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尚宮看着我,只是笑。拾壺續上一杯茶。
“那琪掌宮倒是說說看,究竟蹊蹺在哪裡?”
“天下怎會有如此偏巧之事?”我反問道,“縱是換做尚宮大人是我,也會感到奇怪吧..怎麼這紀氏初封淑女沒多久,就有人找上門來攀親了?不早不晚,可正是時候。”
我接過那杯茶,輕呷一口接着道。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慧珠也是假的吧。”
我說着,冷笑道。
“且不說那應兒如今是死是活,有沒有進宮。就說這短短一個月..縱是把後宮翻個底朝天,也未必能夠找得出個人來。”
“還是那句話;天下豈有如此偏巧之事?湊巧那應兒入了宮,湊巧宮女蘭兒被調去柏賢妃宮中,湊巧慧珠被指來侍候紀淑女,湊巧這慧珠便是應兒,又湊巧..呵,難道說這都是天意,還是有人刻意爲之?”我緩緩道,“您說呢,尚宮大人?”
“的確不錯,”荀尚宮笑得從容,“琪掌宮說得極是。”
這話便算是默認了,不過..
如果我之前沒有去過長樂宮,也便不會見到那個叫慧珠的宮女。
其實有一點,確實是趕巧了。
一口傜家土語,織錦的幼時瑣事,核桃酥,腕上的紅色胎記...
這些事情,怎麼會有人知道?更是無從可查。
甚至可以肯定的是,包括荀尚宮在內的她們,不可能知道有應兒這個人,也就是說..
我想起了那天去長樂宮是從殿中走出來的那個宮女,怪不得會那麼眼熟!
事實上我並沒有見過真正的應兒,她服侍阿妹是在我入宮以後的事情了。我既然沒有見過,就不會眼熟,就憑這一點,她也不可能是應兒!
但她一定是紀家的人,不然不會知道那麼多。
阿妹喜歡吃核桃酥,而在家鄉這種點心的做法和別處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夾餡,這手藝旁人一朝一夕是學不來的。
而在我印象中,有一個人很會做核桃酥。
書兒!
她們原本是想找一個會說土話的宮女來攀親,巧了書兒偏生正是紀家的人,還服侍過織錦。
可是..書兒大可以說出自己的身份,她又爲何要冒充應兒呢?
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不過不管怎樣,這個慧珠一定是假的,毋庸置疑。
“其實,”我說道,“你們設下這個局,恐怕不止這麼簡單吧?”
織錦不過是一個末等淑女,在宮中別說是淑女,就是婕妤、美人之類,都是數不勝數。
她們沒有理由,因爲小小一個淑女,如此煞費苦心。
“當然,”荀尚宮將那茶杯玩弄於掌間,笑道,“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勁,爲的是什麼,琪掌宮還不明白麼?”
我自然是明白的,如果到了現在還不知道荀尚宮打的是什麼算盤,那我也算是白活了。
“尚宮大人..喜歡吃魚嗎?”
我只是問道。
“嗯?”荀尚宮皺了下眉,“那物有什麼好的?一股子腥味,揮之不去。”
“是啊,魚當然是腥的,”我話有所指,“那捕魚的人自然也就免不了沾得一身腥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