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紗暖帳,裴依錦這一覺一睡就是一下午,搞得烏純純也一守一下午,等烏純純……醒來時,發現自己跟裴依錦換了一個位置,自己在牀榻上,而他在外面的書桌前繼續看奏摺。
淡黃色的燈光映照在他白透的肌膚上,有點微微泛着暈紅,狹長的丹鳳眼不經意一眨,就像一隻黑色蝴蝶煽動了一下雙翼,額上的細發隨着臉型垂落在胸前,即使現在裴依錦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衣,也顯得高貴而優雅。
真是一個‘禍國殃民’的皇帝啊!烏純純豔羨的想。
她頂着大肚子起了牀,頭剛探出隔間,就看見順六公公端着素食清粥放在桌上,並且朝烏純純行了禮說道:“純妃娘娘,膳食已備好,出來吃些吧!”
烏純純搔了搔鼻頭,朝裴依錦看了一眼之後,蹦躂着跑去了一旁的小桌子,桌上的菜不多,但是每樣都很精緻,烏純純掃了半天,才發現就一雙碗筷。
“順六公公,皇上不吃嗎?”烏純純還是很有禮貌的,自己睡了裴依錦的牀,要是再吃了他的飯,總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順六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樣皇上,然後回頭對烏純純道:“皇上只叫拿一份過來,說是娘娘醒來時估計會餓。”
烏純純也狐疑的看了一下裴依錦,默默的將桌上的粥端起來喝了一口,接着又看了他一眼。才道:“那我就吃了,你先下去吧。”
“好的,娘娘!”
“額……”烏純純其實聽着‘娘娘’這個詞還是有點彆扭的,因爲她的稱號已經很多了,什麼‘主子’‘爺’,或者跟她關係較好點的平輩,都會叫她一聲‘純妃’,這‘娘娘’一詞,讓她有點適應不過來。
但是以前孔大娘說過,這宮裡頭,妃以上的女子,都統稱爲‘娘娘’,而她成爲妃也有好一段日子了,還是頭一次有人正正規規的喊她爲‘娘娘’。
“純妃娘娘,還有什麼吩咐!”聽到烏純純的遲疑,順六公公又停了下來,回問道。
烏純純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事了,順六公公這才退下。
屋內又剩下兩個人,烏純純平日吃飯都極其迅速,就好像不需要咀嚼一樣,可是今日,她吃的是慢條斯理,還時不時用眼神瞟到離她不遠的裴依錦身上。
在感受到這個目光無數次之後,裴依錦終於放下手中的奏摺,與烏純純的眼光對視上。
“看朕做什麼?”
烏純純癟癟嘴道:“皇上,你不吃飯嗎?”
“吃!”
“哪裡爲什麼……”
“我更想吃你。”
“……”正常的裴依錦往往說話都能讓人噎死。
見烏純純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裴依錦不懷好意的說道:“原本我以爲脫離了法華寺,就能做一個正常的男人,哪知道,正常男人還未做幾個月,又變成了清修的和尚,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不應該脫離法華寺了,有時候揹着神聖的光,做一些刺激的事,也是挺好的。”
烏純純聽着裴依錦這些大逆不道還一點不害臊的話,委實替佛祖以及法華寺的和尚默哀,裴依錦當初到底如何成爲得道高僧的,她真的是想不通,估計以後也是想不通的。
“皇上,佛祖要是知道你這樣想,估計佛像會哭泣的。”
“佛像哭泣,那是他的事兒,可美人在前不能吃,確讓朕想要哭泣啊。”
這下流戳戳的話,也真虧裴依錦能說得出口。不過‘美人’一詞,確讓她心……
“不對,你算不上美人,以你的樣貌,只能算是清秀的男子。”
花……
“但你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所以你應該是長得像男子的女人。”
怒……
“恩,要朕說,其實在女人中,你長得還是挺奇怪的。”
放。
放他孃的屁。
“皇上,妾身長成這樣,真是難爲你了。”烏純純咬着牙說出了這句話,可見她有多火大。
裴依錦雙手撐在書桌上,捧着頭,天真的說道:“不委屈,誰叫朕喜歡你了。”
烏純純被這一句‘喜歡’堵的說不出話來。
夜過於寂靜,要是不說話,這皇宮就跟一座巨大的墳墓一般,裴依錦其實是討厭安靜的,可是自從身邊有了烏純純,他覺得安靜也是很美好的。
隔了好久,烏純純才繼續端起碗,扒着飯,不過這一次,她沒想着裴依錦沒吃飯,自顧自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吃飽了之後,還打了一個的飽嗝,毫無形象可言。
裴依錦看她吃完,才起身,坐到烏純純的對面,就着她剛剛吃過的碗筷,將剩下沒吃完的菜全部吃光。
烏純純即吃驚又嬌羞,吃驚的是裴依錦竟然不嫌棄她吃剩下的東西,嬌羞的也還是裴依錦不嫌棄她吃過剩下的東西。
“剛剛,喊你來吃,你爲什麼不吃。”
裴依錦道:“朕在想,是不是窮苦人家的夫妻,也是娘子吃過,相公纔會吃。”
烏純純好奇,以前裴依錦都是面熱心冷,彷彿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人,怎麼會突然想這種事情。
“皇上,你這是……”
裴依錦擡了一下丹鳳眼,嘴角一勾道:“沾染了凡塵之物,當然要明凡塵之事,這七情六慾在不知不覺間就銘刻在心中,蠢蠢,這是你教朕的。”
什麼……東西?她教了什麼?裴依錦這句話一句一句她還能聽懂,但是串在一起,她完全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麼。
“皇上。”
“恩?”
“你該不會是……看奏摺看傻了吧!”
……
裴依錦收起嘴角的一抹笑,淡然的看了烏純純好幾眼,才默默的說道:“跟你這樣的女子,真是浪費朕的苦心。”
跟她……,烏純純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驚,今日的裴依錦忒恐怖了,這不僅僅是傻了的標誌,這是患了間歇性的失心瘋。
氣氛再一次被烏純純弄得很沉默,等了好長時間,都不見裴依錦說話的她,心癢難耐的起了頭:“皇上,妾身覺得大家都是老夫老妻了,就不必了。”
“老夫老妻?”裴依錦對這詞很滿意,不過他要的不僅僅是滿意,而是真實,“蠢蠢啊,有沒有想過做皇后?”
烏純純暮然擡頭,她想啊,她想的不得了。
裴依錦從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想要說的話,只不過每次她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想要不隨她的意。“想要做朕的皇后,首先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喜歡女人,更加不能喜歡男人,平時要哄朕開心,就算朕不開心,你也要想方設法的讓朕開心,而且你的心,你的身要時刻隨着朕轉,朕說東,你不能說西,朕指南,你不能去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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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妾身覺得皇后一職責任重大,妾身心有力而餘不足,怕是要辜負皇上的一番苦心。”在裴依錦說話時,烏純純的太陽穴就不停的‘突突突’亂跳,這種‘喪權辱國’換來的皇后之位,她不要也罷。
“蠢蠢啊,難道就這麼簡單的幾點要求,你都做不到。”裴依錦心情頓時不好了。
烏純純愕首,心裡的淚在流淌,什麼叫簡單的幾點要求,這明明就是好多點好多點,而且沒一點都打在她的七寸上。
“皇上,你的這幾點要求,讓妾身有點爲難啊。”
“有多爲難?”
“就是……很爲難很爲難。”爲難的她有點懷疑做了皇后之後的生活只能用苦不堪言來形容。
“蠢蠢啊……”
烏純純沮喪的低下了頭道:“皇上啊,你能不能不要改了我的名字之後還要在後面加一個‘啊’字,妾身覺得這個‘啊’就像是上了斷頭臺,刀遲遲揮不下來的感覺一樣,讓人生不如死。”
裴依錦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一隻手撐在桌上,一隻手橫過桌面,調皮的揪着烏純純毛躁的頭髮道:“蠢蠢啊,朕就是要讓你感受到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這樣你纔能有安分的聽朕說的每一句話。”
烏純純像小貓一樣,一把毀掉了裴依錦在她頭頂作弄的手道:“皇上,我已經很安分了。”
“既然安分,爲何還要拒絕朕的提議。”
“……妾身!”
“蠢蠢啊,不要爲了你那點‘想要紅杏出牆’的心思找藉口,難道朕還不足以佔據你的內心嗎?”
烏純純痛心疾首,她哪裡有紅杏出牆,她已經是後宮最乖的一個了。“皇上,你的威嚴已經慢慢佔據了妾身的內心。”並且根深蒂固,只要百米之外見到他,她覺得跑得比誰都快。
裴依錦眯了眯眼,嚴厲的說道:“難道朕在你的心中只有威嚴嗎?”
“那……那也不是。”烏純純膽戰心驚的說道。
裴依錦用空閒的手敲了敲桌面道:“那除了威嚴,還有什麼了。”
“皇上要聽真話還是假話?”烏純純鬥着膽子的問道。
裴依錦不耐煩的回了句,“你說了?”
烏純純表情一虛,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道:“還有皇上的狡黠奸詐、小肚雞腸、幸災樂禍、卑鄙無恥等等,都牢牢佔據着妾身的心,讓妾身的小心靈總是在不經意間受到一萬點的傷害。”
“……”
“……”
“蠢蠢啊,朕總覺得朕養了一隻白眼狼。”
“皇上,妾身不是狼,是人。”
“呵呵,那就是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