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不知道,一走嚇一跳,如果不是洛涯帶着遙汀在走,遙汀一百個肯定,自己肯定是會迷路。
遙汀知道洛涯是個路癡,十路九迷,除非是條通途,否則他是必然迷路不可,便是開口問他:“洛涯,你是不是因爲有了無數次迷路的經驗,這才走得這麼順遂?”
聽了遙汀此問,洛涯有些臉紅,小聲的‘嗯’了一聲,有些扭捏的說道:“小時候因爲這事兒,他帶我走過好多次,可是我還是總迷路總迷路,於是他就帶着我每天走一次,這樣走了一年,我才終於認得路了。”
“那還真是難得,難怪鳳族這裡的路都這麼平坦,原來是被你們壓的,”遙汀知道洛涯口中的‘他’,指的就是現任的鳳主,小時候洛涯被他教養長大,後來竟然被他隨便的交給墨訓,對於這事,洛涯一直很記懷,最後連一聲‘表叔’也不肯叫了,兩隻鳳生疏的不行。
“是啊,反正誰都知道,我是逢路即迷,”說着說着,洛涯撇了撇嘴:“這個是墨訓傳出去的,我跟你講,狗嘴裡就是吐不出象牙。”
遙汀笑笑:“對,能吐出象牙的,是大象的鼻子。”
“我是在講笑話,講笑話!”洛涯裝作憤怒:“怎麼每次我講笑話,你都和我擡槓?”
二十色禮炮當空齊鳴,轟然響徹整個鳳凰界域,雖然此處日光明亮,但是禮炮於高處綻放開來的禮花,仍是色彩斑斕,炫目耀眼得很,猶如二十道跨天鼎立的彩虹,每道都很明燦。
指了指禮炮鳴響的位置,洛涯和遙汀說道:“等一會兒禮炮放盡了,我們再過去,要麼太吵鬧了,耳朵可是受不了。”
遙汀點了點頭,站在洛涯身邊,從遠處張望着禮炮的方向,禮炮響過二十次,整個鳳凰界域之內,就如被用水彩塗了色調一樣,紅紅綠綠、藍藍紫紫、粉粉黃黃,漂亮的不得了。
“過去吧,應該開始了,成親這事兒,就是麻煩,”洛涯說着,指了指一條小徑:“從這過去快些,我小時候總從這裡走,不是一般的捷徑。”
小徑兩旁橫陳着數塊山石,一邊種着些普通的牡丹、芍藥,另一邊種着芭蕉,骨相玲瓏,鋪開青羅扇狀,綠葉成蔭,其大若蓬。
走了沒有多遠,便是出了小徑,耳中聽得一陣水流溶溶之聲,放眼望去,但見白色卵石壘成的兩座白色高峰,分成左右而立,白色鮮花混合流水,由高峰峰頂跌落峰底,鮮花流水隨着高低起伏的一條路徑,迴轉盤旋,長流不息。
落花越多,流水越清,曲折迂迴,兩座白色山峰旁邊,種着好些梧桐,間或夾雜一些垂柳、桃杏之樹,更增色彩,無論山石、路木,都無一絲塵土,清涼舒心。
遙汀見了笑道:“還真是個好地方,確實很雅緻。”
“這還只是一般而已,比不得天族成親的地方,也就只是雅緻罷了,要說富麗堂皇、高不可攀,還是天族的比較厲害,”洛涯說着,指着一個偏門:“我們從那進去,省得門官還要報名什麼的,煩。”
這種提議,自然深得遙汀心意,他們遂由偏門走了進去,打從偏門進去之後,便分兩條路徑,一條通往一衆仙家的席臺,一條在席臺外側,他們沿着第二條路走了一會兒,便即來到仙家後方,站在一處較高位置。
遙汀到了幽冥之後,通過平日和洛涯閒聊,才知這仙家之間的婚嫁之禮,其實和人間大同小異,只是根據不同族類,可能有所不同而已,但是大體情況,仍是沒有多少出入。
看了一會兒,遙汀沒有覺得有何意思,新娘子又是蒙着金線繡邊的大紅蓋頭,也看不清楚真實面目,遙汀遂往主座上面看去,覺得有些奇怪:“洛涯,鳳主好像沒有出現啊。”
洛涯聽了遙汀這話,也是一同看了過去,主座上只有四把椅子,坐着法天和前任鳳王、鳳後,並沒有見到鳳主的影子,最末的那把椅子空着,沒有誰坐。
“真實奇怪,我也不清楚,按說這種場合,他該到場纔是,難道說……,”洛涯說着,眼中有些期待:“他已經病入膏肓,行將就木了?”
“你就不能想點別的?有沒有點正常的想法?”遙汀將手搭在眼睛上方,向着禮臺看了過去,大概鳳族成親的儀式略有不同,當着親友仙衆的面,新娘的喜帕就被喜杆託了起來,趁着這個間隙,一羣小鳥小雀,將手中籃子裡的鮮花,散在新娘和新郎的周身,就像漫天飛舞的雪花一樣,簌簌的鋪了滿地,飄散在浮雲之間。
“新娘子看起來很普通啊,我還以爲身爲蝗蟲精,要專橫跋扈纔對,從面相上看,還是溫柔敦厚些的,”洛涯這麼說着,又仔細的看了一看。
遙汀笑道:“你還會相面?”
“當然會啊,我可是有和袁天罡學習過的,當時我正對相面這個事情非常好奇,正巧遇到在洞窟當中精修的袁天罡,就和他學了一些日子,還是頗有心得的,”這件事情,看來確有其事,洛涯說着這事的時候,一副認真的表情。
關於袁天罡的諸多傳聞,遙汀略有耳聞,但也不是十分清楚,對於相面占卜之術,遙汀也是有些心得,遂想和洛涯說上一二。
“遙汀,你在這裡,剛纔我見到法天,問他你的位置,我可是找了……,”洛涯的半個身子,都被一塊太湖石遮住,因此從遙汀身後過來的蘇寂,就沒看到洛涯,說着說着來到近前,方纔看到洛涯也在,神色之間,難免有些尷尬。
遙汀剛到鳳凰的界域,就在尋找蘇寂,可是蘇寂那時還沒有到,遙汀本想在那個地方等候蘇寂,沒想後來那個洛蘭出現,洛涯又幫她出來解圍,找蘇寂的事情,就被她給忘了,後來與洛涯一處聊着,確實想起了這事兒,但是想到既然洛涯在她身邊,要是蘇寂不出現,倒也是好事,也就沒有繼續尋找下去,沒想蘇寂竟是找到了她。
雖然蘇寂有些尷尷尬尬,但是洛涯的神色倒是難得的坦然,笑着和蘇寂打過招呼,便就以‘有事要辦’爲由,離開太湖石旁,經兩條藤蔓,繞過兩株垂樑花柱,往東南方向去了。
“你怎麼真的來了?我還當你不會來呢,”蘇寂見洛涯走遠,這纔過去,走到洛涯剛纔站着的太湖石旁,斜身靠了下去,望着悠悠的白雲,穿在水雲間。
“聽你說了新娘子,總是有些好奇,便就過來看看,反正我也閒的發慌,成天在冥司裡面待着,我都要發黴了,要是再不出來曬曬太陽,下次你再見我,恐怕我就長白毛了,”遙汀說着笑道:“新娘子挺漂亮的,看起來也很嫺靜溫柔,倒和我想的不同。”
冥司當中也有陽關雨露,雖然只是法天幻化而成,所以遙汀這話,明顯是笑談,爲的是逗蘇寂開心,蘇寂知她用心良苦,也就賞光的笑笑,撇開煩心的事:“也就是個端正吧,跟你完全沒法比,也不知道鳳鸞看上她哪點了?抗爭了好久,也真值得。”
“個人自有個人福,漂不漂亮這事,一是一家之談,二是更改不了,哪有一個定論?倒是相處融洽,知心知意,方纔是好,你也不能這麼妄斷。”
蘇寂點頭笑道:“難怪你不肯嫁給法天,原來這個好不好看,倒是另論……。”
遙汀打斷她的話:“每次只要見面,你不拿主上找我的不痛快,你就覺得沒有樂趣是不是?”
“我哪兒能呢,”蘇寂笑着討饒:“不敢了,不敢了,就是方纔啊……,”說道這裡,蘇寂轉過頭去,側耳聽了一聽,又轉回頭來,衝着遙汀說道:“你有沒有聽見那邊有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