洞穴,雖然在他模糊的印象當中,是很乾淨和整潔,但是就這麼貿貿然的去了,總是不太讓他放心,但是辰蕭的性格爽朗,洛涯又不好在這種小事上立刻否決,只好先找些多餘的話來岔一岔,好能在腦中想些合適的話來拒絕。
“你這樣說的話,我可是會傷心的,”洛涯學着辰蕭剛纔的口氣,不滿的看着辰蕭。
辰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有點手足無措,倒是遙汀出聲爲他解了圍:“洛涯,欺負辰蕭很有意思麼?”
“哎呀呀,我都沒有地位到這個地步了,就算是這樣,我都不能讓你和辰蕭去啊,要是你被他拐跑了,我到哪裡去找你呢,所以啊,不能讓你去。”
雖然洛涯弄出來個這麼奇妙的藉口,但是遙汀知道洛涯在爲自己考慮,法天對她的感情那般執着,就算法天什麼也沒說,遙汀大概也能猜出他們之前的關係,法天之所以沒有告訴她,遙汀認爲,法天只是不想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就連這次能從狼宮裡面出來,洛涯竟然還去請示了法天,洛涯去了好久,遙汀幾乎以爲自己不能出去了,直到洛涯回來之後告訴遙汀,她方纔知道,法天不僅考慮了好久,竟然還叮囑了好久,就連什麼時辰回來吃藥的事情,都仔細的交代給了洛涯。
當時她問洛涯的時候,洛涯那麼猶豫着不好立刻答應,能夠出來,已經是覺得頗爲幸運了,至於說其他的事情,恐怕都是奢求了。
這樣處處看着自己不讓自己逃離他所掌控範圍的法天,恐怕是不可能同意讓她跟着辰蕭走的,而且看辰蕭的樣子,根本就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想必他們也是很少見面的那類朋友吧。
拒絕辰蕭其實很容易,遙汀是那種相當會用禮貌方式拒絕他人的類型,但是她很少去那麼做,就是因爲她性格中的不忍,辰蕭用那種十分熱切特別期待的口氣和她提出邀請,如果就這麼拒絕了,遙汀怎麼都覺得不安。
大概是看到了遙汀的疑慮,洛涯趕忙扯住遙汀的袖子,想要帶着她回去,但卻因爲辰蕭的一句話,完全沒有得逞。
“今天是我的生辰,我還以爲……能夠見到遙汀,是生辰裡發生的最好的事情呢,遙汀真的要走麼?”辰蕭這話有些撒嬌的意味,但因他一直將遙汀看成自己姐姐的原因,所以撒嬌的口氣反而很自然,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有不舒服的感覺。
如果遙汀說不回去,洛涯總不能強制將遙汀壓回去,且不說他根本就不可能對遙汀做出那種事情來,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洛涯悲哀的覺得,法天和辰蕭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因爲實在沒有辦法,辰蕭又根本不可能和他們回狼宮,洛涯只好選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讓辰蕭陪着遙汀在這裡待着,自己則回去問問法天的意見。
不想難爲洛涯,遙汀也就答應了下來,洛涯臨走之前仍不放心,在他們的範圍內畫上了陣圈,說讓辰蕭爲着遙汀着想,一定不要踏出陣圈的範圍,辰蕭倒是很聽話,只和遙汀在陣圈內部待着說話。
“遙汀遙汀,你要是能看到就好了,這個時候,可是靈隱山最美的時候,有大片大片的紫蘇鋪在這條瀑布旁邊呢,紫蘇旁邊是一種叫做香合的白色大花,漂亮得刺眼,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美哦。”
遙汀失明不能看到,否則她一定會失笑,因爲形容着這一切的辰蕭,還伴隨着手舞足蹈的奇怪姿勢,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
“是很可惜啊,”遙汀笑着說道:“不過聽你說說也很好啊,感覺就想能夠看到一樣。”
醒來之後,遙汀從來都沒有露出過這樣舒心的笑容了,身邊的人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她的感受,總是非常擔心話裡話外會不會刺激到既失憶又失明的遙汀,每說一句話,都像是經過選擇的一樣,像是辰蕭這種能夠說出‘可惜你看不到’這樣話的人,根本就沒有,就連總是和洛涯拌嘴的狼王,也很選擇說話的方式和內容。
“那等你眼睛能夠看到的時候,你一定要在這個季節回來看看哦,這可是天下第一的美景,不看絕對可惜呢,”辰蕭仍是沒心沒肺的笑着提出邀請。
雖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復明的可能,但是遙汀仍被辰蕭的話所打動了,不由得就將一直隱藏的心事說了出來,雖然從對洛涯的態度中可以看得出來,以前她和洛涯似乎極爲密切,大概可以到達無話不談的地步,但是就算是面對洛涯,如今有很多話也很難出口。
“事實上,從我失明和失憶開始,大家對我就太過小心翼翼了,什麼也不肯和我說,也都不讓我知道,雖然他們都是爲了我而那麼做,全都抱着好意的理由,可是總是覺得,什麼都不知道,是很煩悶的一件事情。”
“這個啊……,”辰蕭撓了撓腦袋:“哥一直就說我腦袋不如別人好使呢,既不會安慰人,也不會說好聽的話,說出來的話也總是讓人很無奈,但是……哎呀……就是說,遙汀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好了,失明之後的遙汀也不會是別人的呀。”
看來辰蕭的哥哥是真的沒有說錯,辰蕭說得話,確實顛三倒四的很,遙汀也是好不容易聽懂了話中的意思。
燦爛的笑容浮現在遙汀的臉上,那抹比陽光還閃耀人眼的笑容,確實璀璨的讓人能夠停止呼吸,遙汀和辰蕭是並排不近的坐着,所以並不能看到遙汀臉上的表情,倒是匆忙趕來的一個人影,因爲遙汀的笑而停下了腳步,立在很遠的地方。
“呀,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沒有聽到遙汀說話,辰蕭趕忙問向遙汀。
“沒有,只是覺得,辰蕭說話的方式非常的有意思,”遙汀笑着回答。
辰蕭完全沒有意識的低聲嘟囔:“真的麼?年重雪走之前還來找過我,說我這個人,既沒有頭腦,又沒有智慧,壓根就是根木頭,完全看不出來哪裡好,明明都要走了麼,還過來尋我的不是,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裡得罪她了,沒完沒了的。”
剛纔遙汀聽洛涯提起過年重雪的名字,好似那個虎妖曾經想要殺她和辰蕭,究竟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此刻的遙汀完全想不起來,但是就算是知道自己完全想不起來那些事情,遙汀昏睡後的第一次,覺得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無論怎麼樣,她永遠是遙汀,不管能不能記起以前的事情,會不會想起以前那些或是美好或是難過或是得到或是失去的事情,總是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改變的。
“我學會做土豆牛肉嘍,”辰蕭也不管遙汀回不回他的話,一味的說下去:“土豆和牛肉在一起,真是無比的美味啊,這是我唯一會做的菜,哥說過,也就是這個菜能拿得出手罷了。”
“這樣啊,那太好了,”遙汀說道。
“可不是我自誇哦,真的做得很好吃,遙汀,你要不要也來吃吃看,正好我今晚還要做好當晚飯呢。”
“這個……,”遙汀猶豫着,和辰蕭待在一起很輕鬆,她是真的有些想去,但是爲了自己的輕鬆,要是鬧得雞飛狗跳的,就完全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