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訓忙着想正事,沒有注意到他們臉上的詫異之色,回過神來之時,只見他們盯着自己在看,不言不語,全當他的正事已經引起足夠重視,於是一本正經的對着他們說道:“本上仙前幾天隨性出去遊覽,正巧遇到一縷即將嚥氣的怨魂,本上仙一時好奇,就和他攀談了一段時間,由此發現,此魂十分適合轉輪殿殿王一職,本上仙雖然只是散仙一枚,但是六界當中,事情不過那些,早就聽說這幽冥司裡缺了轉輪殿王,畢竟是本上仙侄兒的事,本上仙自當放在心裡當個事辦,正巧遇到,就想帶給侄兒看看,今日可是爲着這事纔來。”
原來墨訓竟然不是爲了索要寶貝纔來,而且竟然還是這麼心懷大事,又是做出一副十分關心法天的長輩態度,法天和遙汀乍聽之下,差點就要感動,幸虧他們十分了解,墨訓一直秉承着的品行。
法天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六叔,我已經和你說過,那副牡丹泉虹圖,姨母向我要了幾次,只是因爲侄兒一直憊懶,這纔沒有命誰送去,前天姨母又是來信索要,別說是我不想將畫給了六叔,只是姨母索要在先,侄兒實在不好自專。”
墨訓仍不死心,還想商量,蹭到遙汀身邊,臉上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遙汀,你就幫我勸勸法天,像你這麼善於臨摹,再畫一副假的送給天后就好,至於真跡,就讓法天給了我吧,你看我要幫你救下雪獸,你也應該幫我個忙纔是。”
剛纔遙汀所以一直不敢將雪獸託付墨訓,實在因爲不明他的目的,如今聽到墨訓要談條件,雖然這事無恥一點,但是好過讓她不明不白,遙汀也就能夠安心,把雪獸託付墨訓照顧,如果雪獸真能保住性命,也算值得。
既然作此計算,遙汀自然幫着墨訓共同遊說法天,還是遙汀說話比較有用,不過兩三句間,法天便即同意,說好遙汀臨摹一副牡丹泉虹圖,交給天后,至於那個原圖,則是送給墨訓,只是此事不好道於他者,他們一致認爲,此事不讓天后知道,纔是最好。
牡丹泉虹圖的屬權分割清楚,墨訓心中的那塊石頭也即落下,說話更是輕鬆:“本上仙已經查過那個魂魄的二十二世,絕對沒有差錯,你們要不要見上一見?”
剛纔一直糾葛牡丹泉虹圖,法天和遙汀兩個,已經差不多將墨訓初時說的事情忘了,經過他的提醒,這纔想起還有那事,紛紛望向墨訓,見他一臉認真,這才知道他所說的確有其事,倒是有些好奇,便即都是點了點頭,等着墨訓繼續說了下去。
“要是說起那個魂魄,可真就是說來話長,那個魂魄也是有趣,前十一世,世世都是和尚,後十一世,世世都是士子,沒有一世中間斷開,也是沒有一世活過三十五歲,可真是好玩得很,”不知墨訓是否去人間聽多了說書,還是本身便是這麼喜歡講事情時眉飛色舞,遙汀雖然和他認識了數年,但是從未聽他講過正事,如今看來,他正是那種能把正事講成故事的上仙種類,絕對稀少。
遙汀見得畢竟還少,法天可是總聽墨訓如此嘮叨,知道如果任由他神叨叨的講了下去,等他講完之時,說不定就已經會是猴年馬月,當即果斷打斷墨訓話頭,儘量保持勸說的語氣:“六叔,挑重點說,省得姨母親自差誰來要那副牡丹泉虹圖,遙汀尚且沒有臨摹,我可拿不出來一個贗品,只好交給姨母那幅真的。”
威脅足夠赤裸裸,只是對於墨訓,十分奏效,墨訓當即沉重點了點頭,表示特別明白問題的嚴重性,說話也就利索得多:“前十一世,他都是出家五年便即還俗,後十一世,他雖然世世都是士子,但是沒有一世活得太久,全是因爲一個女子,他是整整追了二十二世。”
雖說那畫墨訓特別想要,只是脾性難改,仍舊難以沉穩,湊到遙汀面前,一雙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放着強烈的精光:“是不是很癡情?有沒有感動到?”
法天伸出一指,將墨訓推回到座椅之中,令他坐好,這才說道:“六叔,轉輪殿遴選殿王,不是憑癡情。”
“誒?是這樣麼?侄兒你看看你,就是嚴重癡情的一枚情種,那個已經離開的前任轉輪殿王,也是因爲找到自己的前前前前世的相愛女子,這才選擇重新墮入紅塵,明明都是這樣,竟然不是靠癡情,難道……”墨訓說着捂上嘴巴,臉上一副吃驚的表情:“是靠濫情?”
遙汀說了半天,口中乾渴,見他們叔侄兩個說話,也就閒在一邊喝茶,突然聽到墨訓這話,一口茶沒能嚥下,全都嗆在了嗓子當中,咳咳的疼得厲害,法天連忙過去拍着遙汀脊骨,幫着遙汀順氣,順便不忘使用眼神殺死墨訓,墨訓學得乖了,盤在靠椅當中,垂着眼皮,不看法天。
這下嗆得厲害,遙汀緩了好大一會兒,這纔好了許多,只是肺部有些咳得難受,看着墨訓一臉淡定,開始有些敬仰,能在法天的目光之中如此寧靜致遠,除了墨訓,也是沒有幾個,這位上仙,別的本事沒有多少,對於老神在在,倒是十分懂行。
“開玩笑的,你們不得不承認,本上仙說笑話的本事,真的是越來越發高明瞭,”法天的目光冰冷冷的,墨訓總也不能一直低頭,擡起頭看,覺得頭上頂着無數壓力,只好笑了又笑,調侃氣氛。
“侄兒看出來了,”法天涼涼說道:“不知除了多情,六叔說的那個魂魄,還有何種能力,能讓六叔覺得,可以位列殿王?”
墨訓乾笑了幾聲,走到殿門門首,轉頭回眸一笑:“他還在本上仙的仙府當中,不要着急,本上仙這就去將他帶來這裡見你,保證侄兒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