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純純步伐毫不混亂,就算好些年沒有殺人,但是她的功夫依舊沒有消褪,反而有所精長,小小的水果刀沒有大刀來的,但是靈活非凡,使的烏純純用起來遊刃有餘,一刀割不死,那就割兩刀,兩刀割不死,那就來四刀……跟逮着脖子殺雞沒區別,身上已經沾滿了血跡,但是戰鬥持續在進行,在耶魯緩和了發麻的手臂同時,也迅速加入了‘戰場’,圓月與烏圓圓目睹了大屠殺,一個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一個驚恐中帶着嫉妒、殘忍、憤恨……她的眼神一直追尋着人堆裡面那抹茶色的背影,爲什麼烏家的不是她,她哪一點不如烏純純。
耶魯從背後偷襲,鐵錘帶來的勁風讓烏純純反射性的往空中一躍,地面直接被鐵錘砸出一個深坑,反應極快的烏純純在耶魯還未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出招,小刀在手中轉了幾個圈之後,如飛鏢一般直接射出,正中耶魯的腦門,刀入頭骨,流出一絲血痕,可是數百斤的人已經翻身倒地,倒地的瞬間,激起菸灰滾滾,瞬間迷了烏純純的眼,她勉強眨巴着眼睛,應對着繼續砍殺過來的人。
小刀來不及抽出,只能從殺掉的人手中奪走彎刀,刀影在半空之中晃出數個殘影,只用片刻,便斬殺了十幾個塔努部多兒的人,其餘人見大勢已去,紛紛逃竄,可惜烏純純動作極快,到最終還是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滿地的殘骸異常恐怖,空氣中還瀰漫着濃濃的血味,令人作嘔,烏純純背後不遠處便是陡崖峭壁,由下面傳上來的風,都冷冽至極,她滿眼淚痕,不是因爲看見自己殺人了哭,而是真正的沙子迷了眼。
正打算用懷中的手帕擦一下眼淚,猛不其然一股殺氣迎面撲來,烏純純爲了躲避,背朝懸崖,迎空飛起,然後……‘咯噔’,掉入懸崖。
掉下去的的時候,烏純純還仰天大吼一聲:“烏圓圓,你個王八蛋。”
‘王八蛋’三字在崖間迴盪,聲聲不息……
許久之後,崖間突兀的站了兩人,一個錦衣玉緞,但滿臉皺紋,一個風度翩翩,可惜是個外邦人士。
“沒想到耶魯這般不中用。”外邦的口音濃烈,但好在說話字音清晰。
年長者無聲一笑,輕言道:“只是拿來摸摸底,看這丫頭有幾斤幾兩重罷了,沒想到還是個狠角色,烏雲培養了一匹野狼啊。”
外邦人心悅誠服的一拜,開口道:“還是孟相高明,否則我們可能就會全軍覆沒了。”
“聽聞你曾經逮住過她?”
“碰巧而已。”
“塔努部多兒有你這樣的智將,翻身指日可待,到時用你們之際,記得要鼎力相助纔是。”
“那還不是孟相一句話的事情。”
“啊,哈哈哈哈……”
黏糊糊的冷氣在烏純純的臉上清揚,一眼望不到底的懸崖和一眼望不到頭的懸崖讓她百般焦急,她是爬上去,還是爬下去。
抓着懸崖的岩石,烏純純與剛出生的小雛鷹幹瞪着眼。
“嘰嘰嘰……”
……額,“啾啾啾”
“嘰嘰嘰……嘰嘰”
“啾啾啾……啾啾”
“嘰嘰嘰嘰嘰。”
“不要說鳥語,我聽不懂。”
此時老鷹心中是悲哀的,它本來就是隻鳥啊,她還想怎樣。
無心應對雛鷹,烏純純最終想着還是往下爬,因爲往上爬太費力,說不定不死心的烏圓圓還在上面等着陰她一波。
崖越往下爬,水流聲越大,原本想要慢慢來的烏純純不由的加快的速度……
太陽消失之前,夜悄悄的降臨,世界也變的越來越寂靜,近乎於死寂。
一處火光有些灰暗,但還是給這樣的夜添加了一抹乳黃色的光彩。
烏純純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掛爛,只剩下裡衣還完好無損,這崖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要是沒有武功之人,摔下來不死也是半殘,但是有武功之人,只要藉助輕功,便能安然無恙。
耶魯是塔努部多兒的王子,可惜是一個大草包,當初之所以沒能殺掉他,是因爲有人趁亂將他帶走,只是這次捲土重來,依舊沒有什麼長進。
想到這裡,烏純純的胸口就開始隱隱作痛,這胸口的傷是在塔努部多兒留下的,而拷問她的人至今還沒有抓到。她當初就不該猶豫,不然也不會讓他們逃走。
心思及至此,烏純純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火舌漸漸變小,烏純純拖動着疲憊的身軀在附近找了一些樹枝,丟進火堆中,青澀的枝椏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讓整個山谷都有了輕微的回聲。
烏純純聽着這個聲音,有一搭沒一搭的合攏眼皮,就在快要夢鄉時,輕微的腳步聲踩着乾枯的樹枝,發出了‘啪嚓’一聲聲響。
瞬間,雙眼變爲清明,烏純純警惕的看向四周,並且隨聲問道:“什麼人?”
“頭一次見你如此狼狽。”溫言的聲音,就像輕柔的泉水,捧在手中,看着它漸漸流逝。
烏純純藉着微弱的火光,看着裴依錦一聲白衣,踏着皓月而來,臉上似乎泛着透明的光,眨眼間,便到近前。
“你來做什麼?”
“看你啊。”裴依錦很自然的回答。
烏純純皺起眉頭,裴依錦雖然表現無常,可是她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懸崖下有條小河,沿着河流往上,有火光之處,肯定就能找到你。”
簡潔的回答,讓烏純純不由的想要爲他鼓掌,原來找一個人是如此的簡單,是她藏的不夠深,還是狗一般都是嗅着味兒而來,嗅着什麼味兒……屎味。這樣比喻自己是不是不太好。
裴依錦無視烏純純糾結的表情,坐在石墩上,頭便枕在了她的懷中,一切做的順其自然,好像她就是一個躺椅一般。
上的溫熱,還帶着淺淺的氣息,隔着單薄的褻褲,傳遞到了烏純純的肌膚上,她瞬間僵直了腿,顫聲的問道:“你幹什麼?”
眼簾慢慢開啓,透亮的眼睛又帶着溫和的笑意,“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有些累?
該累的是她好不好,她才殺完人,就被人弄下懸崖,爬了那麼多山,再被他一驚嚇,累的是她好嘛?
可是看着那睡顏,烏純純又不忍打擾,裴依錦說頭一次看她那麼狼狽,而她似乎也是頭一次看到他這樣疲累。
“那你乖乖的睡,不要亂動。”
不知道裴依錦聽沒聽進去,反正烏純純看見他嘴脣揚起了笑。
兩人相互依偎,烏純純將裴依錦的上半身往她上挪了一些,然後將他抱在懷中,漸漸睡着。
清晨的鳥叫總是那麼煩人,嘰嘰喳喳的讓烏純純不耐煩的睜開了雙眼,她沒有像豔本中的女子那樣,睜開眼,便彷彿忘了自己是在那裡一般,而是很平靜的將裴依錦的頭擱在石頭之上,然後去小河邊洗了一把臉。回頭看了看裴依錦,似乎也有些清醒的跡象。
於是她將身上的絲帕浸了水,擰了擰遞給身後走來的人。
“你好好一個皇帝,一天到處亂跑什麼,你不是應該在法華寺?不是說要在寺裡面呆二十來天,這才十五天你怎麼就出來了?”烏純純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堆問題。
裴依錦用帕子擦了臉,笑着道:“是爲了救你啊!”
“你確定你是來救我,不是來害我。”
“純純現在連我都不信了嗎?”裴依錦擺出一張有點可憐的臉,讓烏純純懷疑這還是裴依錦嘛。
她定了定心,冷硬的說道:“我不管你又想出什麼幺蛾子的事情,總之,收起你那張死了爹孃的臉,對我來軟的沒用。”
“純純,你說話也太傷人心了,我來救你,你就是這樣對我。”
“裴依錦,你是不是去法華寺吃藥了。”
“恩,是吃了點。”裴依錦還配合着話語,點了點頭。
烏純純抖了抖嘴角,直接送了一個白眼,然後掉頭離開。
不過片響,她有屁顛屁顛的往回跑,衝着還站在河邊擺姿勢的裴依錦吼道:“你到底走不走啦,你不走,我就不管你了。”
“可是我走不動,我的腿好麻。”
烏純純不可置信的看着裴依錦,這人還要不要臉了,還要不要臉了,昨晚他的頭是躺在她的上,現在給她喊他腿麻,刀在哪……
爲了表示自己真的腿麻,裴依錦還刻意的走了一步,不其然,差點摔倒在了地上,他再一次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着烏純純,整個表情都在控訴她的狠心,就好像她把他上了,還拋棄了他一樣,那種負心漢的表情。
“裴依錦,你到底要怎樣,你說?”忍下一口惡氣的烏純純,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裴依錦的跟前。
而裴依錦擡起眼,明亮的眸子散出算計的光芒,直言道:“你揹我!”
我背……你孃的槌!
“裴依錦,人不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堂堂一個八尺男兒,你叫一個女人揹你,你好意思。”烏純純氣急敗壞的直接甩臉子走人,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扶他走,她都還能勉強的接受,揹他是不是想多了。
人影灰灰,裴依錦看着烏純純的背影消失在叢林中,他勉強站起,靠坐在石頭上,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