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主誠心誠意的悔過了一天,遙汀熬不住煩,只好答應讓他留下來,依着法天的意思,本來是將鳳主拋出去就算了,無奈鳳主被拋一次自己麻溜的回來一次,法天拋得手都酸。
晚上睡覺的時候,遙汀又做夢了。
夢中出現了她和墨訓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只是墨訓手中又了一副畫,他展給遙汀看,自己也在旁邊一同看,眉梢眼角盡帶着笑意。
夢很平常,就像一條不徐不疾的溪流,緩緩的出現,又慢慢的退去,很平靜。
第二天一大早,鳳主在院子裡唱歌。
一個鐵鍋撇過去,歌聲戛然而止。
即使這樣,遙汀也被吵醒了。
因爲添了一個聒噪的鳳主,飯桌上多了幾樣菜色,白紅黃綠,僅僅是看着不吃,也很賞心悅目。
鳳主見了食物很開心,昨日他吃的所有東西,基本都是打在臉上的,於是話就見多了。
法天原本還能‘恩’‘哦’的點個頭,沒成想鳳主是越說越上興頭,把兔一和兔二啃咬竹子的聲音都給蓋過了,遙汀只好接話,免得耳朵再受荼毒。
“就按鳳主說的辦,”要是她再不接話,就連耳朵都要冒着星星了。
鳳主一張嘴樂得不能閉攏,眼睛冒出無數企盼的亮光,閃在四周:“那我要吃桂花餡和五仁餡的。”
遙汀點頭:“好。”
“遙汀你都不知道我想了有多久,”鳳主眼睛繼續冒光。
法天一個冷冰冰的眼神流動過來,鳳主連忙辯解:“我說的是元宵。”
“離着元宵節那麼遠,你怎麼不一年四季吃呢?”法天怕遙汀累到。
“其實我也想的,”鳳主嘻嘻哈哈的說道。
法天瞪了他一眼。
鳳主正快樂着,也不計較,只是仍不放心的再三確定:“我們可是說好了的,不許反悔哦。”
現在只要能讓鳳主閉嘴,就是她要座金山,遙汀也想去給他搬來一座,當下痛快的答應:“既然說了,絕不反悔。”
雖然答應了做元宵,但是遙汀並沒答應日子,在鳳主切盼的眼神中,遙汀仍舊很平淡,因爲法天已經知會鳳主了,他要是再敢嘮叨的話,就去找鳳族的長老,將他帶回去。
鳳主難免有一怕,長老一出,誰與爭鋒。
於是鳳主消停了。
遙汀最近迷上了畫格子,整個佈局不見章法也沒有個特別的模子,樣子和九宮格很像,但是又由九宮格千變萬化的演變出不少的圖案,不見她畫得厭倦,就是壓根不提元宵的事情。
所以鳳主開始了等待,拎着袖子狀可憐,等着遙汀的偶然一善。
兩月轉眼即過。
在法天耐心等待三月之期的時候,這個邊陲小鎮突然流言四起,說是東邊不遠的國境處有個異國夷族,最近正在屯兵買馬,看樣子是有所異動。
流言止於無爲,但是皇上有爲了。
當今皇上欽點了兵馬元帥顧元毓領二十萬大軍向此地開進,據說已經臨近此鎮,估摸着也不過是一個月左右便可抵達。
這樣看起來,一切都不是流言那麼簡單了。
會不會又是一場戰亂?
皇位之爭已經是血動河山,如今又是兵荒馬亂危在旦夕,這個家國要想坐穩,對於昔日的寧王當今的皇上,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這天遙汀還坐在外室的窗前畫不知所以的變形九宮格,張大娘家的肉球滾了進來,遙汀看着肉球召了召手,肉球就非常聽話的跑到了遙汀的身邊。
遙汀最近迷上了千層糕,本來是南方的一種小吃,離這北方的小鎮不算太近,可法天是做什麼的,相當的具有實用性,於是遙汀最近都是一邊在宣紙上塗抹一邊吃着千層糕。
遙汀從碟子裡拿出半碟子的千層糕,放在肉球的手裡,肉球一看到吃的,哈喇子都留在了嘴角。
遙汀笑笑,對肉球道:“吃吧,小包。”
肉球還挺有禮貌的故作推辭了一下,到底是禁不住食物的誘惑,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糕點。
遙汀見肉球吃完了手裡的,還用眼角瞄着桌上碟子中剩餘的,不由覺得好笑,把碟子推過去,都給了小包,小包這次就不客氣多了,拿過來就吃。
千層糕畢竟是甜食,再怎麼好吃也不能一下子吃許多,小包的速度逐漸的放慢了些,遙汀才得空問小包:“小包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小包被遙汀一提醒,方纔想起來正事,嘴裡鼓鼓囊囊的對遙汀說:“奶奶說是要走了,臨走前想請姐姐和哥哥們今天晚上去家裡吃頓餃子。”
哥哥們?看來鳳主的魔爪很長啊。
遙汀問:“要走了?是要去哪裡?”
小包吃得有點急,打了個飽嗝:“去姑蘇的親戚家避難。”
小鎮如今已經是十室空了一二,在外地有親戚可以投靠的大多都已經走了,就算是沒有親戚的,也都在籌劃着先外出避避難。
遙汀點了點頭:“姐姐知道了,謝謝小包。”
小包撓了撓頭,既然傳完了話,捧着剩下的千層糕和遙汀給的肉包子興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鳳主一進門,首先就找千層糕吃,結果發現一點都不剩,全都不見了蹤影,於是相當的鬱悶。
雖然爲了些千層糕不足以引發一場血案,鳳主仍然很無賴的插着手來到遙汀面前,口口聲聲還我的千層糕。
遙汀不理會這種找碴的賴皮,也沒打算把已經被欺負過一次的小包供出來,仍舊散淡的在窗前畫格子。
遙汀就總想不明白,洛涯和鳳主總歸都是禽族,洛涯雖然不算沉靜,但也遠非話癆,一山更有一山高,據遙汀多日來的觀察,鳳主絕對是話癆中處於頂級的高手。
鳳主說了好一會,茶又灌進去了一壺,也不見消停,遙汀一擡頭,發現兔一和兔二正齊刷刷的用爪子把耳朵放下來折成一半,只好使出殺手鐗——張大娘家的餃子。
對於上次吃白食品嚐到的餃子,鳳主顯然還抱有強烈的好感,瞬間變得非常的期待狀,盯着太陽盼着晚飯時分,好歹不再喋喋不休。
遙汀面前一摞的紙都塗抹完了,伸了個懶腰,同和鳳主一起瞪太陽。
鳳主撇着眼睛看了看遙汀面前桌案上的宣紙,雖然那些格子層層疊疊的複雜混亂,但卻是有一點的眼熟,費着爲數不多的智慧想了好一會,結果還是沒能記起來,於是只好作罷,繼續不離不棄的看着逐漸暗淡的太陽。
法天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遙汀和鳳主外加兩隻兔子整齊的盯着太陽看的畫面,這個情景不能不讓法天懷疑太陽出了什麼問題。
在喝了杯茶看了太陽幾眼後,法天不得不承認,出問題的大概不是太陽。
法天咳嗽了一聲,提醒諸位他回來了。
除了還在一心盼着餃子的鳳主,遙汀率領着兔一和兔二集體回頭看向法天。
法天頓了頓:“晚上想吃什麼?”
於是鳳主在窗前非常無良的笑了。
法天和鳳主那是什麼交情啊,那可是曾經同流合污的刎頸之交,於是他壓根就不理那隻老鳳凰,法天相信一句話,鳳嘴裡絕對吐不出獸牙。
遙汀倒是難得的好奇,轉頭向鳳主:“突然笑什麼?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鳳主邪魅的笑笑,依着窗子,窗外架上的秋海棠正是簇生玲瓏的時節,配上鳳主的這張臉,就顯得不是那麼嬌嫩了。
遙汀最不擅長識記相貌,天界上雖然和一些鳳族或許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印象也是模模糊糊。
洛涯曾經說過,鳳族以相貌妖媚而著稱,雖說鳳爲雄凰爲雌,但鳳族中的男子也都生得一副媚態,連妖界狐族中最擅媚道的白玉狐也不能一較高低。
最後洛涯總結,其可謂天生麗質。
可嘆的是,爲什麼這種妖孽,要生得如此天生麗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