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縈人心

噩夢縈人心??

北蒼聖武四年十月初六日夜亥時三刻,天子喜得一子,賜名元念北。此子出世後第三日,天子在太廟祭拜祖先,宣佈立皇長子念北爲皇太子,並詔告天下。當日,文武百官齊聚奉先殿觀禮。

奉先殿內,由司禮官引導,各司其職的宮監有條不紊地按照流程,爲小太子舉行了祈福的淨身禮、立太子的着冠禮。禮畢時,賀蘭如月親手爲小太子掛上吉祥鎖,褓被上繫上大紅色的平安結。

玉碟上,因賀蘭驄身份過於特殊,皇帝下旨,叫內事府報備時,沒有按以往的成例註明皇子的生母身份,而是改成,皇長子念北,賀蘭公子驄所出。

忙完太子的冊封禮,又打發了鄰國使節和道賀的番族使者,皇帝終於得以喘口氣,伸個大大的懶腰。行至右配殿外,裡面傳出小貴的聲音。

“公子,再吃點吧。你如今身體大虧,不好好補怎麼行呢。”

皇帝身體一滯,搖搖頭,制止了宮人行禮通報,自行進入內殿。見牀榻上的人面上還是沒有一絲血色,皇帝心裡一緊。賀蘭驄是第二日午後才甦醒的,那天,皇帝提心吊膽整一夜。漫長的產痛加上元常最後強行催產,刺激了追魂的毒性的爆發,令本就失血過多的人一下命懸一線。一整夜,元常就沒停下,施針,灌續命的藥,直到東方破曉,才使人轉危爲安。也正是這個原因,元常在確定賀蘭驄身體暫時無礙後,便奏請出宮,趕赴安國郡。那裡是藥材之鄉,說不定可以找到配追魂解藥的幾味珍貴名藥。此事已經迫在眉睫,以至元常連小太子的冊封禮都放棄了。還有什麼,能比救大人更重要呢?

小貴一見皇帝,有些侷促不安,“陛、陛下……”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皇帝語氣非常溫和,把小貴手中的湯碗接過一看,是宮中秘製的大補湯,按照元常的吩咐,裡面又加了些補血益氣的東西。聞着味道不算差,皇帝笑道:“小貴說的對,你需要仔細進補才行,只喝這麼一點,這身體何時才能好?”

賀蘭驄疲倦地合上眼神,想睡,卻聽到皇帝還再勸着:“再吃一點就寢吧。”

不想理皇帝,賀蘭驄吸了吸氣,慢慢挪動着,想躺下,不想扯動了後面的傷口,眉毛驟然顰緊。皇帝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湯碗,伸手扶着他,幫他躺下。

“自己不方便動,就別硬撐着。”

“朕已經給咱們的孩子起名叫念北,今天詔書也已經頒下,朕立他爲太子。”他躺在他身側,告訴他這件事。

賀蘭驄其實已經從小貴那裡知道了,也不覺得新鮮,他還是很虛弱,懶懶地說道:“那是你的兒子,你不用告訴我這些。”

“賀蘭,即使有了念北,也無法令你回心轉意麼?”

賀蘭驄哂笑着:“我可以不去計較你帶給我的痛苦,可你能把高英,小福、安祥、干戈的命還給我麼?你一國之君,難道不懂覆水難收的道理?”許是說話多了,最後的時候,賀蘭驄的喘息又開始粗重。

皇帝怕再繼續說,惹他更不快,趕緊陪小心,“好了,你身子不好,先不說這個,歇息了吧。”

“放我離開。”賀蘭驄的聲音明顯中氣不足,“你得到孩子,也沒什麼缺憾了。”

皇帝搖頭,低聲道:“賀蘭,不要總是想着離開。你知道朕爲什麼要立念北爲太子麼,就爲了你。朕打下的東林江山,是要傳到他的手中,讓他成爲名副其實的東林王。東林趙棟,不配擁有你這樣的臣子。你知道麼,他當初如果真的拒絕納貢條件,其實朕不會再南下了。至少,這人還有點骨氣。但趙棟,太讓朕失望。”

賀蘭驄一怔,很快又弱弱地笑了聲,“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嗎?”

皇帝正色道:“無論你相信與否,這是實情。當然,真的遇到你,朕失控了。”後面,皇帝的聲音很小。

賀蘭驄未說話,心裡卻在冷笑。

一輪冷月高懸碧空,幾枚星子忽明忽暗隱現於蟾宮一側,更顯得清冷而傲絕。

起風了,儘管不是狂放大作,然夜涼風勁,還是令守夜的宮人感受到了北方提前而至的寒冷。配殿裡很安靜,皇帝與賀蘭公子已經就寢多時,自是感覺不到冷夜寒涼。

退至隔間裡的宮人,懶懶地打個呵欠,呼出一陣陣白氣。搓搓冰涼的雙手,宮人們才分好工,開始輪流着休息。這幾天,他們終於可以放心的睡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總算盼來皇長子的平安誕生。已經在鬼門關徘徊過的他們,此刻,真正的把心放進肚子裡。

賀蘭驄睡的很不安穩,睡夢中,舒眉緊蹙,額上密佈細汗。一隻手無意識地抓緊前胸的衣服,狀似極度痛苦。

皇帝已經悄悄坐起,怕驚動了身畔的人,沒喊值夜的宮人,自行點燃一支紅蠟,觀察牀上人的動靜。聽不清他囈語說的什麼,但皇帝肯定,他現在很不舒服,你的噩夢很可怕麼?爲他擦淨額頭的細汗,守候良久,見他呼吸漸漸平穩,也不再囈語,皇帝才熄滅蠟燭,重又躺在他身側。

手,輕輕搭在他的腹部,熟悉的溫暖傳來,但那可愛的,淘氣的小傢伙,如今已經不在裡面了。皇帝輕笑一聲,提心吊膽的日子縱然辛苦,卻也令人無限回味。那是朕的兒子,朕和賀蘭的血脈相連啊!

月朗星稀之夜,與賀蘭驄同樣陷入噩夢的,還有身在西戎皇宮的干戈。

祭壇上,滿目血色,身着黑色長袍,面帶鷹隼面具的巫師,已經剖開了石臺上被捆縛住的人的肚子,自裡面取出了血糊糊的嬰兒。

干戈痛極,伸手想去撫摸眼睛瞪圓,已無焦距的人,卻是無法穿越那道無形的影牆。眼睜睜看着他的生命在流逝,干戈發狂般怒吼,狂叫……

“殿下,醒醒,殿下。”有人輕輕地拍着他的臉頰,語氣略帶焦急。

干戈猛地睜開雙眼,就看到披着外衣,手執燭臺的黃文,擔憂地看向自己。

殿下。干戈苦笑,在西戎國,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得到這個稱呼,那個女王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他以後就是干戈殿下。一個如今只能坐着,卻無法行走的殘廢殿下。

黃文將蓮花燭臺置於牀頭桌案,撩衣坐下,道:“讓臣給殿下請脈看看,殿下臉色不大好。”

干戈噓口氣,道:“不必辛苦了,我就是做了惡夢,不要緊。”

“殿下心緒不寧,恐不利醫治調養。”

“是麼?”干戈勾起嘴角,輕捶自己的腿,道:“已經很久了,還是無知無覺。”

黃文面色一暗,安慰道:“殿下放心,女王已經頒下懸賞告示,遍請名醫,定會將殿下的腿治好。”

“名醫?”干戈笑道:“你不就是名醫麼,你的醫術,就是在東林國,也頗受樂道。干戈不知,還要請什麼名醫。實話說,腿廢了就是廢了,何必瞞我。瞞過一時,能瞞一世麼。”

黃文溫言道:“殿下不可氣餒,所謂人外有人。黃文得幾聲捧不算什麼,大千世界,能人比比皆是。總會有辦法,經脈閉塞,不是重症。”

“不是重症,可我現如今,莫說習武,連走路都辦不到。”

“……”

良久,黃文淡淡地道:“會好起來的。”

干戈掃了眼他們投在背牆上的身影,問道:“你,不恨我麼?”

黃文愣住,略作思索,道:“恨。但我不能殺你。”

挑挑眉,干戈道:“因爲女王麼?”

“是。”黃文回答的乾脆,“臣自幼失去父母,幸好陛下多有照拂,還委以大醫令之職。只要是陛下的吩咐,黃文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又是一陣沉默,干戈睡意已無,便道:“給我講講你們女王的事情吧。”

“是。”黃文調整下呼吸,道:“女王是先帝的長女,聽宮裡的老人講,陛下自幼聰慧伶俐,且受異人指點武藝高強。因是嫡出的長公主,所以一出世,就被立爲儲君。這等尊貴的身份,自是一羣攀龍附鳳之家的目標。陛下才及笄,便有衆多權貴之家提親,陛下不堪其擾,便留書一封,離開宮廷。直到多年後,才返回。”

干戈聽到這裡,輕笑一聲:“有趣。”

黃文起身,到了兩杯水,遞給干戈一杯,自己方喝了兩口,又繼續說:“女王一走數年鳥無音訊,在所有人都認爲女王不會回來時,她回來了。那時,先皇新喪,皇叔謀反欲篡政。女王兵不血刃平息了皇叔的謀反,順利登基。登基後,女王爲冤死的前任大醫令一家平冤昭雪,並將其被關在官窯中的兒子赦出,接到宮中撫養。”

干戈一直靜靜地聽,至此,他問:“你是那個冤死的大醫令的兒子吧?”

黃文低頭,無聲笑笑,然後擡頭,笑得溫煦,“是。臣的父親,當年因爲不願參與皇叔謀反,給先皇下毒,所以被下獄,除了臣,一家五十三口,被冠上謀反的罪名,梟首棄市。臣那時只有五歲,因年幼,便被圈禁官窯,等長到十四歲,再行發賣。事情,就是這樣。”

干戈有些同情面前瘦弱的人,道:“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黃文搖頭,“黃家世代修習醫術,說不上辛苦。”

干戈不語,二人也不再說話,互相凝望,有幾次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開口。

次日,女王不知爲何將早朝推遲,擺駕天極殿,進入寢殿,不禁愣住。干戈斜倚着牀欄還未醒,黃文縮在干戈腿上,睡得正香。

呃?女王收起一臉詫異,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吩咐宮女,“把大醫令叫起來吧。”

黃文和干戈同時被宮女叫醒,一見女王大驚,“陛下--”

扶起跪地行禮的黃文,女王道:“累了,下去歇着吧。”

黃文悄悄擡頭看了眼乾戈,忙又把頭低下,心裡敲起一面小鼓,咚咚的直作響,唯恐女王誤會了。

叫人幫干戈洗漱了,女王也落座,又命人端上早膳。

見早膳是兩份,干戈愣住,“陛下也未進早膳。”

女王很溫柔地說道:“這麼久了,未與你同進一次早膳,今天無大事,早朝延後,就借這個機會吧。”

荷葉酥,芙蓉糕,椒鹽餅,豆芽盒子,配上八樣小菜,兩種粥品,品種不算單調,卻也不奢侈,由此看出,女王是尚節儉之人。

“怎麼,吃不慣麼?”女王見他未動箸,開口問道。

干戈搖頭,面對女王,許是被她撞見他和黃文剛纔的情形,有那麼點心虛,這早膳,哪有心情吃。如今被女王一問,更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女王嘆氣,“你小時候,就愛吃這幾樣點心,還有那幾種小菜。御膳房都是按照你當年的口味做的,不想時過境遷,你自己倒忘了往日的味道。”

干戈聞言猛地擡頭,一字一字地問道:“我——是——誰?”

女王屏退了邊上伺候的宮女,淡淡地道:“用什麼方法,可以將月亮捧在手中?”

干戈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一碗清水在手,立身月下,月隨我動,皓月在手。”

女人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緩緩淌下,“干戈,我的兒子,這下你明白了麼?”

干戈怔住,莫名其妙地被留在西戎皇宮,莫名其妙多了個殿下的稱號,可他從沒想過,他和西戎女王有什麼交集。原本,兒時和母親的一番對話,由女王口中說引出,已經使他很疑惑,如今女王如此一叫,倒令他不知所措。

“不會的,不會的。啊,哈哈……”干戈覺得很荒謬,簡直是荒謬至極。自己的母親,本是賀蘭宏光的妾室,想這堂堂西戎國女王,怎會甘居一個他國臣子的妾室之位呢?

女王悄悄試淨眼淚,待他止住笑聲,才道:“很可笑是麼?可這千真萬確。”

干戈自嘲的一笑,慢慢挪動身體,躺下了,拉上薄被,“我有些累了,女王陛下自便吧。”

“你……”女王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干戈又翻個身,索性面朝裡側躺着,只留給她一個後背。知道今日不能再說,女王轉身離去。

女王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干戈閉上眼睛,心裡一片混亂。

再有腳步聲傳來,干戈就聽到黃文的聲音,“殿下,該是喝藥的時候了。”

再翻過來,見黃文已經穿戴好官服,端着藥碗,在牀前站定。

“不要喊我殿下,這裡,除了你,我誰也不認識,更不是你們的殿下。”干戈情緒一下激動起來。

黃文低聲道:“你要體諒陛下的苦心。”

“苦心。”干戈嘴脣在顫動,那個如今在北蒼國沒有音訊的人,懸崖上他的苦心,何人去體諒?可是,干戈只求同死,不願生離,你懂我麼?

干戈的選擇鬱悶的皇帝這皮囊給你血染禁宮牆賀蘭二受辱週末的番外書房也玩jq囧囧納後禮一詭異的條件囧囧納後禮二發現兵布圖楔子賀蘭vs皇帝賀蘭驄落跑發現兵布圖逃跑的代價二逃跑的代價三逃跑的代價四二龍皆輸家欲靜風不止岐山臊子面翼王的秘密深宮的往事二生難死亦難賀蘭二受辱生難死亦難莫得罪小孩逃跑的代價二北蒼國之秘血染禁宮牆都是固執人艱難的產子宮規與教訓龍首山涉獵一帝王的心思這皮囊給你帝王的心思逃避與命運四鳳凰之化身酒後亂亂亂嚴懲曹貴妃干戈vs黃文要色不要命西戎國之行一干戈戰漁陽血染禁宮牆各自的算計糾結的歲宴逃跑的代價三邙山遇翼王跑路被活捉鳳凰的故事一番外囧囧產子記鳳凰之化身艱難的產子糾結的歲宴逃避與命運五玉佩與麪條煩躁的賀蘭西戎國之行一神秘的傷者陣前終相逢皇帝的花樣撩人夜陰謀要色不要命楔子瓊臺賞雪夜二宮規與教訓賀蘭驄生病發現兵布圖北蒼國之秘豬頭被吃了賀蘭二受辱玉佩與麪條發現兵布圖干戈的選擇姐弟終相見囧囧納後禮一岐山臊子面賀蘭準備逃北蒼國之秘懵懂的情意皇帝的心機西戎國之行二煩躁的賀蘭患難兄弟情賀蘭驄落跑煩躁的賀蘭巧計平叛亂鳳凰之化身賀蘭vs皇帝賀蘭驄生病賀蘭二受辱無奈心靈殤跑路被活捉逃避與命運五陣前終相逢莫道帝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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